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宁搁下茶盏,“说说大当家的病,我且听听。”
野狼岭一役,他们中了启丹人的埋伏,周围都是启丹人的呐喊声“大燕靖王在此,活捉靖王!”情急之下,秦文献计,让体形与慕容琪相似的副将马啸换上慕容琪衣袍,再让秦武佯装护着马啸突围。
马啸、秦武与敌兵交成一片。
那时他带了易装的慕容琪冲出包围圈,一路往山林深处而去,待天亮之后,他们才发现相随的人在突围之时都散了,只得他与慕容琪二人。
“启丹人怎会知道我们的布防工事?那日我们出城攻敌,是前一日就部署好的,莫不是军中出了细作?”
换言之,则是出了叛贼!
是有人把大燕的布防图泄了出去,甚至有人提前知道他们会攻敌之事。
慕容琪想到惨烈的场面,心下痛恨不已:<“五万碧血军,五万忠肝义胆的将士,就这样没了……”
“殿下,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替他们报仇雪恨的!”
“启丹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细作,是深埋我军的叛贼,有人泄露了消息……”
秦文又劝慰了一阵,才劝得慕容琪继续赶路。
山林太大,他们又走得太远,待猎了野物填饱肚子,他们才发现迷路了。
后来,慕容琪脚下一滑,将要跌落山崖,是秦文伸手护住了他,在将要落地之时,一个力转,用自己的身躯保住了慕容琪,可就算是这样,在落下山崖时,慕容琪的脑部还是受到了撞击昏死过去。
秦文讲罢,吐了口气,给江若宁蓄了茶水,“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双腿骨折,而他为了保我性命,同意娶大太太为妻。他的脑子里有瘀血化成的血块,这也是他失忆的原因,自他失忆后,性情大变,与早前几乎是判若两人。”
性情大变又失忆……
江若宁沉吟着,这种变化太大,莫不是真正的慕容琪在落下山崖时已死,后来的是一个穿越者。
江若宁道:“说说你以前做的治疗。”
秦文便将这几年,他试过的法子都细讲了一遍。
江若宁听罢:“你做针灸,扎的是哪些穴道?”
秦文便细细地讲了。
江若宁时而点头,时而蹙眉,就算是她做,也并不会比秦文高明多少,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用自己拥有的内力、灵力化掉慕容琪脑子里的血块,再将血块引出,再辅以草药,双管齐下进行治疗。
“祛除脑部瘀血,一是将瘀血自鼻腔引出,二是开颅取血块。”
秦文面带诧色,开颅……
凤歌的医术已能开颅?这可是传说中华佗的神技。这脑袋打开了,人还能活么?
江若宁道:“先试第一种,如果此法行不通,再进行第二种。不开颅自有不开颅的好。”
她不是医生,她做过仵作,也会技术鉴定,模过死人比活人还多,她会在死人身上动刀,可这活人还真没动过,而且开颅手术她只是听说、看过,自己根本没有实践过。
“公主需要什么,属下来预备。”
江若宁打量着秦文的双腿,“你的腿……”
“几年前就骨折,再不能站立,还多亏大当家替我保命。”
江若宁的戒指空间里便有些俗世没有的灵药,其中有一味唤作续骨草,听说这是炼髓淬体药中最重要的一味灵药。她在空间里种了几棵,这续骨草即便在世外也是不多见的灵药,一棵草能换好些丹药。据她在雪府瞧见的《灵药谱》、《上古百草谱》记载,续骨草有续骨之效。
想到戒指空间,她的手便下意识地抚上了小指头,那里戴的是一枚寻常的银质戒指,这枚戒指也是储物戒指,只作储物用,不如东林真人所赠的戒指是个空间,里头不仅可以储物,还能种灵草,更可供她小憩。
回到修仙界外祖家后,她还请会炼器的雪氏族人帮忙,将东林真人所赠的戒指空间进行了二度祭炼,而今这枚戒指化成了她手臂上一枚褐色的肉痣,有米粒大小,不知道的还以为就是一枚肉痣,而指间的那枚储物戒指,里头约有十几坪的空间,可以放置一些常用物什。
储物戒指、储物袋这样的东西,在俗世是异宝,在修仙界却是再普通不过,就与俗世里人人所备的寻常首饰一般。但空间则不同,空间里多是能种植灵药灵草,有的甚至还能储放灵液灵泉,戒指空间真真是个稀罕物,就算在修仙界,这也是贵重的,就几分地大小的也得十几万块灵石。东林真人早前赠予江若宁的那个空间,算是晋级上品空间,只不知何故,在东林真人身边若干年,那空间都没有真正发挥效用,反是倒了江若宁手里才慢慢开启晋级。
秦文迟疑着问道:“公主……能治我的腿?”
江若宁淡淡地应了一声“嗯”,“可以一试,只有七成把握,要治你的腿,必要再次将你的腿骨打折打碎,然后施行续骨术,其间痛苦不可言喻。你要不要试自己做主,我只给你一个建议,毕竟才七成把握。”
七成把握,其他郎中可是一成把握都没有。
秦文嘴角噙笑,他原是一个不流于形色之人,可今对她的话充满了欢喜,“公主此话当真?”不能站立,形同废人,如果不是他善谋划,他都要怀疑自己就是个废人。
外头,传来了大当家的声音:“秦文!秦文!听说你家乡的故人来访,哈哈……多少年了,我们就没亲友,你也有亲友来访了。”
江若宁道:“你照你以前开的化瘀方子给大当家备药材,再预备一套银针。另外,治你的腿,也需要一些药材,回头我给你写个单子。”
院门被推开。
大当家站在院门口,往里一眺,堂屋上没人。
他的身后,站着一袭月白色茧绸衣裙的温双温双,怀里还抱着个一岁多的小男孩,那孩子挥着小胖手,嘴里嘟囔着唤“伯伯!伯伯……”
江若宁将秦文推到堂屋。
温双细细地打量着江若宁。
大当家笑道:“他是……”
“大当家,这是我京城来的表弟,姓武,大家都唤他小武,最善医治疑难杂症,刚才……他……他在耳房给我瞧腿,说我这腿能治好。”
一听说是会医术的,温双的眼睛立时亮若星辰,难不成这是皇帝派来给大当家治失忆症的。
大当家将信将疑,“这位小兄弟当真能治好二当家的腿?”
当年,彩凤谷的郎中只能保住秦文的命,这些年大当家没少请郎中来瞧,都说秦文的腿治不好,也难怪大当家没有全信。
江若宁道:“我有七成把握能治好秦表哥,现下还需要一些药材!”
温双笑道:“小兄弟,我们彩凤谷最不缺的就是药材,谷中不少人都是采药的好手,小兄弟就开个单子,我立即着人预备最好的药材。”
他们可是住在长白山内,这时什么样的药材没有,而谷里上下更有千余人,一声令下,让他们外出采药,想要什么药都能弄回来。
江若宁望着秦文。
秦文道:“表弟,我内室有笔墨,你写了所需药材给温双预备。”
江若宁颔首进了内室,很快写了二十几味药材,将所需数量往多里写了十倍都不止,想着就算用不完,她还可以搁到自己的戒指空间里备着。
温双瞧了一眼,“明儿备好就给小兄弟送来。”
秦文说江若宁是他表弟,大当家也没质疑,大当家与秦文寒喧起来。
大当家更关心的是:“小武兄弟真能治好二当家的腿?”直至现在,他还是不放心,也有些不信,毕竟这些年太多人说秦文的腿没治了。
秦文道:“先试试,就算不成,最多就是现在这样子。”
大当家道:“这可是要打碎腿骨,其间的痛苦非常人能忍受。”
想到碎骨之痛,大当家就不由得蹙了一下眉头,他可是最怕痛的,他也不知怎了,堂堂八尺男儿,一提到痛就不由得心下打颤。
江若宁道:“我可以煮麻沸散……”
秦文摆手道:“我不惧痛,只要重新站立,我愿意承受。”
大当家的脸沉了又沉,秦文当初说要给他治失忆,想到那一根根的银针,他就有些发怵,试过一阵子,再不愿试了,死活都不肯再治。
*
当晚,江若宁就在秦文的院子里住下。
她住了秦文的内室,秦文移到偏厅小榻上安睡。
次日,温双送来了若干草药。
又一日后,江若宁备好所需药材,提前让秦文服用。
要碎骨重接,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事。
这日,五当家白锦堂也来了,大当家、温双互望一眼,谁也下不得手。大当家下不了人,是他对秦文太熟,打秦文就跟打他自己一样,而他原就怕痛。温双下不得手,是她与秦文自小相识。
白锦堂咬了咬唇:“让我来吧!”
秦文嘴里叨着一块布团,白锦堂握拳挥腿,一掌拍在左腿,又一掌击在右腿,大当家将脸转向一边,太残忍、暴力了,人家好好的腿都快要被打断了,还是专寻了人家腿上瞧着有断骨处打……
江若宁此刻抱着乌盆,正用石杵捣着药泥,这里面用了两株新鲜续骨草,着实是药泥太少,只能增加水分,再拌了面粉备用。
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