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怕余家兄弟因为我们狠狠骂了他们一顿,就非得要留我们吃饭打击报复我们,所以我们一家人都没来得及去跟余家老太爷打个招呼,就主动的溜了。
路上,我清楚的看到二夫人的眉头舒展了不少,对于我们两个姐妹也不再有那么大的敌意了,一向要强的她,脸上也终于有了些温情。
当然,温情对应的就是慵懒,而女人的慵懒恰是男人的调料,所以我听到了一旁正搂着我的魏仁义咕噜一声,咽了一大口口水,想来他已是动了把二夫人收入房中的意思了。
于是我吃醋似的在魏仁义耳边轻声道:
“相公,要不咱们晚上吃烧烤吧。”
一般我向魏仁义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魏仁义都会答应,但也都不是白答应的,毕竟我们俩也睡了那么多次不是?区区一个吃烧烤,魏仁义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便也凑到我耳边笑着说:
“好好好,吃烧烤,便依雀儿~”
我舌忝了舌忝他的耳垂道:
“烤……大腰子……”
虽然魏仁义当了这么多年的太监,但他也不会不知道大腰子为何物……或者说,正因为他当太监的年头比较多,所以才这么敏感,连皮尔都红了。
“等晚上回家再说吧,这里不方便……”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注意到了我们的耳语,虽然说现在是我们魏家姐妹关系最融洽的一个时段吧,但是大夫人和二夫人对我的防备却从未停止过,即便是现在也是一样。
二夫人防备的是我趁虚而入,毕竟现在出门在外,可没有魏府那么好的厨房让她大显身手,所以她其实是比较虚的。而大夫人虽然识相得很,知道我跟魏仁义的关系已经亲密得超过了她们,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样退出历史舞台,该搏的时候,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博上一把。
所以这两位对了个眼神儿,用一种审讯凡人的目光看着我和魏仁义。二夫人是她们这一阵营中最牙尖嘴利,其实也是最虎的一个,因为虎,所以她啥都敢说,二夫人略带些醋意的问道:
“老爷,你跟雀儿妹妹在一边说什么悄悄话呢,确实把我们姐妹都给冷落了,我们好不一个……”二夫人毕竟文化缺缺,说到这里就不知道该接什么词了。
大夫人赶忙接着说道:
“好一个凄凄惨惨戚戚啊!”
魏仁义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将我们三个都搂在了怀里道:
“竹儿说得哪里话,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夫人,我对你们都是一般的情深,也是一般疼爱,从未有过为夫克扣了谁的例钱,又多给了谁东西不是?雀儿有的你们都有,便是没有,为夫不也都在别的地方给你们找补回来了吗?”。
我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由得对魏仁义的手腕儿大感可怖。他刚才说得轻巧,其实已经默默地偷换了一个概念,要知道疼爱跟给东西多少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啊!
一个母亲生两个孩子,总有亲疏之别,哪怕她可以自制,把给两个孩子的资源、时间,都分配得一般无二,但是细心敏感的孩子总能感觉到她感情投入的不同。
这也是那么多叼着女乃嘴儿的弟弟,女乃声女乃气的指着正抱着哥哥吃女乃的母亲说:“妈妈你不爱我,你爱哥哥”的原因了。
可是魏仁义轻轻松松的,就把这么复杂,连社会学家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偷换到简单的金钱和资源层面来解决了。
而平心而论,魏仁义在给东西这方面,对我们三个确实是一碗水端平的。二夫人有小厨房,我有南书房改的不明用途的“小厨房”,而大夫人虽然没有这样专用的屋子,魏仁义却把花园里的一大块土地,都与了她种菜养鸡。
大夫人和二夫人依偎着魏仁义,想到他一直以来的一碗水端平,也就不那么嫉妒他对我的宠爱了。
二夫人靠在魏仁义的胸膛上,娇声问道:
“相公,你说我们走了之后,两位哥哥能好好待我父亲吗?”。
魏仁义看了看二夫人,平日里有些尖酸刻薄的二夫人,现今满眼的温柔,只是一个惦记家中老父的小女儿而已。
“呵呵,会的,咱们今儿个这么一闹,怕是他们俩再也不敢跟你父亲支八了,若是他们还来……那咱们便再上门来压他们一回就是。只要你还在,只要我还在你身边,那么你父亲就不会有事,我是不会让咱们魏家的夫人受欺负的。”
有了魏仁义下的保证,二夫人这才美滋滋的搂着魏仁义,我们一家四口快快乐乐的回驿馆去了。
“你们都别拦着我,老爷也莫让竹儿休息,今儿个给驿馆的厨子放个假,竹儿给老爷和姐姐妹妹做上一顿饭,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平心而论,二夫人虽然在人品和智商上,都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瑕疵,但是她的手艺确实是没得说的,所以我也乐得吃上一顿好吃的。
可是当我们回到驿馆的时候,我就发现今晚这顿好吃的饭可能吃不成了。
打从京都来了一个穿着带着颇多江湖气的青年人,这青年人剑眉星目,一身灰布长袍,身后背着一把长剑,倒跟子书一剑的扮相相似得紧,也不知是不是他太崇拜子书一剑了,故此置办了这么一身行头。
听留守的仆从说,这位少侠已经在驿馆等候多时了。
一见到我们回来,他也不用人引见,学着子书一剑那冷冰冰的样子直不楞腾便走过来了。
只可惜他毕竟不是子书一剑,视世间的规矩如无物,对着自己的亲爹亲娘都能挥动手中的宝剑,肆意屠杀。
魏仁义可以说是一个实权人物,所以这位少侠还是很恭谨的,他走到魏仁义面前的时候,微微行了一个礼。
而折腰了,便跟子书一剑一点也不像了。
魏仁义问道:
“这位侠士从京都而来,不知是在下的那位朋友请您带什么与我?”
灰衣侠士点了点头,将一个木盒交给了魏仁义,然后道:
“魏公公,是子书一剑大侠让我来海州,把这个交给您的。他说这玩意儿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稀罕得很,今把这个交给公公,也算是不负公公多年的教导了。”
他把东西给了魏仁义,然后便走了,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在他走了之后,我们全家人一下子对这盒子里究竟装了什么,无比的好奇。
“相公,打开了吧。”
魏仁义点了点头,便要打开。
可是大夫人拦住了他,谨慎道:
“老爷,小心为上,谁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大夫人早年间行走江湖,论起见识来,绝对在我们之上,她说得有理。于是魏仁义便不自己开了,反而是去这趟带的亲兵队伍中,选出了一个上过战场,当过特务,可谓高手中高手的士兵,让他来开。
这位士兵是习武之人,也听说过子书一剑的大名,知道这位是出了名的冷血无情,说不准他会在里面装上什么可怕的物事,所以开箱子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
毕竟弱智儿童,好像很难理解礼物跟毒物的区别。
不过虽然子书一剑很弱智,但是魏仁义在他心中的地位远不是别人可比,所以他没有托人给魏仁义带来什么危险的东西。
起码魏仁义在打开这盒子的一瞬间,不会死掉……应该不会吧。
那亲兵打开了盒子,下一秒便吓得跌坐在了地上,嘴上叫着:
“呀!呀!呀!”
我道:
“鸭什么,子书一剑是个直男,难不成还能给我们寄一只鸭子来不成!”
可是当我们一家人也看到了所谓子书一剑的礼物时,我们跟那位亲兵的反应大同小异。
因为盒子里的东西,实在让我们这些平常人太惊讶了。
竟是一只洁白如新,被打磨得光亮,上面所有的肉丝纤维都被用利器剃去,却又没有一丝划痕的……骷髅。
我看到这东西,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感受。
上辈子是学医的,学医的人对生命往往比常人更敬畏,但敬畏归敬畏,骷髅头、肠子肚子什么的接触多了,我是不怕的。
可我不怕,魏仁义怕啊。
也不知道一千年前的钮币大帝,穿越过来之后究竟做了什么,在我看来他其实很自私,除了用那些后世的知识巩固了自己和后代的无尽皇权以外,竟没有交给天朝百姓什么有用的东西。所以天朝大多数人的思想还是很落后保守的。
就比如人死为大这个观点,在天朝根深蒂固,所以没有人对尸体做过这样亵渎的事情,后世的外科手术自然也就没法萌芽了。
魏仁义打了一个哆嗦,本能的把我拥在怀里,捂住我的眼睛。
人都说眼珠是人身上最脆弱,也最敏感的部位,说它敏感并不是指它会疼会痒,而是它敏感的能让我们感知到整个世界。
此刻,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却让我感受到了魏仁义对我的爱护。
“相公,一剑的刀工还是不错的,你看那骷髅头上面左边第三颗牙齿,本来应是有蛀牙的,一剑他把蛀牙都剜去了,现在白白净净的呢。”
魏仁义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还是照我说的上前看了,果然如此。
“雀儿,你……”
“我什么?”
“你说得对,一剑果然是好刀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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