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里其他人似是早已在那里等着了,一个个目光盯着她,生怕漏掉她嘴里吐出来的话。虽然大家都认定绿竹不管考得怎么样,教习们都会把她留下。但没有得到确切消息,还是不放心。尤其是今天绿竹竟然破天荒地露出愁容来,这让大家十分担心。
绿竹没有说话,抬起头,朝站在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晒太阳的第一组人看了看,这才收回目光,摇了摇头,道:“我已跟俞教习说了,如果颠勺达不到要求,我就离开厨艺班。否则,一定会有人拿这事来议论,说教习们处事不公。真是那样,我岂不是害了教习们?还是算了吧!”
“这怎么行?”柳儿大急,站起来就往外跑,“我去找俞教习说说。”
“回来。”甘鹭一把揪住她的衣袖,把她拉回来。
“柳儿,你能不能别这么冒冒失失?”杨羽大皱其眉,“绿竹的意思.+du.是,这事不在于教习,而在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教习们愿意留下绿竹,可架不住有人要拿这事来作文章。如果那样,她不但留不下来,还害得教习们被公子惩罚。”
柳儿难得的没有跟杨羽顶嘴,朝那边一瞪眼睛:“我知道,一定是孙月霞那贱女人,还有她那狗屁堂兄。”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防止那些人生事。”甘鹭道。
秦威人虽不爱说话,却也是一个聪明的人,一说话就直存解决事情的核心:“这几天。我会盯着孙强的。”
“我去盯着孙月霞。”柳儿也接口道。
“你去盯?”甘鹭怀疑地看着她。柳儿跟孙月霞从来就是针尖对麦芒,两人在一起没有一刻消停。她只要一走到五十步内,孙月霞就跟刺猬似的。全身的刺都竖起来。
“我让人去盯。”柳儿赶紧改口。
杨羽也道:“还有周槐,我也会盯着他的。那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早就嫉恨绿竹了。这一个月,可是有一半的第一名被咱们组占了,余下的一大半又被第一组夺去。第二组过的那叫一个凄惨。”
说到这里,大家忽然就沉默了。
这一个月来,大家经常能吃到肉。经常能得到教习们的表扬,过的日子那叫一个幸福。而这幸福生活,主要还是靠绿竹每日有计划地给大家进行指导和复习。可以说。没有绿竹,这个小组就没有了灵魂。他们不敢想像,要是绿竹不能留在厨艺班,这个组以后不知会被人欺负成啥样!
此时也不用再作什么思想动员。大家心里都卯了一股劲儿。暗暗下定决定,一定做好人盯人防守政策。
这么发动群众的效果,就是在下午的颠勺课上,绿竹收到了柳儿的好几次情报。比如孙月霞这几个时辰共上了两次茅厕,跟孙强嘀咕了五回,跟熊大壮笑了两下,还在下刀功课后,跟周槐进行了一次秘密接头……
尽管杨羽对柳儿的情报嗤之以鼻。绿竹还大大表扬了柳儿,尤其充分肯定了孙月霞跟周槐接触的情报价值。让柳儿很是得意地斜睨了杨羽一眼,盯孙月霞盯得就更起劲了
而孙月霞终于在勺功课当众请假,又去上了一次茅厕之后,在郑管事列队总结情况、宣布下锞的寂静的当口,声音清脆地道:“郑管事,我这几天肚子不好,浑身没有力气。后天就要考试了,我好担心啊。想问问是不是考试时颠勺达不到五十下,就不能留在厨艺班啊?”
郑管事扫了她一眼:“不舒服,找梅管事看看。她精通医理,小小一个拉肚子,一剂药下去就好了。还有两天时间恢复,影响不了你考试。”
孙月霞见郑管事只说她的病情,半句不接考试的茬,不死心地又道:“可是我很担心啊,如果到时候考试不过关,我是不是就不能留在厨艺班里了?”
本来她这话问的只是她自己,半句都没涉及到别人,郑管事的回答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落入她的圈套,让她一步步地逼紧从而抓住把柄。但有了俞教习的提醒,郑管事自然警醒起来,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道:“孙月霞,你平时颠勺是不成问题的。如果因为身体问题考试不过,到时我们自然会提议让你再重考一次。”
山庄的规矩极严,一旦成了规定,一般来说就不可更改。所以孙月霞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人性化的答案。要想再问下去,张着嘴巴却不知从何问起,怔愣在那里,转着眼珠子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孙月霞,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郑管事又看了她一眼。
“我,我就想问……”孙月霞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一咬牙,决定破釜沉舟,“如果颠勺达不到五十下,又没有身体不舒服这方面的原因,是不是就不能再留在厨艺班?”
她这句话,指代就很明显了。
大家的目光都朝绿竹看去。但绿竹在大家的注视下,神态自若。只在众目睽睽之下,作了一个动作,就那就用眼睛分别瞄了孙月霞和孙强一眼,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这个表情,极为耐人寻味,大家一看就陡然想起什么,目光马上转向了孙月霞。
孙月霞跟柳儿,那是见天的吵。在这些吵闹中,大家也就知道了孙月霞对绿竹的明里暗里的嫉恨。再有上次她跟孙强一起挤兑绿竹进行颠勺比赛的事,她刚才说这话的用心,也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想到这里,大家又把目光转向了孙强。
绿竹为什么看了孙强一眼?她是不是知道了,孙强是不是这件事的参与者,或干脆就是背后的指使者?
孙月霞的脸顿时变了色。
她没想到,绿竹的功力虽然这么厉害。一句话不说,就把她的招数破了一大半。这不由得让她牙痒痒。
而孙强尽管极力地控制自己,脸上仍禁不住微微变色。心里万分后悔。不应该让孙月霞出来做这件事。这个蠢货,看形式不对就不知道撤退的吗?非要做得这么明显,唯恐别人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嫉恨绿竹啊?
郑管事一看还没等他出面,绿竹就把这事给摆平了。很悠闲地道:“这种事,公子自有决断,不是你应该关心的。孙月霞,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说完宣布下课。直接走人。
绿竹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拉着甘鹭和柳儿:“走,捡柴去。”又招呼秦威。“秦威哥,一会儿你争取能早点来,我给你好好复习复习。”
“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落在最后才走的孙月霞。看着寒风卷着一片落叶在地上打着转。有些茫然地问。
孙强很想发脾气,很想骂人。但想到孙月霞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他,只得忍了心头的怒火,有些丧气地道:“月霞,还是算了吧。现在大家都盯着咱们呢。要是一有不对,一定会查到咱们头上。到时候,恐怕就不是被打几板子那么简单的了。搞不好就要被卖掉,一辈子见不到爹娘了。”想想他都有点怕。
“其实。也不是咱们想象的那么严重。”孙月霞跟绿竹交过好几次手,渐渐被磨练出来了。无论是实践经验还是心理素质,都比孙强要强,倒是个打不倒的小强:“有了我刚才的那一句提示,大家回去一琢磨,就会有想法,然后就开始议论纷纷,咱们再一引导,不是就顺理成章了吗?这一回的流言,可不是咱们散布出去的,而是大家自发议论起来的。这形式,对我们更有利了呢。”
孙强想了想,面露赞许之色:“想想还真是这样。月霞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说完看看孙月霞,又低下头去,“不过,咱们还是什么都别做吧。如果有流言,那也与咱们无关。”
孙月霞得了哥哥的表扬,心里很是高兴,道:“男的那边只叫熊大壮去说,他讲义气,就算被教习抓到,也不会说是你我叫他说的,女的这边,我让莺歌去说。那整个就是一没脑子,稍微一点火就爆。我只要不跟她明说,谁也抓不到我的把柄。你放心吧。”
孙强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孙月霞又保证了一通,他终于点头同意。
“哥,就算这场流言害不到绿竹,你也别丧气!你想啊,绿竹颠勺成绩那么差,还有谁的考试成绩比得过你呢?这次考评,你肯定又是第一名。”
“嗯。”孙强用力点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咱们不用歪门斜道,一样把她踩在脚下。”
“哥,我相信你。”孙月霞满眼崇拜地看着堂兄。
正在做美梦的孙家兄妹,却没有想到已经不用去清溪镇喝药的绿竹,匆匆捡了柴便回了到厨艺班,给秦威从食材到刀功、勺功,都全面的复习了一遍,极力打造一个新的第一名。秦威的成绩比孙强差不了多少,这也是未进厨艺班前孙强喜欢跟他在一起玩的原因。现在有了受了二十多年应试教育的绿竹的指导,把各科的成绩全面提升好几个层次,将孙强踩在脚下,还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种指导,绝不是从今日才开始的,从孙家兄妹挤兑绿竹进行颠勺比赛之后就开始了。绿竹绝不是一个被人欺负了却不还手之人。孙强不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不是以为由于绿竹勺功的不过关,这个月的考评第一名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吗?绿竹就要这个方面狠狠地打他一个耳光,把他重重地踩在脚下。这对于一个极为骄傲的人,是最致命的重创!
当然,秦威与孙强的第一名之争,如果孙家兄妹不动歪心思的话,绿竹并不打算作弊。她想要秦威堂堂正正地赢孙强,她有信心。
所以现在孙家兄妹要自取灭亡,她表示深深的遗憾。她敢肯定,有了她那明显的暗示,现在孙家兄妹已成了山庄重点关注的对象。只要一有不对,他们就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孙强品德那一项成绩,就算是彻底完了。打板子还来不及,还想要第一名?做梦吧!
至于孙家兄妹会不会有异动,绿竹全然不担心。凭她对孙月霞太了解了,她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等绿竹从傅衡的院子打水回来,甘鹭和柳儿就把她拽到角落里,把孙月霞和莺歌的谈话,以及现在大家的议论统统都汇报了一遍。
绿竹笑笑:“你们把莺歌所说的话记住就行了,不要管孙月霞。教习们都盯着她呢。”
“教习们怎么知道?咱们还是报告梅管事吧。”柳儿道。
见甘鹭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绿竹拍拍柳儿的肩膀:“听我的,没错。”又道,“我去洗澡,外面太冷,你们赶紧回去吧。”
柳儿那是极信服绿竹的,绿竹既叫她别管,那她就真不管了,转而为绿竹打报不平来:“这么冷的天,绿竹你还要每天去提水,公子真狠心啊。你又没犯过什么错,为什么这样对待你?再说,他又不在山庄,让你提水来干嘛?”
“柳儿,有些事情,不是你能议论的。以后别发这样的牢骚了。”绿竹正色道。
“是。”柳儿吐吐舌头,“我也就在这里说一说,除了咱们三个人,没谁听见嘛。”
“虽然如此,但以后还是不要说了。绿竹说得对,小心无大错嘛。”甘鹭笑道,却还是装作不经意的避开了绿竹的目光。
虽然寒风呼啸,天气极冷,但绿竹在洗澡的时候心情还是大好。
今天既然孙月霞出言质问时郑管事没有说话警告,而是放任自流,就是想抓他们的现行,看看他们是不是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来。现在他们的坏事已做出来了,连她绿竹把铜钱藏在哪里都知道的傅衡的手下,会不知道今晚的流言是如何起来的吗?到时候,看这孙家兄妹俩怎么收场!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