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哥，你会后悔的……”孟涛低声说着。看着郑浩天不吭声，想要走进去，就又侧身拦住他，“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都希望能够成为你……可是你自己却要这样放弃！你真的想清楚了？”
看着郑浩天沉下去的脸色，明兰立刻尖声道：“你们不都是浩天的亲朋吗？既然是这样，你们不是该站在他的身边，永远支持他吗？！”
冷眼看着明兰，孟涛淡淡道：“支持他，不代表就要让他做出错误的选择。明兰小姐，我感激你救了天哥，所以我该善意地提醒你——你并不能取代姜芷薇成为我们的嫂子。”
明兰面色大变，冷眼看着孟涛，虽然没有吵闹，可是却有意无意地倚进郑浩天怀里，好像受到很沉重的打击一样。
因为她的委屈，郑浩天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原本，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明兰，又怎么肯让明兰受这样的委屈呢？
“你们不用叫明兰嫂子。同样的，我也不是你们的天哥……或许，以前我们曾经很亲近，但是现在我根本就不记得你们……以后还是不要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明兰拉开。
他皱起眉，还要说话，明兰已经甩手打了他一下，“到底是兄弟，你说这么绝情的话，让我都觉得难做人了。”
刘威和孟涛扬起眉，没有说话。蒋丽丽却是“嗤”的一声笑出来：“什么兄弟之情？我看，是有人舍不得享受过的荣华富贵吧？！”
明兰沉下脸，狠狠地瞪了一眼蒋丽丽，正要说话，电话却响了。看了一眼电话，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你们先进去，我接个电话。”
郑浩天看着明兰快步走远，不由皱起眉来。明兰从前什么事都不瞒着他的，今天怎么居然走开去接电话？！
心里才这样一想，他就苦笑起来。是因为他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所以连带着也这样疑神疑鬼了？果然，人做事时真的要思前想后，错一次，就可能再也翻不了身了……
虽然无限感慨，可是进入家庭法庭后，却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人让他去后悔。甚至连2分钟时间都不到，法官就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宣布“祝贺你们，你们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了——离婚愉快！”
大概，只有拉斯维加斯才能听到这样的话了。可是不知为什么，郑浩天没有觉得半分开心。心口沉沉的，仿佛压了块大石般。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想什么。
扭过头，看着正在和蒋丽丽说话的姜芷薇，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天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来，我一直很努力地想成为你。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了……”孟涛低声说着，顺着他的目光看着姜芷薇，忽然低声道：“你真的不会后悔？哪怕我追求芷薇，你也不后悔？！”
被孟涛的话吓了一跳，郑浩天下意识地看着姜芷薇，却没办法说任何话。
“那些，不是我能够掌控的。你，可能要去和芷薇说……”那样轻易地叫出的名字。郑浩天怔了下，才若有所失地苦笑。拍了拍孟涛，他淡淡道：“祝你好运！”
孟涛看着郑浩天平静地走开，深吸了口气，才转身走向姜芷薇。“芷薇，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好吗？”。
回眸看他，姜芷薇的情绪掩藏得很好，甚至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容。可是越是这样，孟涛就越觉得心里不舒服，“你可以哭的，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把肩膀借给你靠。”
姜芷薇失笑，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回到纽约后，我会把帮务都转交给你……不要说不，其实这些如果没有你，我也未必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更何况，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孟涛，这三年来，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声谢谢……现在想想，我真的很过意不去——谢谢你！”
心情激荡，孟涛却仍然只是沉声道：“不要走！想要彻底洗白，龙帮需要你。”
姜芷薇闻言，忽然就笑起来：“孟涛，你真以为我可以让龙帮彻底月兑离黑道？是，这些年，我们做了很多合法的生意。但是，那些合法的生意能成功，也是因为我们有深厚的黑-道背景。我知道，你和浩天的心愿是希望龙帮可以洗白……”
她俯近了身，低声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没有彻底的黑，也没有彻底的白，有的，只是灰……孟涛，不要再总想着让龙帮洗白，你该想哪怕我是黑-道，我也可以做个有良心的黑-道。”
看着孟涛，她站起身，转身要走。
孟涛猛地起身，伸手拉住她。可是，在她回眸静静地望着他时，却忽然苦笑出声，慢慢松开了手。
“回纽约时，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姜芷薇点头，没有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就那样转身沉默地离开。
三年的相处，他们已经默契到不需言谈，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所以，有些话，或许一世都不必说出，反倒更好些。
“明兰，”听到明兰的声音，可是却没有看到人。郑浩天奇怪地转过花丛，就听到明兰急切的声音：“我们都说好了，我会告诉你她在什么地方。但没说你可以追得这么急啊！你不怕他们发现，我还怕呢！”
“明兰……”在明兰受惊，回头看过来时，郑浩天也看清了站在明兰对面的男人。
“你，是纽约那个……”
“我姓苏，”苏六挑起眉，嘲笑道：“真是对不住，我忘了，天哥已经失忆了，根本就记不起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不过，还好，我还记得你……”
被苏六突然掏出的枪吓了一跳，明兰颤着声音叫道：“你说过，不是要找浩天的。”
偏了下头，苏六撇嘴笑笑，“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下半辈子的保障的。这一次，我只杀姓姜的臭女人！我们苏家的男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我要让她为我哥哥和爷爷偿命！”
“偿什么命？”郑浩天瞥了眼明兰，有些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不知道明兰到底是怎么和苏六勾结到一起的。但是，他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个……
“苏六，你哥哥是因为我而死的！你想报仇，找我就是。”
“找你？”苏六冷笑起来，“你连自己是谁都说不清楚，我找你？！啊，难道……你又爱上姜芷薇了，会因为她而心疼？！那真是太好了！我就要杀了她，让你痛苦一辈子……”
嘿嘿冷笑着，苏六绕过明兰，直接往前走去。
“你……”郑浩天想要拦他，却被明兰紧紧抱住，“不要去！你看到了，他手上有枪……”明兰有些慌，只是怯声解释，“我、我不知道……是他主动找上我的。我、我只有告诉她姜芷薇的行距，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做……”
冷冷地看着明兰，郑浩天只觉得面前仍然看似柔弱的女人是那样的陌生，“为什么要这样做？明兰，你从前是那么善良，为什么现在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我……我只是不想让姜芷薇把你抢走……”
“不想让她抢走我？难道你知道……”郑浩天仰起头，“你不是怕我被姜芷薇抢走，你是觉得姜芷薇可能会拿走那些钱……明兰，我说过多少次，我不会要那些钱，为什么你就不肯听呢？！”
看着明兰，他低声问道：“如果我什么都没有，仍是你认识的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难道你就不肯再和我在一起？！”
“不是的，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明兰的声音发涩，说到一半，忽然就叫起来：“有钱不好吗？本来就是你的钱，为什么你不肯要？！”
看着她，郑浩天摇了摇头，突然转身，向苏六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郑浩天——阿华！”身后，明兰的叫声显得凄厉无比，可是郑浩天却连头都没有回。
在法院前的马路上狂奔，可跑出几十米，还没有看到苏六。站在街上，茫然四顾，他忽然看到马路斜对面的一家咖啡馆前停着姜芷薇的车。松了口气，他快步走过马路。还没有走到对面，就看到姜芷薇从咖啡馆里走出来。
抬起手，郑浩天刚要招呼，眼角已经瞥到一旁从树后窜出来的苏六……
“小心……”他大声叫着，看到姜芷薇愕然抬头，却根本来不及奔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他看到姜芷薇倒下去，看到阿山扑向苏六……却无能为力。
脑子里“轰隆”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了开。让他头裂欲裂，连站都站不稳。踉跄着，他顾不得头疼，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了马路。
看着倒在车前的姜芷薇，看着她胸前的血花，郑浩天捂着头，只觉得连呼吸也似屏住。
“芷薇，姜、姜芷薇……”跪下来，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郑浩天……”睁开眼，姜芷薇似乎有些迷糊，然后抬手，去模自己的左肩。
这个时候，郑浩天才发觉姜芷薇受伤的只是肩膀。胸前虽然被血染了一片，可是伤势却并不重。
喘了口气，他跌坐在地。还不及说话，孟涛已经急急地从咖啡馆里跑出来。而那头，阿山也制服了苏六，转过来。
“姜小姐，你……”
“她需要去医院。”孟涛大声叫着，毫不客气地推开郑浩天，弯腰抱起姜芷薇，就走向车子。
勉力撑起身，郑浩天想要上车，孟涛却根本没有给他机会。甚至都来不及和他说话，就“砰”地一声关车门。
站在街上，怔怔地看着车子绝尘而去。郑浩天抱着头，慢慢跪在地上。
“痛、好痛……芷、芷薇……”
脑袋仿佛要爆开一样，郑浩天倒在地上，蜷起身，只希望自己的头能够不再痛。可，在那难捱的疼痛中，脑海里却飞速地闪现一幕又一幕的画面，熟悉又陌生，仿佛电影快进一般，飞闪而过……
“芷薇……”他的眼神发直，定定地看着空中，好像真的看到脑海中那最后定住的画面……
“芷薇，对不起……”当他终于捱不住那痛苦，失去意志之前，最后的一句话，就是唤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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