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泰盯着闪闪发亮的刀尖,故作镇定的叫道:“嘿嘿,戳到你心病了吧?这一天迟早会到的,你等着瞧吧!”
秦机在他身前两三步的地方站定,对辱骂置若未闻,眸中毫无恼色,指尖不紧不慢的从刀面上滑过,然后趁着谭泰叫骂的间隙,看似轻轻的一刀,捅进他两腿之间。
“呃——”谭泰长长的倒吸一口气,连嘴唇都失去最后一丝血色。
秦机微笑道:“现在,就让你永无后顾之忧。”
秦机背对着她,挡住了最血腥的一幕,但刺耳可怖的惨叫声还在耳边萦绕,俞明枝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谭泰大口喘着气,浑身颤抖不住,鲜红的血珠低落在灰色的砖地上,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渐渐聚集起一大滩。
秦机利索的抽出匕首,立时有狱卒上前止血,又有人地上一块白巾子—无—错—小说给他。
他仔细的将匕首上的血擦干净,连刀柄里的血也没有错过,接着又用干净的水和香胰子清洗过双手。在这个阴森恐怖的地牢里,他悠然淡定,丝毫不像刚做了件血腥凶残的事。
他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叱咤朝堂的奸臣,气态自然与众不同。
京兆尹似乎习以为常,在狱卒处理好伤口之后,继续上前问道:“这样吧,本官说一件事,你用点头摇头来回答我对错。”
谭泰垂着脑袋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是否听清他的话。
秦机回到位子上,重新握住俞明枝的手,他的手掌依然温暖。
“岳丈所说之痛苦,岂止有他百倍,如今这点对他不算什么。”
俞明枝点点头,没有说话。
世上善恶终有报,她不是以德报怨之人,也不想仇人没有经历过太多痛苦就死去。
京兆尹道:“你到了襄州之后,第一个见的便是南漳县令万宝杨,以重金贿赂他,要他背叛刺史俞言深,布置莫须有的证据,欲置俞刺史于不忠不义的境地,可有此事?”
“唔……”谭泰冷汗直冒,嘴唇直打哆嗦,说不出一个字,连晃动一下脑袋的力气也没有。
京兆尹不会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狱卒拎来一桶掺盐的凉水,一股脑的泼在谭泰身上,水珠滚过他的袍子,渗入身上和脚趾的伤口里。
谭泰浑身抽搐,痛苦难忍的大喊大叫,“我,我招!有,有!”
京兆尹讥笑一声,“可惜可惜,还有诸多刑罚没有在你身上试过。”
一名狱卒拿起一把剪刀,在谭泰面前使得“咔嚓”脆响,“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先用小刀在你背上割一道小口子,然后用这把剪刀沿着脊梁骨剪下去。”
谭泰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一下,“我是去……去见过万……”
坐在牢房一角的文书立刻动笔,一份供词上寥寥数笔,另一份上洋洋洒洒百字,早已超出京兆尹和谭泰所说的话。
“你还见过谁?”京兆尹问道。
狱卒将几张写有人名的纸举在谭泰面前,一个一个的点头摇头来确认是否与其串通。
俞明枝攥紧拳头,刚才那些纸都经过她的眼才送到谭泰面前。
纸上缩写的人名,是襄州大小官员。
随着谭泰点头的次数越来越多,俞明枝的拳头攥的越紧。
秦机赶忙用力扣开她的手,轻柔的揉着她的掌心,又放下最下细细的吹了吹。
痛意散去一些,但心痛却散不去。参与其中的官员人数,比她预想的还要多,尽管不停的默默安慰自己,也许是谭泰意识不清或害人之心,而胡乱点头,但她还是不能忍受。
“岳丈没有错,错的是人心不足。”秦机柔声安慰道:“他身为襄州刺史,做的非常好。他也是一位好父亲,所以必然不想看到女儿受伤。”
他试着想把俞明枝揽进怀中。
俞明枝挣月兑开,“嗯。”她没有再握紧拳头,摊开手掌放在腿上。
秦机叹口气,又望向谭泰。
一轮问完,京兆尹却没有满意,狠狠的两鞭子抽在谭泰身上,“你小子还是不肯说实话?!别以为本官不知,你阴狠狡猾,故意混淆名单,陷害清白官员。”
谭泰疯子似的嚎叫,虽然从小寄人篱下,受郦望山当狗一样差使,但是从没有遭受过太多的罪。头一次被酷刑对待,此刻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特别是……一想到说不定今后和宫内的太监没有区别了,他更是已无生趣。
既然他要死,那也不能便宜了这群结党营私的狗官。
京兆尹又让他认了两轮,然后拿着三次完全不同的名单,交给秦机。
秦机略略扫过三份名单,勾唇一笑,圈出几个名字后,对谭泰笑道:“我已经知道都有谁了。你再耍小聪明,你爹娘拿到的恐怕就不是一具全尸了。”
谭泰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低微的声音,“不可能!”
秦机慢悠悠的将名单交给俞明枝,对京兆尹说道:“好好招呼他一顿,但是换上干净的囚衣后,至少外表不能看出伤痕,至少撑到我成亲之日以后,早死一个时辰也不行。还要让他坐实了杀人的罪名,并且传出消息说,和他一起去别苑的是位身份不凡的人。”
京兆尹道:“秦舍人放心,本官明白。”
秦机拱拱手,“万宝杨被关在何处?”
“昨夜从大理寺押过来的,如今在隔壁牢房,”京兆尹道:“秦舍人尽快见,还得早些送回去。”
“嗯。”秦机对俞明枝说道:“去见一见万宝杨吧,有什么话这是唯一一次和他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