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臣认为不妥!您刚举行了登基大典,就举兵向大渝,只怕,会人心不稳啊!”
黔国王都,建筑风格宏伟的皇宫内,赫连玄奕坐在首位的虎皮大椅上,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
他登上这个位子了,手段雷霆,很是震慑了一票人,所以虽然平时散漫的样子,但是若是看到那双眼眸,就会背后一寒,仿佛被一只猛兽盯上一般,让人冷汗直下。
所以此刻,就算他懒懒的坐在那里,目光好似神游,地上禀报的那人也不敢有任何不满,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冷汗慢慢顺着脸颊流下。
沉寂半晌,赫连玄奕才扫了一眼下面的人,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轻笑,“哦?你认为不妥?”
那人一顿,犹豫的道:“……是……”
“呵呵,”赫连玄奕站起身,睥睨的看着下面的臣子,冷冷道:“你们是不是都这么认为的?”
下面的大臣顿了一顿,半晌未曾言语,便听到头上传来冷笑,然后就是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可是,哪有如何?本王做的决定,何需要尔等的同意!”
“传令下去,军队整顿,三日后,出兵大渝!”
……
青山镇,大山村。
还未走进便能远远的听到鼎沸的人声,男人们的喝酒玩闹,姑娘们的娇笑,小孩子的笑闹追逐,远远的清晰传进耳中,便能感觉到那股浓浓的喜意。
“诶。胡大哥!你来了啊,快快快,里面坐,咋来的这么晚啊,里面还有位置,自己先坐着喝酒啊!待会咱哥俩喝个够!”
“诶婶子,你也来啦,这是你的小孙子吧,长得真机灵,快。里面做。随便吃啊!”
“……”
今日,陆富年穿着暗红色的新衣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无与伦比的喜气。笑成了一朵花。
此刻站在门外。见着来人就招呼,宾客脸上带着恭贺的喜意,嘴上说着讨喜的话。让陆富年脸上的笑意更加的灿烂。
今日,五月初八,陆凌的大喜之日。
一大早,陆富年和苏氏就起来了,忙的混天黑地,夏梅今日特地留在家里,也是早起就过来帮忙,五月反而天气还不算热,但是也有些东西放了一夜怕是会坏,所以只能今天早上现做,这几十桌的宾客的酒席,可不是好玩的。
厨子也是早早的请好的,是之前村里办喜事的熟人,那次做得好,苏氏就估模着这次再请那人做,原本她属意夏梅来做,可是无奈夏梅说自己真的不行,这席面上的规格不了解,所以怕是做不好,苏氏也只好作罢。
幸好,那厨子知晓今日是秀才老爷的喜事,原本今天这日子大,好多人都挑着今天办喜事,请他去做喜宴,但是一听说这边是秀才老爷的,就全部都推掉,专门赶这一出。
苏氏知道这种情况,工钱特地翻了倍,就让他卯足了劲的做好,钱不是事,关键是面子要足,喜的那厨子笑的见牙不见眼,摆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夏梅则是在打下手,那厨子倒也懂事,知道这夏梅是天福酒楼的大厨,就好声好气的对她说笑,将桌上甜品之类的小吃交给她来做,只要规格掌握的合适就没问题。
村里还有好几位与苏氏交好的大婶啊,媳妇啊,都早早的过来,在厨房里帮着烧火,洗菜,切菜,还有来得早的宾客,要给煮碗臊子面来吃,这些都是规矩,费不得。
外面陆富年负责招待宾客,让宾客进来落座,酒席搭在院子里,就算坐不下,就让宾客在屋子里坐着,吃点瓜子聊天,等着下一轮酒席。
当然,开席是要等仪式举办完了以后,陆凌今日穿的,可是夏梅拉着苏氏,去凉城挑选的好料子,回来苏氏自己一针一线缝制的喜服,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的朵朵大红牡丹,贵气逼人,腰带也是配的金丝滚边玉带,墨发高高竖起,带着喜冠,眉如朗月,眸如星辰。
真是好一位俊秀的少年郎!
此刻的他站在院子里,迎接着各位宾客,见到陆凌的人,无一不真心夸赞,这么俊的小伙子,转眼就是别人家的了,真是让这群少女,既心动,又难过。
宾客陆陆续续的前来,院子里慢慢坐满了人,此刻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媒婆看了看天色,夸张的娇笑吼道:“新郎官!快点!咱们该去接你的新娘子了!”
众人闻言,都友好的大笑起来,那些个小伙子更是不客气的大声起哄,陆家院子里的哄笑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直奔云霄。
陆凌脸色微红,冲着大家微微行了一礼,便跟着媒婆,拉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往陈家而去。
而此刻陈家,杏花坐在黄铜镜面前,看着里面的女子,微微愣神。
乌黑的秀发挽成高高的飞仙流云髻,坠着宝石的金步摇随着扭头轻轻晃动,头上的凤冠繁复精致,上面晶莹剔透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淡妆轻轻晕开在脸上,眉如远山,面若桃花。额间一朵朱砂点缀的樱花,更是和一张饱满小巧的樱唇相衬,肤若凝脂,吐气如兰,美得让人不能直视。
身后的陈氏更是满目震惊,随即又是欣慰不已,多好,自己的女儿也有这般绝色动人的一天,若不是亲眼见到,怕是难以想象。
这妆容,是云霓弄得,别看她小小年纪,这般神奇的技艺真是让人惊讶,据说这是她娘以前的绝活,从小就逼着她学,虽然她没有她娘那般厉害,这样一个普通嫁娘的妆容。还是足矣惊艳全场。
陈氏眸中泛着感激的光,拉着云霓就是好一通感谢,今日酒楼歇业了,文皓都从庸城赶了回来,酒楼的大家对于杏花,都看作了自己人,如今这姑娘大婚,岂有不来的理由?
文兮更是早早的起来,跟着陈氏忙前忙后,云霓负责安抚新嫁娘的情绪。本来这妆容的确不该她一个小姑娘来弄。但是杏花却坚持,她与云霓和文兮情同姐妹,这样送她出嫁的意义,不同寻常。
这一身的凤冠霞帔。在村里绝对找不出第二家。这是杏花自己挣的。再加上夏梅给的贺礼,陈氏存了这么些年的私房钱,基本上都给了杏花出嫁了。
云霓见陈氏情绪激动。便了然的笑笑,退了出去,顺便关上了门,门外恰巧又碰到文兮,两个姑娘一对眼,随即都想起什么,轻笑出声。
当时,夏梅出嫁,也是这般光景。
不过论起来,夏梅出嫁,还不如杏花这般风光。
当时她是二婚,名声不好,再加上她不愿意大肆操办,所以吴松很多都从简,没有杏花今日的繁盛。
房内,陈氏看着镜子里的女儿,眼角很快湿润,一时间感慨良多。
杏花也是努力憋回眼里的湿意,可是总是忍不住酸酸的鼻头,不知为何,心底总是不安,看到自己娘亲有些斑白的两鬓,终究是掉下泪来。
陈氏低哑着嗓子道:“好了,快别哭,你这云霓好不容易画好的妆容,哭花了可不好。”
杏花这才收起眼泪,红着眼睛,母女俩在镜子当中目光交汇。
陈氏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我的女儿就要嫁人了,我这当娘的,也就放心了。”
杏花鼻子又有些酸,带着哭腔道:“娘……”
“好了,这马上就是媳妇了,可不能像姑娘那般任性了,在婆家不必娘家,你要孝敬公婆,服侍夫君,教育孩子,贤妻良母唯是也。不可任性,不可乱发脾气,公公婆婆教育你,你不能顶嘴,千万要勤快,知道吗?”。
陈氏一句一句带着伤感的教导,如同落在杏花的心头,沉甸甸的,酸涩不已,只能重重的点头,表达自己的心意。
陈氏幽幽一叹:“你嫁过去以后,要跟陆凌好好过日子,他肯定还会读书的,你要做好后勤,努力的支持他,照顾他,知道吗?”。
见杏花点头,陈氏心中欣慰,又柔声道:“不过你也不必怕,陆凌的心是向着你的,你只要将他抓住,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说起陆凌,杏花的悲伤勉强被冲淡,面上浮起丝丝红晕,看的陈氏更加的感慨,拍着杏花的肩膀,低声道:“过日子是一门学问,你是秀才夫人,要有气度,千万不可被小事迷了眼睛,知道吗?”。
这话在今日说起,就是告诫的成分居多,杏花抬起眼看到自己娘亲眼里的认真,心下黯然了一瞬,乖巧道:“是,我知道了,娘。”
又细细交代了一些闺房的话,弄得杏花脸色通红,最好的胭脂都比不得这样的艳丽,陈氏才宠溺的摇头轻笑,开门走了出去,留给她自己一点时间。
没多久,文兮贼兮兮的敲门进来,变魔术一般的端出一碗面,笑道:“杏花姐姐,快吃吧,我给你做的!这后面还有好长的时间呢,你得吃点东西。”
杏花心中一暖,接过碗慢慢吃,文兮却是恍然,然后轻笑道:“杏花姐姐,你知道嘛?当时师父出嫁的时候,我也做了一碗面条!不过那个时候,我手艺还没有现在的好,所以我想,你一定会比我师父过得更幸福的!”
说完又顿觉不对,连忙改口:“不对不对,我师父也很幸福!你也很幸福!”
杏花娇笑,“文兮妹妹,你别紧张,我知道你的心意的。”
文兮闻言,露出一个暖暖的笑容,上去给杏花一个大大的熊抱,在耳边低声道:“杏花姐姐,你要幸福呀!”
“嗯,我会的!一定!”
…………
陆凌和杏花的亲事,在村里很是热闹了好几天。
就算亲事完了,人们都还在讨论,那一日杏花身上惊艳这些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地地道道的农民,那些小姑娘,看到了更是羡慕的扯断手中的帕子,迷离的眼神中希望自己将来也有这般好的福气。
大家都说,这陈家都是跟了吴松媳妇,才有了今天,往日总说人家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现在呢?陈家还不是跟了她,才有今日的发达?
瞧瞧那杏花的嫁妆,好家伙,有些人这辈子都不会看到第二次,唯一能比的,就是那吴松娶媳妇的时候,杏花身上那套衣服,更是不得了,听说是打县城里买回来的料子,怪不得镇上都没有呢!
这一场亲事,许多人都认为是陈家高攀了,但是如今看来,也未必,秀才虽然了不得,但是没有俸禄,无非就是名声好听,可是你看看陈家,那嫁妆够养活一家人多少年了?
有人便说,这陈家是憋着一口气呢!这唯一的女儿,嫁的又好,当然要赔上所有家当了!如今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了。
这样的说法,也不错,但是那嫁妆,也有一半是聘礼,陈家的确是几乎将家底都拿出来,给杏花置办这一场亲事,这样的良苦用心,并不是没有陈氏想要扬眉吐气的想法。
只要杏花过得好,他们必然不会受苦。
女儿嫁得好,也有这样的好处,不然怎么有那么多人,想要将女儿嫁给有钱人呢?
夏梅对于村民的议论纷纷,也就当个笑话听,若说当初她还有一丝的介怀,如今却是完全放开了,毕竟眼界已经不同了,世人大多无知,一味的凭借自己所看到的去猜测整件事,并且只接受自己能接受的情形。
不管如何,杏花如今又做了自己的邻居,倒是好事,自己往后也能帮助几分,不过苏氏是个什么性子,夏梅也了解,应当是不会为难杏花的。
只要一举得子,杏花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了。
夏梅此刻,坐在屋檐底下,靠在吴松身上,看着天边的云彩散开又合拢,汇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
五月的风正是舒适,阳光也温暖,风和日丽,这般舒适的日子里,心情也仿佛受到感染,轻飘飘的,仿佛要飞起来。
“娘子,你可好些了?”
吴松关怀的问道,说着还抚上夏梅的胃,轻轻的抚动。
夏梅抬脸,缓缓一笑:“好多了,夫君。”
这几日,她总是觉得胃不舒服,不太吃得下东西,也没什么精神,她想着应该是那日杏花成亲,自己忙过头了,毕竟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些竭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