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七八糟。
路上时而遇到染了魔气的鲛人扯架,时而还遇上有血肉模糊的鲛人尸体和魔族残魂。不知道之前鲛人与魔族交战,打得如何惨烈。
海中血腥味会引来鲨鱼,我急急往魔树方向连跑带游,鲨鱼没碰着,倒碰着几个魔气环绕的黑袍人。
其中一人瞟了眼我胸口不断冒血的光景,嘴唇一勾:“君上要带走的就是她。辛苦折腾这么久,总算是引出来了。”
我见状复又往回游,面前掠过几抹黑影,那几个九成和鲨鱼是一伙的魔闪至面前:“少君请随属下回去。”
游来游去太急,伤及心脉,我咯出几口血来,哪还说得出话,只是尽量后退。这一刀虽然捅得重,但只是凡器所致,用半日就能痊愈,我得保自己半日平安才是。
为首那魔竟当我默认了,随即就来接近我,是以W@我拼着撕裂伤口的危险牟足了灵力,一巴掌呼啦过去,扇得海水摇摇晃晃,鱼虾半寸难游,也扇得我自个又吐一口老血。但吐血算什么,正事要紧,见着他们被扇开挺远,我继续用尽全力向魔树方向游去。
遮天蔽日的魔树底下,没人,没鱼,没虾,没海带,只飘着红透透的女娲血玉和绿油油的神农鼎,还罩着一层坚不可摧的法障。拿灵力一探,人全在神器里,法阵封闭打扰不得,敢情师父他们是这样布阵除魔树的。
动不了神器,也就唤不回师父,事情紧急,只得再度回去自己解决。心口的伤果然裂了,一路回去游着游着就不得不痛得停下来七八次,还得躲着魔气。
他人我还顾不着,只率先杀回有期家宅子,但有期已经没影。
正手足无措,旁边突然冒出个小人,喊着:“湄师姐快下来!”直接把我往地底下拽。就这么被轻飘飘一拽,我竟真给拽进了地底下。
地底下是处地窖,看上去年久失修,不过四处放着锃亮的夜明珠,海底下的地窖看上去比白天还白天。
该在的人,都在。
一些尚未被魔气波及的鲛人,归雁,洛元,晋天杀,把我拽下来的小车子,还有坐在墙边照顾昏倒了的陆月的有期。
我不明因而觉厉,没想到有期家仙缘颇好的宅子底下还有这个构造。
除了有期,刷刷刷一群目光一时全数凝在我身上。我正疑心是头发乱了还是衣服散了,突然想起本姑娘还挺着透心凉的刀伤,血窟窿里还在渗血。身边小车子吓得瑟瑟发抖:“湄师姐……你……”
我顶着这群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的目光到有期身边坐下,扯出一个笑来:“没事没事,就是被刀捅了一遭,一点小伤。”
还没来得及关怀有期,正顾着陆月的有期倒忽然扭过来抓住我的手:“哪里受伤了?”在肩膀上腿上腰杆上模蹭了遍,哪处都没模着伤。毕竟他总不能来模心口。
折腾一番,心上的伤已有所愈合,不甚疼痛。我护住胸口笑道:“你都模不着,那伤当然不重。”
身旁传来晋天杀悲天悯人的声音:“湄师……”
我急急打断:“南松师弟也说伤得不重,是吧?”对他挤眉弄眼。
晋天杀牙关咬得紧,悲天悯人地过来把我的脉,悲天悯人地隔着衣服碰碰肩膀,悲天悯人地扯谎:“湄师姐……无碍。”又将一个瓷瓶塞到我手里,咬咬牙低声道,“天香续命露。”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秘药,虽说不知真假。
接过此药后我甚为感动,连连道谢。晋天杀继续配合,几句话令围观群众各忙各的去。
就目前而言,也只能躲在地窖里等待师父他们今日除完魔树回来。外面那么多染了魔气的鲛人,已经出现了杀戮战争,也不知还会出什么事。
我回来之前有期已将自己与昏迷的陆月照顾得很好,反而是他关心我的伤,不住追问伤在何处。我干脆直截了当说本师姐来葵水,于是他立即乖乖闭嘴。
顾过有期,我起身去逛逛地窖别处,头一个逛到的是小车子那。
先前我还未看到,冰块脸也在此地。好好的白衣上仙竟脸色惨白地昏在墙边靠着,长发散乱,毫无血色的唇时张时闭,口中念念有词,看样子分明是之前着过魔气。
被魔气所惑,比如我,必然会有些许执念。他一个上仙还有执念,且看上去比我还深。
小车子蹲在一旁,眼圈红着,却不流泪,只是就着不知从哪来的云被为冰块脸盖上,又小心地替他掖好被角。
我不心疼冰块脸,但心疼小车子,帮她接了冰帕去敷冰块脸恒夜的额头,好让她闲些。冰块脸被本姑娘亲自伺候,昏迷着居然还不乐意,口中的话虚弱又恶狠狠:“祝有期……骗子……李家的走狗……都是骗子……”
本姑娘愣了两个片刻。
一个片刻,想起他似乎是隋炀帝的幼子;另一个片刻,想起有期是当今皇帝老儿的三儿子。
之前有期与他交情不错,是建立在他不知有期身份的前提上。如今,这些破事倒是被魔气给抖了出来。
我正心中暗叹这段凄惨的蓝颜断袖情,感慨有情人注定相爱相杀,一个温润的声音突然在背后道:“师姐,恒夜师叔怎样了?”
一转头,我对着那条黑绫干笑,手忙去半掩住冰块脸的破嘴:“他就是晕过去了,身体还好,也没乱说话。”
见他还欲再言,我赶快扔了帕子,把他推回他该坐的地方。若让有期来伺候冰块脸,万一冰块脸醒过来,睁开眼便是仇人,一个急火攻心,如陆月入魔那般给有期捅几个窟窿,真来一场凄婉悲凉的相爱相杀,我家身娇体弱的师弟委实消受不起。
有期还算听话,待在原处不再乱走。
顾完冰块脸,我继续往里面瞧一瞧。地窖再里面些的地方多是鲛人,且多是妇女儿童。
角落里窝着对鲛人娘亲和鲛人小男孩,尤为引起我的注意。鲛人娘亲眼睛有些红肿,而小男孩拉着他娘亲的手,目光甚为坚定。
两人面前是另一位男鲛人,男鲛人手中捧着一颗孩子拳头大小的鲛珠。
“这是赵兄留下的……”男鲛人将鲛珠递到那鲛人娘亲的手中,声音沉重,“他这次很勇敢,砍了四个魔,最后拜托我将他的鲛珠交给你。”
鲛人娘亲虽有哀色,抚模着手中鲛珠,碧透的眸中流露出的更多却是坚毅:“谢谢你。”
男鲛人俯去,揉了揉旁边小男孩的头发:“阿云,你爹是大英雄,他保护了你娘,保护了大家……以后他不在了,你一定要代替他保护好你娘。”
小男孩点点头:“我会的。”
男鲛人道了别。
小男孩仰起头来,望着自家娘亲,眸光澄澈:“娘,你别难过。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像爹一样去保护大家,保护娘,也当一个大英……”
“不可!”他娘亲惊慌地俯,将他牢牢拥在怀里,声泪俱下,“好阿云,娘不要你保护,娘也不要你去保护别人,娘只要你好好的。你爹若还在,也希望你平安快乐……以后我们离开这里,去南海,远离这些是非,我们和和美美地自己的过日子,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小男孩再也抑制不住,揪着他娘亲的衣袖嚎啕大哭,抽噎不已:“娘,我想爹……爹什么时候才回来?爹是不是……是不是不要阿云,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娘亲自己已泣不成声,嘴角却扬起一弯笑意:“留在战场上的只是你爹的躯壳,不是他,这鲛珠也不是他。你爹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去南海等他,总有一天,能等到他回来。”
阴晴圆缺,生离死别,我不忍再看,回去坐在有期身旁呆呆发神。
之前见到德妃娘娘时我曾想象过,如果,我有这样好的娘亲,我定要保护好她,绝不能再让她受伤、让她伤心了。
如果我也能见到娘亲……多好。
不知发了多久的神,地窖墙面却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震动,人们开始骚乱,不知发生了何事。
晋南松结个仙印查探一番,眉头一凝:“魔族的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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