温鹏远道:“我回头与母亲说说,让母亲在太后面前求求情,看凤歌能不能与如山和好如初……”
这不是和好的事?
那是骗婚!
可镇北王妃不敢说。
三房温思远是翰林院侍读学士,此刻还在梦中:“凤歌公主无论是胸襟还是才华,不输男儿!”
皇帝端坐龙座上,朗声道:“凤歌,你是今日的魁首,可挑三件赏红!”
江若宁起身,微微福身,“凤歌谢过父皇!”
这是他的女儿了!
皇帝立时有种与之荣焉之感。
江若宁移步走到宫案前,她可以挑三件。
《兰亭序》的字帖、德妃的翡翠棋盘与黑白玉棋,目光流转间,她看到了偌大宫桌上的一把琵琶,这琵琶做得很是精致,她抬手一掠,散发出醉人的声音。
大总管笑道:“凤歌公主,这把琵琶唤作泠泉是十年前皇上赏给贤妃娘娘的生辰礼物。”
江若宁看着一侧面容有些紧张的九公主,看她的样子,似很喜欢这琵琶。
这琵琶无论材质还是工艺,不在相知之上,音质干净,式样也小巧,触到琵琶时,看似木质,实用稀有的玉石制成。
如果她不挑,若被人瞧出,定会挑走的。
江若宁抱起琵琶,走到大殿中央,“禀皇祖父、皇祖母、父皇,凤歌挑好了!”
她挑的是一本字帖、一套玉棋又一张琵琶。
淑妃娘娘微微一笑,道:“谢小姐。你可挑两件!”
谢千语谢过恩典,走到宫桌前,她最喜欢的字帖被江若宁挑走了。
江若宁今日的画作惊艳世人,她输得心服口服,可想到字帖没了,不由得一阵心痛。她扫了一眼,见太后的相知琴还在,取了相知琴,再扫看剩下的,除了有一副前朝名家的丹青墨宝。剩下的便是首饰珠钗等物。
谢千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挑了字画。
淑妃扭头问太后:“母后。你看哪位小姐当获第三?”
太后沉默片刻,她除了记住谢千语,其他的小姐不是弹琴就是赋诗,要么就是跳舞。着实没有什么新意。谢千语是自小便有才名。而江若宁的画作艳惊四座。反是其他小姐的节目谁优谁劣还真是难较高低。
德妃亦很满意谢千语,早前不敢奢望,可现下刘贵妃、四皇子母子在宫中失势。淑妃敢想,她德妃自然亦敢将最好的贵女说给自己的儿子。
今日的四皇子虽在大殿却如同不存在一样,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刘贵妃更因定国公府意图谋逆,府中私藏敌国细作尚未定罪,只怕这罪名不小,而今禁足怡,能不能保住贵妃名分尚且一说。
贤妃轻咳一声,柔声道:“禀太后,今日六公主的舞蹈京是不错的。”
宁嫔见贤妃帮自己的女儿说话,忙道:“九公主的琵琶弹得极好。”
贤妃在嫔妃里原早有才名,而九公主着实得到了她的真传。
太后听她们一说,立时忆起了,“阿九今日的琵琶着实甚好!好孩子,去挑一件吧!”
九公主微微福身,嘴角含笑走到宫桌前,扫了一眼,径直取了那支金东珠钗子,末了回到座儿上。
太后笑道:“杨左相的姑娘今儿的诗作得不错,来,你挑一件心仪的。”
杨小姐起身,轻轻一拜,移到宫桌前,目光立时落在那套东海之星的头面首饰上,这可是一整套,凤歌、九公主等人都没挑,她亦迟疑了起来,说的是一件,挑一件,就失了意义,而东海之星的头面首饰里头,最值钱的便是那种项链,那中央那偌大的蓝宝石,熠熠生辉,像海水一样的蓝。
但,她不能挑这个。
杨小姐的视线跳过东海之星,将宫桌上其他的首饰都瞧了一遍,心下权衡一番,挑了宁嫔添的一对翡翠镯子。
杨小姐挑选之时,淑妃、德妃几人已经商议出了结果。
“下一位,吏部姚尚书之女。”
一个黄绿色夏裳的少女款款而起,走到宫桌前,眼睛亦同样的扫过东海之星,这些贵女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她们不挑这套头面首饰,她自是不敢挑的。只在其他首饰里,挑了相应式样别致的。
嫔妃添的彩头,不是她们最喜爱的,便是珍宝局打造的,自是外头都买不着的。
大总管道:“下一位,六公主。”
六公主看着东海之星,这可是一整套的头面首饰,贵女们不敢取,但她可以取,她是六公主,即便亲娘并不算是权妃、宠妃,如果拥有这样一套首饰,也是极体面的。拿定主意,六公主伸手取了桌上那只漂亮的锦盒,将一整套东海之星都抱在怀里。
她蓦地转身:“锦鸾谢过皇祖母!”
太后呵呵笑道:“你今日的舞跳得不错。”
正兴皇帝的女儿,嫡女以凤字打头赏赐封号,庶出公主一律以鸾字赏封号,六公主封号锦鸾、九公主封号青鸾,又有叫红鸾、彩鸾、绣鸾等等。
凤舞见自己心仪的东西被人抱走了,拳头紧握,她早前生怕被江若宁挑了去,原想看江若宁出丑,未想江若宁却出尽的风头。
身边的驸马道:“公主莫恼,回头我用一套红珊瑚、再一套蓝玛瑙寻六皇妹换回来便是。”
明月笑道:“三堂姐夫说得正是,六堂妹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你拿了头面首饰去换,她定是乐意的。何况,又是两套换一套呢。”顿了一下,“只怕那套烈焰之星却是换不来的。”
凤舞最喜欢那套烈焰之星,可太后一直不肯给她,现在看着自己喜爱的东西被另一个人得了去,心头就跟猫儿抓挠一般。
又有几位贵女得了挑了礼物,最后还念到了敏王府七郡主的名儿,七郡主缓步而行,突地重重跪在地上,深深一叩:“请皇上、太后给小七做主。”
淑妃道:“小七呀,轮到你了,你今儿的曲子的弹得不错。”
七郡主道:“启禀太后,小七不想另求一份赏赐。”
淑妃看了眼旁边的德妃,笑道:“你想要什么?”
“小七斗胆,想请太后做主替小七赐婚!”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小七……跪请太后恩赐!”
七郡主的肚子有些异样。
江若宁眸光一敛,死死地盯着她的肚子瞧:怀孕了!
未婚先孕,她的胆儿倒是够大的,还敢在此刻提出来。
七郡主趴俯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小七罪敢万死!可小七是真心爱慕奉天府青溪县才子李观,此生非他不可,请太后恩准!”
李观!
她是说李观!
江若宁心头被人一击,难不成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观的?
李观在认识她以前,也曾往返青楼,但据他所言,他多是家族的生意而去,极少真的浸\染其中。如果七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李观的,她该怎么办?
她喜欢李观,为了李观,这些年一直在静默的等候。
即便早前的等待里,有一半是因为她的名字被奉天府官媒署记录婚姻档案,但现在,她终于可以嫁给李观了。
宫宴上的阿欢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坏事了!她到现在都没告诉师姐关于李观的事,这些日子,整个京城都在流转李观与敏王府七郡主私订终身之事。
七郡主的亲娘是亲王府一个寻常的承仪,是敏王爷近二十一个妻妾里的一人,照着朝廷的规矩,亲王府嫡妃所出的儿子可封世子,而女儿一律能拥有封号,是真正的郡主。侧妃之子亦能得到朝廷封赏、所出女儿也可得封郡主。但侍妾之女,尤其是不得宠的侍妾所出子女,除挂了个“公子”、“郡主”的名头,根本无法得到真正的实惠,往往妾出之女虽喊着“郡主”就与寻常的官家小姐一般,只有拥有封号的郡主才是真正被朝廷认可的郡主,也能享受到郡主的俸禄。
当今太后所出三子,尤其以这敏王爷的儿女最多,已有二十多人,这就意味,只有嫡出、得宠的儿女拥有应有的名分、封号与赏赐,其他的子女,他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一次。
淑妃低声对太后道:“母后,臣媳听闻,小七已怀有身孕。敏王爷是个不管府中琐事的,敏王妃、侧妃有自己的儿女要照顾,一时也顾不过来,你看看她那肚子……”
实在不能再拖了!
就是这样跪着都能瞧出来,再拖下去,怕是肚子就更大了。
江若宁看似平静,心下却是醋波难歇。
德妃抿着嘴不说话。
贤妃垂首装着要饮茶水的模样,一双眼睛却静静地扫视着太后、皇帝。
九公主低声问贤妃道:“母妃,你看七郡主的肚子……”
十三公主惊道:“九姐,她有身子了!她的胆儿可真大,未婚先孕……这在民间,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皇帝若有所思,“青溪县李观是何许人也?”
音落时,立有李源起身,揖手道:“启禀皇上,此乃微臣的侄儿,已有举人功名,因要打理家业并未入仕。”
皇帝“哦——”了一声。
七郡主突地抬起头来,用膝盖移了几步,调头对江若宁深深一拜:“凤歌公主金尊纡贵,又生得闭月羞花更是才华横溢,小七跪求公主,请公主成全!”
凤舞正在为自己没让江若宁出丑而郁闷,此刻听七郡主说出这话,立时眼眸一跳,朗声道:“哟!小七呀,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嫁李观,你先求皇上、太后赐婚便罢,怎么这会子又求起凤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