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当这个红如血的‘杀’字烙印在眼前,心绪波动的若空一掌击向老树。
一股啸风,腾腾奔去。
大手再轻巧半挽,那心目中择定的丈八长枝断裂。
叶飞叶落,它在极短的时间蜕变得光滑如玉,高速旋转飞到若空掌中。
一小僧突然惊惊慌慌从曲折的回廊跑来,他朝若空方向大喊,“住持!后门有官兵杀入……”
护住若空的一个武僧一脚踹飞近前的一个护院,向若空道:“住侍!如今只有从前门杀出去!”
住持?自己这是怎么啦?这时候竟然忘了身份!
一寺之主,怎可造杀孽!
“阿弥陀佛!佛祖休怪!”
若空灰暗合什念叨会儿,心中猝然升起的杀念才得已消散。
丈八断枝落于地,他向若灵大师道:“出家人不得杀生!师弟!我誓与寺院同在。大殿后有条秘道直通后山羊肠小道,你带着他们赶紧从那逃走!”
砰一声沉闷响,一个刀沾血的护院横砸在若空脚边,天楼从远处飞袭来。途中,他又击飞一个正杀僧人的兵士。
来到若空大师面前,撂了袍裾跪下,“师父!他们要抓的是徒儿!你与他们快走!”
若空大师伸手扶起天楼的一瞬间,寺门被木头重重的冲击声回荡。
来势汹汹,势不可挡。那门在冲击之下,已经发出要被撞开的垂死挣扎声音。
“楼儿!”若空大师唤一声天楼。熠熠生辉的眸光望向西北方向,“经过版布山脉,就到雪颜群山。最高的主峰雪颜峰的峰顶。传说生长着一种奇花,叫雪颜花。十茶玉露丸只是暂时压制住她身上的毒性,只有雪颜花花蕊,雪颜花花蕊配与十茶玉露丸才能彻底清除她身上的毒。如果浩劫真的终于她,为师相信,那不是个传说!”
紧要关头,若空还惦记着此事。天楼心潮澎湃,含泪道:“师父!别说了!我们一起走!”
若空大师淡淡一笑,“这寺传到为师手中已有二十五载。楼儿!它不是单纯的可遮风避雨的地方。它若似为师的亲人!是灵魂的归处!”
“方丈!我们一起走!”
若空大师身边的一个僧人喊了声。后全体僧人附合。
若空大师欣慰合什。尔后沉痛地道:“都走吧!”
“窝藏要犯,杀进去,一个不留。”
寺内的上空飘忽着夏侯子莘杀气重重的话,那门马上要开。若空大师回转身。足向侧移去。成马步,双臂挥动。无风,那门便似有千斤力抵住,冲撞声虽依旧,可门却紧紧闭合。
然而,咚咚的撞击声如雷,那门很快颤抖得犹如寒风中的枯叶。
若空大师大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快走!”
“师父!”
“文丈!”
所有的僧人。包括天楼跪了一地,失声痛哭。
若空大师又大吼一声。“要我死不瞑目吗?”。
喊杀声锋鸣,砍杀就在四周,情况太危急,若灵大师一抹眼泪,奋力拉了天楼起来。
天楼决然推开若灵,挽掌向大门推出一股强劲罡风,尔后扭头向若空道:“师父!十年相处,谆谆教悔,一身技艺相授。若是死,让徒儿来!”
若空泪光闪烁,“楼儿!我受你父皇之托,相教你成才。记住,为师俗名为南宫苏!”
南宫苏!南宫苏不是三十年前告老还乡的天朝有名镇国大将军临关首将吗?十年相处,天楼还真没想到若空竟然是威名赫赫的南宫苏。
不过瞬移的回忆,他便暗道自己太傻!
若空文武全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于排兵布阵更是精通。那双勾枪就是最好的证明,若空就是南宫苏。
空前绝后的敬意如水覆来,天楼悲怆唤了声,“师父!”
若空淡淡一笑,视死如归,抽手推开天楼,“人生七十古来稀!为师今年八十五了,死不足惜!”
两句话的的功夫,寺内仅有的八个武僧与先进院中的护院兵士战成一团。血溅了若灵一身。
若空双眸威严一瞪若灵,“若灵师弟!快拉了他走!”
若灵悲唤一声若空,知再不走谁也走不掉,他拉了天楼带着一帮和尚向寺内深处逃去。身后,便传来若空爽朗的哈哈大笑声。
逃到寺中央,一路被围杀,僧人越来越少。而上空突然闪落诸多的火把。随后,声势浩大的砍杀声渐近。
掌毙了几个兵士与护院,天楼被眼瞧着不妙的若灵大师强行推入大殿。
大殿的门被两个武僧拼死拉关上,那砍杀声便在门外响起。
“若灵大师!”
事已至此,天楼强忍住悲痛,向后门奔去。
若空早给他说过,大殿后有条秘道。
来到那间屋子,扯了红衣给姬玉萝穿上,抱了她向殿后假山跑去。
钻入一个天然的狭洞,一路奔袭,出了狭暗道,来到后山。
可后山也太热闹了,特别是那条仅容一人而过的羊肠小道,简单就是人满为患。黑夜里,蜿蜒的火把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山下。
泡了一天一夜的药水,姬玉萝的感知又恢复了些。望着合围上来的人,她指端稍稍动了动,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发出细蚊虫的声音,“是谁带兵杀来?”
天楼望着脚下深不见的漆黑,没思索,月兑口而出,“是夏侯兄弟!”
夏侯夜与夏侯子莘!
死死相逼,现在还不放过她!姬玉萝喉部漫上一股腥甜,大悲之下昏了过去。
“天若不绝我,我定不会死!”眼瞧着又有数不清的追兵杀来,犹如天崩地塌之势。天楼紧闭了一下眼睑,睁开时,眸亮了几分,断然抱着姬玉萝向绝壁下跃去。
在梨花寺十年,这绝壁来过无数次,可终日雾缭,看不见底部。只依稀看得见壁中途奇草老藤相依。
片刻后,杀喊声停止了。手攥素帕的夏侯夜从诸多的人头中飞袭来到崖边。
奉命堵在此地的百人将车鲽朝他抱拳道:“大人!逃犯跳入悬崖!”
夏侯夜细眉簇起,接着身形一晃,向后退去一步。
右手中的素色罗帕被他捏起了皱褶,那绣有一个小小‘萝’字的一角在风中飘飘袭袭,似夜里绽放的腊梅。
右掌稍抬,双眸定定地盯着那块罗帕,闭眼,霍地内敛收紧。俊美的五官便狰狞,牙咬得嘎吱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