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布条上写着几个字:“心情不佳,今日不见客。”
“好大的口气!”凌然一见这几个字便气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无礼。
东方云睿沉思,他并没有生气,却笑了,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了。面向凌平扬道:“平扬,你怎么看?”
凌平扬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摇摇头:“我能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客栈老板已经说过,这个医者要治病,必然是二选一。一是猜谜,第二就是看心情。很显然,这个布条的字并不是谜题,那么看心情的话,很显然,心情不佳,也就是见不到。这到底打得什么算盘?让人费解。
“王爷,我们直接冲进去,就不信他小小的流放之人还如此猖狂。”凌然有点沉不住气。
东方云睿摆手,不赞同这么做:“既然人家摆明了态度,我们就算冲进去也无济于事。”
慕容清雪也在思考,她总觉得这句话很是熟悉,像极了一个人,但是是谁她却一时想不起来。
她走向前敲了敲门:“我等有一事想请教高人,还请高人相见。待我等释疑后,必定还高人清静。”
从门里又射出了一枚飞镖,东方云睿连忙上前,叫声“小心”,手心翻转,接住了那枚飞镖。
但见飞镖上又附着一块布条,上书“心情不佳,恕不见客。如若纠缠,后果自负。”
东方云睿眉头紧锁。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说话全凭刀剑,当下脸色也冷峻起来。整个西陵国,敢给他吃闭门羹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人了。
“既然他如此猖狂,我们直接冲进去得了。管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先抓了再说。”凌平扬显然没了耐性。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太医敢如此猖狂,那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心中已经认定了是他们要找的人。
慕容清雪拦住了凌平扬:“我们先不要着急,让我想一想,我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这块布条上的字。似曾相识。”
东方云睿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说道:“那我们等等看。”
慕容清雪拿着那块布条,看着上面的字,那一笔一划甚是苍劲有力,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她望着那块布。不自觉的吟了出来:“寥落玉瑚宫。红妆素裹成;七年蒙尘案。指向白头翁,”
吟罢,便向医馆内喊道:“白发伯伯。小雪有事求见,还请赐见。”
众人皆不解的看着她,她目光直直得盯着大门,大门纹丝不动。
“算了,清雪,可能他不是你认识的人,我们再试试别的办法。”李朗上前说道,将她拉了过来。
慕容清雪笑着对李朗说:“哥哥,白发伯伯不会不见我的。我有种感觉,就是他在里面。”或许是听进了云睿的意见,慕容清雪不再称呼李朗为“朗哥哥”。
什么白发伯伯,东方云睿和凌平扬也很是不解。他们要找的是夏秦,并不是什么白发伯伯,清雪是不是搞错了。
此时,大门却打开了,一个四十岁左右的老者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满头银发,一把胡须,定定的盯着眼前的人。
他的眼中有了不解,转而愤怒:“扮成小姑娘诱我出来,哼。”边说边又将门关上。
只是,此时却晚了,凌平扬早就抵住了门,门无法关上,双方就就这么僵持着。
慕容清雪摘掉假胡子,拿掉了帽子,一头乌丝倾泻下来,她笑道:“白发伯伯,你还是记得小雪的,不是吗?”。
老者见到慕容清雪,眼中竟然有泪水:“小丫头,你都长这么大了。可是,白发伯伯都老了。”
慕容清雪很是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笑靥如花:“白发伯伯,老当益壮。十年了,您还是一直这样。”
老者笑道:“还是哪样?”
“还是看心情。”
听到这句话,二人都笑了出来,全然不顾周围几个人的感受。
凌平扬清了清嗓子,老者这才注意到他们三人,便问道:“小雪,这些是什么人?”
慕容清雪答道:“他们是我的朋友,有事情向来询问伯伯。伯伯让我们站在寒风中,就是这样待客的吗?看到了小雪,心情还是欠佳吗?”。
老者用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将门打开,让几人进去。
房子布置得很是雅致,并不是门外那般萧条。老者沏了一壶茶端来,顿时屋中茶香四溢。
喝了热茶,感受不到了寒冷,几人的面色也好些了。
慕容清雪便进入正题,说明了此次来到边关是为了查证七年前的一件事。提到了七年前,老者的脸色便有些变了,似乎有些忧虑。
慕容清雪察觉到了他的面部表情,便向他引荐东方云睿、凌平扬、李朗和凌然。
老者仔细打量着四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东方云睿的身上,笑了。
“你终究是找到这里来了,我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还是等到你来了。”老者笑道,脸上没有一丝内疚、恐慌,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就像是和一个小辈一起聊天似的。
“你是当年的太医夏秦?”东方云睿无法表现得像慕容清雪般亲热,他一贯是这么淡漠。
老者点头,笑道:“没错,我就是当年那个被流放的太医。这一晃,都有七年了。七年,我离开京城已经七年了。”
“白发伯伯,你真的是太医,难怪你当年能那么轻易就医治好我。”慕容清雪想到小时受伤,意外蒙夏秦相救,就感慨万千。
正因为当时蒙夏秦多次相救,幼年的她才感受到世间的一点温情。虽然夏秦什么事情都看心情。有时也用粗声恶气的说话逗她,但是他给她治伤、教她读书,让她难以忘怀。所以才一看到那苍劲有力的字体就想到了她的白发伯伯。
夏秦起身,向东方云睿行了礼:“罪臣夏秦见过睿王爷。”
东方云睿手微微抬起,示意他起身。
“夏太医不必多礼,我本次来就是想查清当年我母后的死因。我想,你有义务告诉我。”东方云睿说话的表情很是淡漠,他本次只是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一报母亲被害之仇。
夏秦像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看到了慕容清雪看东方云睿的眼神。并不犹豫。思绪回到了七年前,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他还是记得很清楚。
“是不是林妃?”东方云睿单刀直入,他不喜欢拐弯抹角。且涉及到了他母后的事情。他要知道清楚。
夏秦的眼中露出了赞赏的目光:“没错。是林妃。当日,我接到传召,说是皇后娘娘中毒。生命垂危,我接到命令后便立刻进宫。到了玉瑚宫,皇后娘娘已经不行了。我用最快的速度为皇后诊断,发现她中毒已深,回天乏术。我便检查当日的膳食,不出所料发现膳食中有剧毒,皇后应该是食用了这膳食才会中毒。只是,一件事很是出乎意料。”
东方云睿见他脸色变了,便也紧张起来:“你发现了什么?”
夏秦眼睛眯着,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出乎意料,除了林妃的膳食有毒,其余的人全部没有问题。”
“这不合理。中毒的是皇后,并不是林妃。怎么林妃没事?”慕容清雪也接上去问道。
夏秦停住了,像是在回忆当时的情景。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当时,我急忙拿出药箱要给皇后娘娘医治,可是皇后娘娘却口吐鲜血,很明显她已经不行了。她用手指着林妃,林妃附耳上前,边听边哭着说“姐姐,我知道。”。而此时,当年应该才十几岁的睿王爷回来了。皇后娘娘只来得及喊了你的名字就去了。”
东方云睿也陷入了沉思,夏秦说的事情他只见到了最后的一幕,母后那无限不舍的眼神一直在他的脑海中,久久忘怀不了。
“后来呢?你为什么不将母后中毒的原因说出来?你是首席太医,其余太医不可能越过你去诊治,也就是说,事情的真相只有你知道。你为什么隐瞒不报,反而任由那个女人逍遥在外?”东方云睿很明显已经动气,他冷冷的看着夏秦。
慕容清雪拉住他:“云睿,你别激动,你听白发伯伯往下说。”
“我并非要隐瞒,但是林妃抢先一步说话了。她说,夏太医,我们姐妹一起用膳,同桌而食,都没有问题,但是皇后姐姐却去了。会不会是由于食物相克中毒了?”
“其实,怎么会食物相克?皇后毕竟是六宫之首,母仪天下啊,她的膳食怎么可能如此疏忽。我不以为意,忽见林妃的手有意的拨弄佩戴的耳饰,我心中一惊,她戴的是贱内的耳环。我才明白,她早已将贱内控制住,就是怕我将事实说出。欲盖弥彰,我本没有怀疑林妃,但是她的这个举动让我确认了我的猜测。我后来思考了很长时间,终于想明白了。”
夏秦顿了一下,说道:“当年的皇后与林妃感情十分要好,不要说同桌而食,同分一杯羹也是常有的。林妃在自己的膳食中下毒,与皇后同吃,想来没人会怀疑。一人中毒,一人无恙,能有什么原因?必定是一人想害人,且事先吃了解药。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听到此,慕容清雪心中被惊到了。但是她却是能够明白。毕竟同是亲姐妹,慕容青薏都能对自己狠得下心,更何况是皇后与林妃呢?二人同时育有皇子,一为皇后一为后妃,此消彼长,注定不能和平。只是,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林妃真不是一般的角色。
“后来,你就顺着林妃的话说下去了吗?”。东方云睿问道。
夏秦点头:“我别无他法。毕竟皇后娘娘已经去了,贱内却还活着。我总不能再将贱内的性命搭上去。”
“不过林妃终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我若所料没错,白发伯伯,如果林妃能够信守诺言,你应该不至于如此形单影只了。”慕容清雪插了一句话。
夏秦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没错。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我没有揭破林妃的奸计,她却杀了我的妻子。我一向闲云野鹤般,过着悠闲的生活。但是贱内走后,我才明白,什么都没意义了。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或许也是上天惩罚我吧。我有罪。”
夏秦的脸上全是懊悔,但是覆水难收,已经做过的错事无法更改了,已经死去的人也无法复活了。
东方云睿盯着他,忽然冷笑一声:“夏太医,你为太医院首座,我相信,林妃如今身体孱弱,想必也是你的杰作了。”
夏秦忽然笑了,捋了捋胡子,笑着点头:“睿王爷果然睿智,她杀了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让她好过。其实,在她暗示我,已经将贱内控制住的时候,我就偷偷的在她身上下了一种药,我只是想,等到她放了贱内就偷偷给她解毒,但是她心太狠,竟然杀了她,我如何能让她好过?虽然太医院有很多太医,但是终究医术不敌我,否则怎么会找我去给皇后娘娘医治。所以,她纵使解了毒,身体也大不如前了。”
湛湛青天不可欺,未曾举意已先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