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捡起手帕,背过身去擦干眼睛,转身道:“就是……著贵客做事深谋远虑,对待坏人一针见血,绝不留情且又能想出万全善后的法子来善后,著贵客每天虽然是以医治为由,进出安宁堂,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著贵客每去一次,薛药师就痛不欲生,可是拿著贵客又没有什么法子,说是只有这样薛药师的眼睛才能痊愈,不然就再也看不到东西了。”
“那个薛丞相也很是着急,寻遍了名医也看不出薛药师眼疾的问题所在,所以只能拜托著贵客来医治。”念儿看着曼纱华好似不大高兴,她又道:“著贵客做这些都是为了您,为您以后着想,奴婢想著贵客每日去安宁堂,一则是为了报上次薛药师射你那箭的仇,二则是想了什么法子让薛药师今后在宫中再也不敢欺负你,三则或许就是医治薛药师的眼疾吧,不然以后真的什么都看不到,那他怎么为王上炼制丹药啊!”
曼纱华双手扶着脸颊,幽幽的道:“薛乾坤给父王带绿帽子,与赵美人秽乱宫闱,还调戏宫女,实属罪该万死,可这一切不该是著哥哥来做的,华儿知道著哥哥是为了我,这件事情让他劳神了,我的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我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让他不要再担心我,不要再为我做这些了。”
她想着平日里风轻云淡的著哥哥为自己反险,心里很是难受,他一向不问世事的,现在却牵扯了这么多,弄不好会破坏两国关系,让他困顿其中?不、不不,不可能,自己又在乱想了,她拍拍自己的脑袋道:“明日就这个时间去把芙染姐姐请过来吧,现在乏了,你们都退吧……”
在她睡着时,那窗前的白玉瓶里被换了新的菊花,看似还没有开,淡淡的雅黄色,很是清爽,渊著坐在床榻前看了一会,兀自回了自己的宾来殿。
宾来殿内,他的书桌前摆放着三叠整整齐齐的医书,他一本一本的翻着看,不时的拿起毛笔在纸上记载着,他吃痛的捏捏自己的眉心,嘴中轻吐道:“到底怎样才能上受损了的眼睛复明呢……”
书卷一翻就是一夜,其他宫殿的灯盏渐渐熄灭了,而他命宫人换了两次蜡烛,和数本看过的医书。
晨光渐渐的从皇宫的一角射了进来,慢慢整个东夏国都亮堂了不少,渊著房间内的烛火才熄灭,他穿着常服,随手拿着针包,与随从一起去了安宁堂。
另一个房间内的渊辰,也是晨兴夜寐,在李卫铮的督促下,一遍又一遍的练剑,汗水滴落在他的衣领间,他抬起手,抹了一把继续舞起剑来。
“但愿今天是最后一次去安宁堂。”渊著在心中低语,出了宾来殿他看向远方的一个空虚点,良久……
“皇弟,怎么站在门口发呆?”渊辰缓缓从内走来,手里携着一把利剑,发丝有些凌乱的飘着,额头上还残留着细密的汗珠。
“我只是想着入秋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渊著平静的说道。
渊辰一只手搭上渊著的肩膀,朗声笑着:“哈哈哈,可是想家,想母后了……”
“皇兄贯会说笑。”他温润的笑着。
远处有一个小宫女看到宾来殿站着的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上前行礼道:“奴婢给著贵客,辰贵客请安了……奴婢现有一事相告。”
渊著瞥了一眼,这个宫女似是有一些眼熟,应是在公主殿当过差的,渊著不动神色的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有些事总归是要败露的。
“起来说话。”渊辰剑眉轻挑,目光也看向远方,渊著则是淡淡的整理着衣袖,二人皆没有去看一旁半身行礼的宫女。
“是,辰贵客,奴婢现在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要告诉著贵客,劳烦辰贵客回避一下。”小宫女低着头眼睛却偷偷去看渊著和渊辰的神情。
渊辰听言心里不大乐意,眼中疑惑的看着小宫女,又不动神色的去看渊著,见到渊著面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表情,他欲挥剑拂袖而去。
渊著轻轻皱着眉,淡淡的说道:“皇兄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正要走的渊辰闻言,眼中疑惑之意不减,抬眼看去,仍是看不出任何端倪,他慢慢收回了探究的目光,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心里却涌起波涛。
“这……这……”小宫女为难的踌躇着,手中的帕子绞来绞去,再不肯多说半个字。
“有什么事就交给喜乐吧。”渊著淡淡的说着,转身对身后的渊辰温和道:“皇兄,我去安宁堂了,晚些回来时,摆好棋盘等我。”
渊辰朗笑着,眼中尽是探究之意,他道:“正好,把上次的遗憾给结束了,免得我夜长梦多。”
“好。”
小宫女见渊著要走的样子,想着来宾来殿见着他一面是不容易的,她急忙跪在地上道:“奴婢方才不懂事,还望两位贵客不要和奴婢计较。”
渊辰有些不耐烦的道:“快说!”
“是!”小宫女再次低着头道:“适才奴婢听说贵客们去公主殿时见到了一些著贵客的画像,贵客们都认为是华公主画的。”她顿了顿,抬起头看看着两人的神情,见到没有什么反应,她缓缓从地上起来,用手绢轻轻拍打身上的尘土,有些傲娇的说:“实则你们都被华公主的贴身宫女,念儿给骗了!那些画像都是念儿每晚挑着蜡烛偷偷画的,她喜欢你,她犯了大逆不道的罪过,欺骗了华公主与各位贵客们!”
她继续说着,二人终没有一个人开口问她,她又道:“华公主年幼,时常被念儿所蒙骗,可是著贵客不笨,不是吗,著贵客要为华公主讨一个公道,让有些乱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须臾之后,渊著听到她再没有开口,想来是说完了吧,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宫女愣了一愣,道:“奴婢怜琴,奴婢说这些只是为了华公主,奴婢一直都很用心的侍奉华公主,念儿,念儿那个贱人三番五次的陷害奴婢,让华公主怪罪于奴婢,奴婢不为自己争辩些什么,奴婢只是希望著贵客能为年幼的华公主做主,不要让华公主再受小人的蒙蔽,奴婢恳求贵客为华公主做主。”
怜琴说着动容的用手帕拭泪,一只眼扫过二人,渊辰面色微震,看似很出乎意料,渊著倒是一副淡淡的神情,仿似早已知晓,两人面色皆有不同,怜琴不敢断定这样做是不是可以把念儿拉下水。
早前她被撵出公主殿的时候,就势必要让念儿后悔,若不是念儿那日与她争吵,事后还装作一副很关心华公主的样子,她怜琴也不会有今天,在别的宫苑任人欺凌,这个仇她等了很久,直到她得知画卷不仅被华公主看到了,就连画卷上的人也看到了,事情牵扯大了,念儿必死无疑!
只是没有想到念儿那丫头心中诡计多端,竟然使得华公主替她撒谎,为她遮掩她的丑行,怜琴眼中显露仇恨之意,死死的盯着一方,目不转睛。
恰巧这一幕被淡定自若的渊著看到,他道:“姑娘若没有别的事情,我便走了。”
话毕渊著向渊辰微微点头,就离开了宾来殿。
“著贵客!”怜琴大惊,她没有想到渊著对于这件事是这么的不上心,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华公主吗!
她忙转过身来,向渊辰行了礼,道:“请辰贵客为华公主做主!”
渊辰朗笑着,上前拍拍怜琴的肩头道:“皇弟都不急的事情,你着急什么,以后最好管好自己的舌头。”
怜琴低着头,对这句话似是意犹未尽的感觉,她恍然抬头向远方看去,二人向了不同的方向走去。她不懂他,所以鲁莽。
渊著与随从喜乐步行到落花园,前方就是安宁堂了,喜乐憋了一路,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主子为何不将这件事查个明白,万一华公主真是被人蒙蔽了,这可怎么是好!”
“她很聪明,不会的。”渊著淡淡道。
“主子平时喜怒不表与形,可奴才也能猜出个一二来,现如今主子是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了,就连与辰皇子恢复关系的事情都显得淡然墨色的,这让奴才很是惶恐!”喜乐诚诚恳恳的说道。
渊著听言回头你看了一眼喜乐,继而向前走去,不再多言一句。
他上心的事情远比别人看到的看不到的,要多得多,只是没有必要事事都讲与他人听,渊著看着落花园里的**心道。
午时,怜琴回到自己的住处,踌躇着,却是很难入睡,今日本是她当值,却因为要向渊著告发念儿的罪行,与他人换了休息的时间。
回到房中她又闲了下来,来回在房中踱步,她想着不出意外在今晚她应该就会收到处置念儿的消息。她在这个地方呆够了,就算渊著与曼纱华没有人来提携她,她也一定要拉念儿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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