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著的眸子瞬时冷了下来,猛地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怀中,眼眸犀利的逼着她问道:“你说什么?”
“你放开我。”曼纱华捶打着他的手臂挣扎道:“反正你也已知我命不久矣,早日放过我,好让我早日解月兑。”
渊著的眸子猩红,他捏着她的手腕,愈加用力,身子逼近她,沉声道:“你再说一次试试,本王不准你胡想,不准你胡说,这辈子你就安心的待本王的身边,法子总会有的,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不准你死,本王倒要看看谁敢让你死!”
他的的眼圈红红的,眼神却异常的冰凉,这仿佛是他的底线,谁都触碰不得一般。
他将她的手腕捏的发痛,面容上却表现的异常坚强,她回以带刺的目光看着他,这种眼神中带着家族的仇恨,和永世不得原谅的绝望。
她看到了渊著的心底,看的他发怵,在那么一瞬,他竟怕了她:“本王不准你这样看着我。”他怒吼道。
“如果想让彼此好过一些,就放我自由。”她淡淡道。
渊著突地松开她,将她推的远远的,曼纱华的脚底绊到了裙摆,朝后直直的摔了过去,她的身子扑到了长桌上,腰抵在了木桌处,她疼的皱起了眉,却未出声叫痛。
渊著紧张的上前两步,想扶住她。曼纱华只是默默地从桌案上撑起身子,自己捂着被撞到的地方慢慢的爬了起来。
渊著却了步,长袖一甩,留下一句“不准。”便转身出了营帐。
临行门口,他吩咐侍卫看好她,不准她踏出房门半步。
渊著出去之后,曼纱华才疼的直咧嘴,疼的连腰都直不起,她慢慢的走到床榻边,弓着身子爬了上去。
下巴抵在枕头上,无声的哭了起来,她想家,无比的想家,一想到家她便难过。
不知不觉的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睡着了之后她也不知是谁来过了,总之醒来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条棉被。
到了晚间侍卫将饭菜送到了曼纱华的营帐内。
她试着挪动身子,却发现被桌子顶到的地方异常的痛,睡了一觉好似腰间要肿起来似的,让她动弹不得。
饭菜放在桌案上,她只能远观却吃不得,心中直叫痛!
片刻后,云诗澜拿着膏药走到她的床榻前,看着曼纱华心中一叹。
曼纱华看到云诗澜倒是开心,她道:“小云快扶我起来,我们去吃饭。”
云诗澜看着她趴着的姿势,又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饭菜,桌上放着一碗南瓜粥,两盘素菜和一碗米饭,这人人都没有南瓜粥,她这却有,嫣知是渊著特地为她准备好了的。
“你啊你,叫我怎么说你是好。”云诗澜轻叹一口气,她将金创药拿出来,道:“这是清王特地吩咐我来给你上药的,药也是清王给的,你说你俩怄气做什么,有什么矛盾是解不开的吗?”。
云诗澜掀开棉被,替曼纱华上药。
曼纱华紧紧咬着唇,愣是没叫一声。
瞬时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淡淡药香味,云诗澜将她扶了起来,扶她去桌案旁坐着。
曼纱华端起粥,停了停道:“有些矛盾是解不开的,除非有些人复活了,有些事可以重来。”
“纱华。”云诗澜搬着木椅坐到了她的对面,看着她苦口婆心道:“那日你不在,有些事情已经解释清了,那日你的生辰,与我拜堂成亲的不是清王,是锦玚。这一切都是清王安排的,他从未想过要娶我,而如今我与锦玚的姻缘都全靠了清王。不然我怎会有机会和锦玚独处,又怎会对他动心!”
“你说什么……”曼纱华放下粥碗,她抬起头来,那日她记得清楚,她在房中焦急的等着渊著来娶她,后来是渊著授意,王意映将她带到大婚现场,她亲眼看着两人走过红毯,那日她虽未看清男子的正面,却一直以为在王府成亲,新郎不是渊著又会是谁。
“纱华,王爷他要娶的人一直都是你,他从来都不喜欢我,你就别和她怄气了好吗?”。云诗澜握住曼纱华的双手,说的恳切,自她和上官锦玚在一起以后,才懂得两人之间什么最可贵。
从前她一直都是望而得不到,求之不得,现在能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真是几世休来福气,还好她与他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
现在她更希望曼纱华也过得幸福。
“小云,我吃饱了。”曼纱华刚站起身子,腰间却痛的让她不得不弯子来。
云诗澜忙站起身子扶住她,道:“战场上世事无常,纱华珍惜吧。”
她将她扶到床榻上,看着竹竿上一排白色的衣衫,云诗澜问道:“我不是记得你最喜欢的衣服是绿色的吗,为何……”
“为了悼念亡人,所以穿着白衣。”曼纱华道。
云诗澜坐在床榻边,低着头:“明日我与锦玚大婚,大婚后后日便启程去晋城。”
“恭喜你,小云终于找到了自己所爱,和爱自己的人。”曼纱华拍拍她的手背,冲她浅笑。
晚间,渊著终于回房,曼纱华从梦中惊醒,她睁开眼,却看着渊著正看着自己,她忙要起身,却被渊著一手按住:“我来替你上药。”
“不用。”
“放心今晚绝不勉强你。”他按着她把棉被掀开,一层层掀开衣衫,他的手指冰凉搁在她的腰上,膏药渐渐的模开,她的疼痛也稍稍缓解了些。
他给她上药,总有法子让她不是很疼,他就是像是她专门定制的大夫似的,所有的膏药金创药,汤药,他都能为她制好。
渊著上好药以后替她把衣衫放下,棉被盖好,他起了身:“好好睡一觉,明日再休息一日,我们后日一早就启程了,你的腰在后日启程时应该也就好全了。”
话罢,渊著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当晚没有渊著,她清楚的知道渊著已经在别处歇息下了,但她却睡不着了。
她唤来侍卫,拿了书搬到床榻上,一旁又燃了一只灯烛,还是孙子兵法,她一看就是一夜,直到第二日的清晨,灯烛熄灭,她将书卷搁在在一旁,才沉沉睡去。
渊著进来看了一眼,瞧见她还在睡,脸上挂着浅笑,又将门帘放下,吩咐了侍卫谁都不准来打扰。
军营内洋溢着喜庆的气氛,渊著命人将主营帐布置成他们的婚房,可以说是一般大婚中的极简,又可以说是军营成婚中的最隆重。
小四选了布料,付了丰厚的定金,命镇子上的裁缝加急加快来做婚服。
军营内红灯笼高挂,一条红毯扑到了他们的婚房,两旁摆着桌椅,远处的士兵捍卫在最前线,以防有什么意外袭击。
歌吟孤身坐在枯树上,看着远处的营帐,淡然一笑,转而盯着四方,今日的婚宴他不参加,却肩负起所有的安全,责任之重,他不得不加倍小心四处的动静。
当夜云诗澜坐在曼纱华的营帐内,曼纱华的腰身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下榻自己走路了,渊著配的膏药果真是管用。
曼纱华替云诗澜装扮着发饰,为她上妆,将她的婚服归置好,峨眉淡扫,嘴唇微红,最后曼纱华将凤冠装置在她的发饰上。
今日的云诗澜不同往日曼纱华认识的小云,她一身大红的嫁袍着身,周身珠翠环绕,侧脸一笑如花姿娇媚,让人移不开眼去,云诗澜起身,长裙逶迤拖地,腰身曼妙多姿。
曼纱华瞧着她会心一笑,她温声道:“小云,我从未见过如此娇美的你。从前的那些女汉子气息已然消失的荡然无存,而今的你闲雅超逸,等会出去一定会吓上官一跳的。”
云诗澜掩唇低笑,脸颊便浮起两朵好看红晕。
“还害羞了,我何时见过小云还会害羞。”曼纱华逗她,她的脸更红了。
门口弄潮来催:“云姑娘准备好了吗?”。
“好了,我们这就出去。”曼纱华应答道。
今日她特地将白衣换下,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外头加一个厚披风。
她含泪将盖头覆在云诗澜头上,牵着云诗澜走了出去。
将士们在一旁吹打起了鼓乐,渊著已经坐在了上座,侧边作着小四意映,军中的一些小的头目。
上官锦玚在红毯的另一端,一袭红袍,发髻高束,整个人也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三月的的生死与共,足够让他们确认彼此的一生。
曼纱华牵着云诗澜走到上官锦玚身旁,她将云诗澜的手郑重的交到了上官锦玚的手中:“小云是个性要强的女子,今日我就把她交给你了,日后别让她受了委屈。”
上官锦玚微微一滞,他双手接住云诗澜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一生他都会好好的照顾她,爱护她,把她当作珍宝一般对待,绝不叫她独自难过。
曼纱华退至一旁,坐在了红毯两边的桌椅上。
渊著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回过神来。
鼓乐吹打到极致,将士们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云诗澜紧紧的牵住上官锦玚的手,这是他们给她最独特的婚礼,她将铭记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