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62年,大年前夕,夜。
天渊国正妆点着喜庆的门联、对子、窗花等,备好了一切迎接天渊63年的到来。
天渊帝端着酒杯与众皇子等人觥筹交错着,当与渊芙染碰杯相对时,他道:“染儿啊,你也知晓现如今邪族小公子已然归国,父皇身子是每况愈下,把你得婚事给耽搁了一阵子,等着新年过完,父皇定给你操办一个隆重的婚礼,让天渊国的众人都为你祝贺,看谁还敢笑话朕的皇儿!”
渊芙染微微低下了头去,她眼中含着泪欲言又止,端起了酒杯一饮而下,终于盼到了苦尽甘来,一切都圆满了。
渊芙染复又坐下,渊著站起,即便是这样酒宴他也穿的似那桃园里的仙人一般,不富,不华,却也不失了风雅,一袭白衣丝带干净的不染纤尘,玉手搭上酒杯,静听天渊帝的嘱咐。
“著儿年龄尚不比染儿辰儿大,但你们都是朕和皇后的孩子,那就一定是最好的,儿时父皇没能将你放在身边抚养,但也给你请了一样的教习师父,哪一样都不比从这宫里长大的皇子差,或者你比他们更甚些,所以他日朕将这天渊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中,也可放心的做个潇洒老儿了,毕竟有辰儿他们辅佐你,而你们又兄弟情深,彼时有了问题也更好坐在一起商量对策,朕也就放心了。”
天渊帝将左手搭在渊著的肩膀上,沉沉的拍了三下,面上露着慈善的笑容,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他,复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渊辰,渊辰慌忙将头埋了下去,兀自喝着手中的陈酒。
渊著躬身行礼,沉声道:“父皇身体康健,还能再治理天渊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有余。恳请父皇心安,儿臣等自当相互扶持,和平共事,来护我天渊万年平安!”
“儿臣等自当相互扶持,和平共事,来护我天渊万年平安!”其他皇子接踵而至。
天渊帝单手扶着下颌的一撮小胡子,欣慰的仰头大笑道:“好,好,好!不愧都是朕的儿子,赏!”
两人碰杯饮下一杯酒,渊著复又坐下,渊辰一手端着酒壶,一手端着酒盏,漫步前来到天渊帝前,他替天渊帝沏满了一杯酒。
“辰儿……”天渊帝刚要张口,他便抢先道:“这一杯酒,是儿臣与儿臣的生母敬您的,请父皇务必要一滴不剩的饮下。”
天渊帝淡笑,满眼的慈爱看着已经长大的渊辰,道:“辰儿长大了,也懂事了,每日还吩咐了宫人送来为朕止咳的雪梨汤,不似小时候总归是哭哭啼啼的要母妃,朕很是欣慰,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好样的!”
渊辰看着天渊帝手中端着的未饮酒,他承笑着道:“父皇还是将酒饮下,再叹往事吧,儿臣也要好好的敬敬母后,承蒙母后的多年照顾呢!”
落微端坐在一旁,看着年龄二十有四的渊辰,心中亦是满心欣慰,她抚养的儿子女儿都长大了,再也不必时时操心着他是否吃得饱,个子能不能长得高,营养跟得上,课业知识别比其他的皇子所落下……
渊辰回眸看着落微淡淡一笑,天渊帝应着笑饮下了那杯酒,大袖一挥道:“天渊国的六十三年将会越来越好!”
“儿臣等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底下坐着的皇子公主各个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向天渊帝祝贺道。
“好!好!朕的好皇儿……”
“皇上!”落微惊慌失措的拍案站起,伸出双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天渊帝,他的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口吐黑血,两眼直直瞪着手中的那杯酒,身子晃荡着欲要倒下,最后手中的酒杯也滚落了下去。
“父皇!”在座的众皇子公主们,大惊,一个个都从座位上站起了身子,急急忙忙的涌上前去。
唯有渊著静坐在原位,看着脸上浮着一层释然笑意的渊辰从高台上慢慢的走下。
他将手中的那只敬过酒的被子捏的粉碎,眼中的怒火源源不断的燃起,他单手支在桌上,身子从长桌上跃起,三两步便挡在渊辰面前。
他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道:“为何?”
渊辰轻笑道:“与我有什么干系,皇弟,好自为之吧。”渊辰轻轻的拍着渊著的肩膀,而后从他身边走过,他看着自己的肩头,方才天渊帝拍的也是这头……
整个大殿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乱哄哄的,无人注意到渊辰哪里去了,也无人顾及四周是不是多了什么人。
“快去请太医啊,快啊!”落微抱着天渊帝的身子一点一点的滑落了下去,她的脸上挂了两行清泪,看着方才掉落的酒杯谈谈吩咐道:“拿下去,仔细查看!”
大殿中正是皇子公主们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之时,殿外迅速的涌来了一干侍卫,将这里围的是水泄不通。
天渊国舅李卫铮带着兵马前来,宣告道:“皇上重病,恳请皇后将皇上扶到后殿的床榻上去休息,我等在这为皇上誓死守卫着,在皇上重病未痊愈时,尔等不得离开明正宫一步!”
落微冷清着眸子,缓缓起身道:“国舅这是什么意思,是将我们囚禁在了这里?”
在场的皇子听言个个惊慌不已。
李卫铮讪笑道:“皇后此言差异,微臣只不过是担忧皇上的安危,所以才亲自带兵来守护着皇上与皇后,何来囚禁一说。”
“来人将皇子们与落薇皇后单独请在一个房间,除外太子与辰皇子。”李卫铮命令道。
侍卫将落微与其他皇子请到了单独的一间偏殿,将天渊帝、渊辰渊著一起请到了明正宫的正殿。
两个侍卫将天渊帝抬到床榻上后,李卫铮命令其出去,三人站在大殿门口,李卫铮带着渊辰踏入殿内,渊著刚要跟去时,李卫铮却发令道:“太子怕是不方便吧,方才皇上说了,只要辰皇子和老臣前去,并未召唤太子您,所以恳请太子在门口等候片刻。”
李卫铮说罢便与渊辰走了进去,渊著担忧的看了一眼,却未发言,他从不计较这些。
他看着殿内的人影,一个静静的站立在一旁,一个半跪在天渊帝的床榻前,不知里面说了些什么,须臾,殿内传来一阵哭喊声,那是跪着的渊辰的身影,半响一边站着的李卫铮也跪在了一边。
“父皇!”渊辰嘶喊着。
“皇上!”李卫铮俯身道。
渊著惊觉不对劲,他不顾侍卫阻拦,拨开当前面的侍卫,只身前去,只见躺在床榻上的天渊帝安详的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那般,他推开挡在面前的李卫铮,只手模着天渊帝的脉搏,身体还是温热的,只是再无了生命迹象。
“父皇……父皇……”他将颤抖的手收了回去,轻声叫着,可怎样天渊帝都不应,他慌乱的看着四下,看到跪在地上的渊辰,他上前去揪起渊辰的领口,压着怒气低声询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渊辰不耐烦的将他的手从领口扯下,缓缓的站起了身子,一脸平静的看着渊著,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李卫铮一脸肃然的看着渊著道:“休得无礼!仔细别伤了皇上的龙体!”
“什么?”渊著的眼圈渐渐的泛起了层层血红,父皇如今尸骨未寒,他最敬重的皇兄现在倒着急起了皇位。
“皇弟……”渊辰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他看着渊辰复又搭上来的手臂,手臂落下的地方,正是方才天渊帝所拍他的肩膀,渊著不由得心中一阵嫌恶,单手一挥将他的手臂打落道:“你若想要皇位,我便给你太子之位,何必这样着急?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我只想要你们都平安的待在我的身边就足够了!”
“如今我再也不欠你的了,皇位,给你!”他说的慢沉,眼中尽是失望与悲伤,儿时,是他的母后活了,他的母妃去了,那他便把自己的母后分给他,让他也享受母爱,而不被人说成事没娘的孩子,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都欠他的,所以当他知道刺杀他的人是渊辰而非别人时,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欠他一个八岁的童年。
现如今父皇的死、皇权、王位,和如今的刺语相见,他再也不欠他的了。
“不!”渊辰拉住了正要离去的渊著,他抓着他的手臂森然道:“你还欠我一个母妃!”
“你!”渊著转过身,眼中尽是戾气,“你敢动母后分毫试试!”
渊辰兀自轻笑眼中亦是伤痛,他道:“这十六年的痛,你和你的母后早已还不清了,十六年,你还有母后可叫,还有亲人可言,可我呢,最亲的父皇,是杀害我母妃的直接凶手!还有你的母后!”
“早在当时我便扬言,在场的众人须得为我母妃陪葬!当然,你例外,我要让你好好活着,我答应过华妹妹,往后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与你为敌,不会弃你于不顾,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哈……”渊辰仰天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