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过年啦!赶紧来同舅舅、舅妈,一起吃年饭了!这么多好吃的菜,晚了可就抢不着了!……”配合着厨房里忙活着的沈七凤,未待香喷喷的菜饭全部端上桌,就兴冲冲地,对院中嬉闹着的孩子们,高声呟喝着。
“奥!吃年饭了!……”闻言反应最强烈的小俊生,开心地叫嚷着,第一个颠了进去。
随后涌入的孩子们,七手八脚地一阵忙乱之后,团团围坐在了饭桌前。沈七凤已接过章莲心怀里的小国驹,揽到了自己的腿上;其大伯嫂凌贤之妻,热情地将章莲心让至自己上方之后,也将两岁的小芳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顺序而坐的雅竹、青竹姐妹们,不时地将最好的菜儿,送到小舅妈的面前,诚心诚意地劝让着……与小舅妈欢声一片的孩子们,再加上时不时风趣地插话的沈七凤妯娌两个,直惹得旁边对桌上,把酒畅饮的沈福贵和凌诚哥俩,以及负责斟酒的凌俊辉,也不时的忍俊不禁。
细心地往小侄子的嘴里,送着小碎肉的沈七凤,引得同样呆在大伯母怀里的小芳竹,一双清澈见底大眼睛里,愣是装满了困惑——不明白自己的亲娘为什么会抱着别人,而不抱自己的她,噘着小嘴用力挣出伯母的怀抱,蹒蹒跚跚地凑到母亲的跟前,还未待伸出的小手够到母亲的胳膊,便被才十个月大的小国驹,霸气地一个小拳,给推了个小腚墩。
立时委屈的“哇哇”直哭的小芳竹,被跟前的小舅妈,连忙心疼地抱起在怀里,并佯装生气地数落着自己的儿子,为小芳争着理儿:“你个坏小子!再敢欺负你小姐姐,看娘不打烂你的小**!……”然,那好似感到自己防卫成功的小国驹,并不怯乎其母的威吓。以一幅胜利者的姿态,紧紧抱着大姑姑的胳膊,一脸小得意地傻乐着。
“你瞅着吧!这小子呀,再长大点儿,还不定怎么欺负他小姐姐呢!……肯定是个不服管教的淘气货儿!……到时候,看我少收拾不了他!呵呵……小芳竹,别哭了昂,舅舅帮你打弟弟……”这突发的小插曲,不由得惹得满堂的哄笑。望着小霸王般的儿子,沈福贵笑着摇头慨叹。并起身抱过,还在委屈抽泣着小外甥女,安慰着。
“这可给俺打不得!咱老沈家,说不准还指着他,出个武状元呢!是不是呀?小国驹……”沈福贵的话刚落地儿,偏心侄子的沈七凤,就夸张地替侄子开月兑、打趣着。引逗的饭桌上的全家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热闹闹的凑着趣儿。
一阵阵开怀的笑声,直飞扬出了凌家的小院儿……
时光飞逝,在日渐长大的孩子们的哭哭笑笑中,迎来了1979年。
被头顶上的那顶“地主”大帽子,折磨的死去活来;压迫得二十多年,都未曾喘过气来的老沈家,终于迎来了“摘帽”的这一天。
被此帽所累,受尽了歧视祸害;受尽了艰难坎坷;受尽了不白之冤的老沈家,在宣布“地主帽子”摘除的那一刻,全都无言地哭了……
走路不用再贴墙根儿;出门不用再汇报;更不用再提心吊胆着遭受无端的举报……这三中全会的春风,可真真是为沈家老少,吹来了扬眉吐气;挺直了腰杆儿的好日子。
青春年华之际,被扼杀了自由和幸福的沈金贵兄弟,在这得来不易的自由岁月里,更是加倍努力着,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劳作,使得家里的日子,蒸蒸日上。
落户迈来村的沈福贵,虽有了自己的房子,却没能获得相应的田地……一直靠着老家供给,和大姐家的帮衬,日子过的并不宽裕。在摘掉了“帽子”之后,不再受经营限制的他,亦是如鱼得水。头脑灵活,且有着经济眼光的他,在全家的协助下,置办起了一辆毛驴板车,专做着给人拉料送货的营生……这货到钱付的好活路儿,让每天早出晚归的他,就凭这一辆毛驴板车,做到了经济上的独立。开始独自养活着,其已有了四个儿子的,并不轻松的家。
如小老虎般的国驹、荣驹、民驹和强驹,个个活泼可爱,真如四个野性十足的小马驹,既聪明,又带着调皮捣蛋的不驯服。尤其是老大沈国驹,除了时时欺负着陪其玩耍的小姐姐,还常常在大人之间,恶做剧地制造些小乱子……惹得最宠溺他的父亲沈福贵,也不得不,时常给他来点“肉炒笋”。
上树掏鸟、下河模鱼,带着弟弟同小朋友打架,这些,都是沈国驹的拿手好戏,早已,让全家人见怪不怪……除了打伤了别人,或被别人打伤后,而不敢回家见爹娘的他,需要姑姑沈七凤出面摆平外,其他的那些小打小闹,也就根本算不上个事儿了。
然,满脑袋花样,一肚子好奇的他,自小那些古怪离谱的鹤立独行,也足足是够人惊心动魄、啼笑皆非的。
其中最惊心、离谱的一件事,当属他吞吃八戒子(生长在枣树上的绿色毒毛虫)。这种全身绿绒绒的毒毛虫,身上的毒刺儿,其毒之厉,用火烧都灭除不了!只要一碰到它,毒刺就会立刻钻入肉里,辣疼无比。而且,就连周围的皮肤,都不敢触碰……据说,若是被过量的毒刺刺中,还会至人中毒身亡。
记得这事儿,是发生在小国驹三岁的那一年。那年夏天的一个上午,自打有了小国驹,就被母亲安排着,负责帮小舅舅家看孩子的秀竹,因小舅妈要去赶大集,为了不让任性的国驹哭闹着跟脚儿,吃过早饭,舅妈就让她背着国驹出门玩耍去了。
赤日当头,才九岁的秀竹,背着胖墩儿似的表弟,已经玩了老半天了。早已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她,便找了个树荫地,放下了背上的小国驹,哄着他在阴凉地里玩儿。
好奇、好动,片刻也不安份的小国驹,趁着秀竹表姐的一个不留神,竟然颠到了几米以外的,一堆燃烧后的柴灰里,在扒拉着里面的,不知是什么东西,正往小嘴里送……见状慌忙跑过去的秀竹,用力掰开小家伙还舍不得放松的手,一看之下,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两眼恐惧的她,一边“呜呜”大哭着,一边背起表弟,就没命地往家跑。
闻听女儿哭述的沈七凤,更是慌了神。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的她,一把撕开自己的上衣,抓着小国驹那沾满了八戒子毛的两只小手,不停地往自己的胸膛上用力抹着……以求将毒刺全部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岂不知,那八戒子的毒刺,只能够钻入有汗毛孔的皮肤处,象手掌、嘴唇这类地方,它的毒刺,是无法附入的。
根本没被毒刺毒到的小国驹,反倒没事人儿似的,冲着惊慌失措的姑姑和表姐,傻乐着……他那沾满了两只手掌的八戒子毛毛,早已全抹在了背着他狂奔的三表秀竹的后背,和大姑姑的胸膛上。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虽然沈国驹安然无恙,但其两手第一触模到的三表姐秀竹,却差一点被满背的八戒子毛,给生生的疼死……
如今,也已开始上小学的小国驹,虽依然还是特别的调皮捣蛋,但,程度上似已收敛了许多。而且,以他为首的小哥儿几个,也同忠驹、华驹一样,都特别懂得孝敬女乃女乃。
尤其自打摘帽之后,身心获得了自由的老吴氏,也终于可以随时离开被监管了几十年的沈家堡,随心所欲地往来于迈来村。喜欢坐着五儿子的毛驴车,带上忠驹和华驹,一起来到迈来村的女儿和儿子家的她,在这一群叽叽喳喳,争着抢着把手上的好吃的,送给女乃女乃的小野驹儿面前,充份享受着,这子孙满堂,绕膝承欢的融融安定的祥和。
几年前,面临着高考的凌俊辉,因身受地主成份的姥姥家的牵连,政审没能过关,而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这,不仅是凌俊辉的遗憾,同时,也是每一个亲人的遗憾。
此逢政治上得到了解放的每一个人,无不从心底感到难以言表的轻松和喜悦。再也不用担心受成份限制的升学制度,让立志要将侄子们培养成才的沈银贵,更是信心百倍,夜以继日地,为已步入中学的沈忠驹和沈华驹哥俩,进行着课外辅导。特别是聪明过人的小华驹,那超常的悟性,使其对知识的汲取、消化能力,都远远超出了沈银贵的想象。
小学里连跳两级的他,此时,已同哥哥沈忠驹,齐头并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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