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素兰临离开时的明快动人笑靥,姬玉萝内心的自责感便一浪一浪覆来。
门砰一声关了,砸出的风使得红英额前碎发飘飞,微微眯眼。
本想安慰姬玉萝几句的她陡然觉得无趣,心情大败。习惯性高昂着头,撇撇嘴,也进了屋。
丽花院。
当姬玉萝心急火燎赶到丽花院时,隐有乐声,欢声笑语的正堂的大门砰一声碎裂,衣衫不整的素兰猝然从内倒飞了出来。
来的动作神速,挟着的风使得院中的树木皆弯向一个方向,呼呼作响。而相隔太远,气劲又强大,姬玉萝纵然想接住也是不能。
一眨眼,素兰的头咚一声砸在一块大奇石上,血泊泊自脑后流出,印下一块血的印迹,尔后鲜血浸润了黑土地。
姬玉萝不过一个愣神,搂住呵儿的江一翁从碎了的门里一跃而出,他怒气横溢地指着卧躺在地下不动不动的素兰,“不识抬举!竟敢扫我江一翁的兴,这就是下场。”
江一翁!江老就是是江一翁!姬玉萝只觉得眼前全是小星星。
巴图紧接着跃出,模了模头,笑得不自然,“师父!这小娘们不过是不愿意嘛,罪不至死!”
江一翁不快横了眼巴图,搂紧了花容失色的呵儿,不答话,转身进屋。
巴图一转身,就见一同作乐的阿鹰与伺候在内的下人已经出门围看,而就近巡夜的闻动静也赶了来。
他挥手让那巡夜的退去。又向一个下人道:“赶紧收拾了,别傻站着。”
这院的下人都见惯了这种事,谁也没吱声。散去的散去,做事的做事。
随后,婆嗦带着六个男乐师与几个舞姬惊慌逃出正堂的门,旁边的寝卧里便飘出江一翁yin*邪的大笑声。
凭着江一翁刚才那一掌的掌风,姬玉萝判断,肩不能挑,手不提的素兰五脏碎裂。必死无疑。
前一秒还挂在枝头的半枯叶旋转着落下,姬玉萝含恨带风无声消失。
小桂常去的那片槐树林。
一个如花似玉,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亲手把素兰安葬的姬玉萝久跪在一块翻新的泥土前。
小桂双手交勾于前。目光呆滞,“秋儿几人也是死后送到我那去的,如今,她们也算是解月兑了。”
姬玉萝慢腾腾地站起来。“江老原来是白眉!”
小桂伸手穿插进姬玉萝的肘间。“原来是白眉。好像曾偶尔听过他自称是什么南海一叟。那夜主子逃出府去后,第二日,他的眉毛就染黑了。这事,刺天吩咐下来,不准人道出实情。还故意在人前说他是公子的远方亲戚。算伯伯吧!”
姬玉萝冷冷地勾了勾唇,“药包不住火!”
“我猜想染黑眉毛一事定与主子你闯入府中有关。”小桂拉了姬玉萝回转。
姬玉萝再次望了眼那片翻新的泥土,闭上眼睑,把痛苦深埋。随小桂转身。
天楼曾说过,南海一叟江一翁是夏侯夜的师傅。又曾在宫外刺杀过荣王。夏侯夜所做的一切他一定了如指掌。若是把他抓住,姬明定深信不疑。
江一翁是给姜家翻案的关键!……
为了不再度引起恐慌,素兰的死被说成在演奏中出错,遣出府去了。那些后出来的乐师以及舞姬受到威胁,自是害怕的隐瞒了事实。
江一翁连连杀舞姬与女乐师,这让夏侯夜苦恼不已。隔墙有耳,他担心这事传出后于他名声有影响。
“今儿,就在刚才,江老又在抱怨舞姬姿色平平,乐师没有耐看的,如此下去……”刺天见行走在林荫小道的夏侯夜不言语,步履沉重,他不敢把话说完。
江一翁虽听说道把眉毛染成了黑色,改了装扮,可夏侯夜仍是不放心。马如风耳目众多,他决不能让江一翁出府去。
他停了停,冷声道:“从明儿起,开始招舞姬与女乐师。死去的人若与家中有书信来往,妥善处理。别让这些烂事传出去。”
“可阿旺与吴金花死的事还没查清楚……”刺天又害怕地说了个半截话。
“我师父个性张扬,性情怪异,他决不能出府去。”
应夏侯夜的吩咐,太尉府又开始招舞姬与女乐师了。
当天晚间,姬玉萝住的屋门就被推开。坐在床沿发呆的她定睛望去,就见婆嗦领着个熟悉的女子走了进来。
姜楚画怎么也来了?古轻依也来了吗?她们俩可是同路,古轻依应该也来了。
高出婆嗦许多的女子先是一愣,稍后唇角微微上扬。
看起来婉秀的女子笑中藏着刀。脑海中轰轰隆隆,人恍惚。姬玉萝眼前一黑,一头栽向地。
“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
“姚姑娘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这姑娘长得极像与我一同进府的舞娘白依。”
白依是古轻依吗?……
天楼一病就是一个来月,他没服那片雪颜花花瓣,更对夏侯夜送上的药丸没看一眼。
病初好,惦记着还在病中的姬明,便前去请安。
病了多日,他削瘦了好多,以至于那袭白提花黑袍看起来空空荡荡。
阴雨绵绵,出门时小单子心疼地给他披了银白色的暗纹斗篷,还让宫人们撑开了大伞,步步紧跟。
多日来,天楼在心中终得出结论,他是天下第一号大傻瓜,没有人比他傻了。
寄在梨花寺十年,他学富五车,文武兼资,可南宫苏偏偏没教会他玩弄权谋、心狠手辣,绝情做人。
于感情,他错爱了姬玉萝,于权谋,他玩不过夏侯夜,于狠毒,他更不及妹妹。
可一直追查之人怎么会是夏侯夜?他怎么会是罪魁祸首?姬玉萝又怎么可以爱上夏侯夜?
然而,怨恨也罢,纠结也好,他不能倒下,也不能永远窝在寝殿,他得面对现实,逃避不是他的作风。
特别是他与姬玉萝的孩子,小天天!他是无辜的。他还暂时寄养在姜古夫妇那里呢!他不能让孩子再呆在姜古夫妇那啦!
养心宫姬明的寝殿内飘忽着淡淡的明贵熏香,入冬了,软床榻前放了个小火笼子。
随小于子而进。本是床榻上躺了多日的姬明不过合眼静养,闻禀坐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