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母亲章莲心哭骂、痛斥着,赶出了老家大门的沈民驹,实在是沮丧到了极点!无奈地开车返回了泰城的他,回到了他那已好久没回过的,原来的家。
手敲着门锁都已被陶羽菲换掉了的家,沈民驹的心里,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滋味。好一会儿才为其开门的,依然是一直为他们带孩子、打理家务的老泰山——陶羽菲的父亲。
憨厚老实的羽菲父亲,一句话也没说。倒是他那惯于唠叨的老伴——陶羽菲的妈妈,阴沉着一张大长脸,愤恨地指着鼻子,连连质问着。
“这是羽菲让交给你的,你在上面签个字吧……”喝阻了妻子那喋喋不休的羽菲父亲,回手从书桌上拿过了一纸信封,递给了沈民驹,语气平和地说道。
犹豫了片刻,双手接过信封的沈民驹,打开信封后,抽出的竟是一纸协议书。书中明确注明了,陶羽菲对儿子的抚养、监护,和对房子的居住使用权,以及沈民驹每月为儿子晓宇必付的抚养费用。并在另一纸张上,郑重声明:不再干涉对方的生活,但离婚书,是绝对不会去签的!也不会向其单位,举报他的出轨行为……并声称这是她的最后让步。同意就签字走人,各奔东西;不同意,那就继续闹下去!
手捧着这寥寥数语的协议,沈民驹却感到沉重如千斤。是签还是不签,更是为难着他那无助的心。面对生意上的决策,一向砍瓜切菜般干脆利落的他,面对这婚姻上的问题,真的是优柔寡断了起来。
望着手中这陶羽菲的最后的让步,想到母亲和众哥哥嫂嫂们,那轮翻上阵,向自己兴师,替羽菲讨公道的情景,尤其是羽菲那为了儿子,痛哭流涕的苦苦哀求……此时的他,心肠真的是硬不起来了。
“还是签了吧……反正彤彤曾说过,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算没有结婚证,她也决不在乎。自己已经伤害羽菲太深了,既然她已经默许了彤彤的存在,而且不签离婚的她,也确实是为了儿子好……自己,也就别再加重这份伤害,与全家人继续为敌了……”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沈晓宇,他的心不禁更加的软了下来,且装着满满的愧疚。
“至于彤彤,就用自己的终生陪伴,来弥补她的名份缺憾吧!……”反复纠结捉模着的他,终于落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爸,您和妈要保重身体!以后,如果您老不反对,俺会常来看你们的……”将信封交还给羽菲父亲的沈民驹,心情复杂地慑诺着。
“这是你的家,你买的房子……这里还有你的儿子……想儿子了,就回来看看他吧。孩子还小,他需要父亲!……至于俺老两口,从今往后,没理由再给你添麻烦了……”将沈民驹送至门口的羽菲爸,硬忍着两眼伤心的泪,依旧平和地说。这个退了休的老人,自女儿未生下沈晓宇之时,就同老伴一起搬到了泰城,成了女儿家的专职保姆,一心一意地为创业的女婿,充当着坚强的后盾。这个五六年如一日的,已年近七旬的老头,那毫无抱怨的体谅话语,实实让沈民驹,心里一阵阵止不住的酸疼。
……
沈民驹的离婚风波,就在这不了了之的情形下,渐渐平息了。名虽不正,但言已顺当的他,公开与陶彤彤住在了一起。这种没能拿到离婚证,没能给陶彤彤一个法定婚姻的结局,让一向善解支持他的对方,嘴上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亦不免结起了个小疙瘩。
这些微的不满,并未影响到他们这得来不易的幸福。这对相濡以沫的痴心鸳鸯,伴随着肚子里的爱情结晶的日渐长大,那份再为人父母的欢欣和喜悦,可真让他们称得上是甘美无比!
似乎已忘记了陶羽菲存在的沈民驹,除了每月按时付给儿子沈晓宇抚养费之外,心里,根本没有了前妻的影子。
几乎升级为世界上最幸福男人的他,在深懂他的陶彤彤的支持下,于事业上,亦是意气风发。那以石膏板为主导的装修品材公司,纷纷在各地的城市里风生水起着。
生意越做越红火的他,真可谓是赚了个盆满、罐满……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车子换了一辆又一辆。出入“大奔”代步的他,于资产实力上,竟跃升到了沈家诸孙们的首位。
……
与陶羽菲相安无事的沈民驹,依然被母亲章莲心给冷落着。
常言道,母子没有隔夜的仇。表面上虽然不肯给儿子好脸色的章莲心,实际上,心里早就散去了对儿子的气愤。天下的父母心出一辙——只要儿女们过的幸福快乐,她们又岂会苛求什么?何况自小就懂得替父母分忧的沈民驹,自创业之期,更是在经济上尽力分担着,落在了母亲身上的重担。
“娘,强驹在唐山找到媳妇儿了!而且还是个大学生呢!……”从“大奔”上往家里搬着东西的沈民驹,一踏进家门,就冲着堂屋里忙活着做饭的母亲,兴奋地嚷嚷着。
“……切,别拿老娘寻开心了!就老四那幅不着调的德行,哪个女孩子会看上他呀?更别说是大学生了!……娘这才几天没骂你呀?你又编这不靠谱的瞎话来胡弄俺!当俺二傻子呢?!……”知道三儿子要回来看自己的章莲心,专注地盯着灶火上,正“咕嘟、咕嘟”叫的欢实的菜锅,连地儿都没敢挪一下。抬眼瞅了下抱着物品,喘嘘嘘叫嚷着的儿子,以为其又在故技重演地逗乐呢。所以,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的她,撇着嘴答对着。
“得,娘你不信俺的话是吧?那你不信拉倒!等过年的时候,老四把人姑娘领回来叫你娘,你可不许答应!你要是答应了,就得输给俺两千块钱!嘿嘿!……”面对一脸不相信的母亲,沈民驹深深懂得,对方那不相信的理由。其实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他,既欣喜,又忐忑。底气并不十分充足地,同自己的母亲侃笑着。
与陶彤彤正式住到一起的他,为了修好自己与母亲的关系;更为了自己那让人头疼的四弟,能有个安身立命的行当,再加上自己摊子铺的实在是太大了!便将唐山那块儿的生意,毅然交给了在大哥沈忠驹旗下,都未能收笼住的四弟沈强驹之手的时候,也只是抱着能把其给笼住,别再惹事生非的初衷,将其送至唐山的。
没成想,这个几乎令所有亲朋好友,都叹息、失望的沈强驹,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竟从一个人见人烦的小街痞,来了个大变活人!——不仅将唐山,那由沈民驹创下的小板厂,给经营的有声有色,且还独自建起了与石膏板配套的,一系列的装修材料配备库。而且目光独道的他,更是组建起了,自己旗下的专业装修队。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虽算不上浪子,但的的确确是回了头的沈强驹,可真是令当初怀着忐忑之心的沈民驹,刮目相看了!这源于沈强驹的超强的经营能力,实在是令其打心眼里佩服。
尽管这一切,皆是由对方的通话中获知,或许会有些夸大的水分。但,一直把大半的精力,放于了陶彤彤和即将出世的孩子身上的他,虽没能抽身亲自去唐山走一趟,却从对方那变得稳重、成熟的言语中,感知到了如今的沈强驹,绝对与先前的他,具有了大变活人的天壤之别。
“娘,人强驹自打去了唐山,整整一年都没回来过一次!你怎么就断定人强驹,还不着调呢?每次强驹来电话的时候,俺都及时向您汇报着他的进步,您怎么就一点不相信呢?他可是您的亲儿子哎,有你这么看扁儿子的娘吗?……”欣慰兴奋着的沈民驹,在母亲章莲心身后绕来绕去着,边伸手揪着做好的饭菜往肚子里填,边替被母亲一杆子打死的弟弟,不平地分辩着。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就因为他是我儿子,所以只有我才最知道他有多不着调!除非是俺亲眼见到了他嘴里所说的这一切,不然,打死俺,俺也是不信!俺知道你小子口才好,你还是留着你这好口才,忽悠客户去昂!别在这忽悠你娘了……”佯装愠怒的章莲心,嗔怪地发表着,自己对四儿子的定论。
“先少吃点,一会等你哥哥他们来了,一起吃!看你这馋相,你家那彤彤是不是就一花瓶摆设?从来不做饭给你吃吧?”又欲伸手再抓肉丸子的沈民驹,被母亲轻轻拍了下手背,阻止着。并一下将话题,拉到了沈民驹最怕在其面前提到的,陶彤彤的身上。
“不是、不是的!她天天都抢着要给我做呢!可她不正怀着您的宝贝孙子嘛,所以你儿子我,就为了您的孙子,坚决不允许她做饭了!”听着母亲那带着刺的质问,沈民驹都差点吓出汗来。什么都好,但从来都不下厨房、碰油烟的陶彤彤,实在是让他无言以对。幸好灵活机敏的他,拿着未出世的孩子向母亲搪塞,方才逃过了对方那进一步的挤兑。
“你就编吧!瞅你那狼吞虎咽的吃相,就是一个吃不到家常饭的主儿!这也是你活该!先前嫌人羽菲不好好做饭给你吃。哈,这下好了吧?把人羽菲给挤跑的这一个,还不如人羽菲呢!现眼了吧?哼!”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口才,已替现任搪塞过去的沈民驹,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过母亲的进一步奚落。
“娘哎!你可是俺的亲娘哟!您能不能别揭儿子的短吗?求求您给儿子留点面儿吧,儿子可都要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回头您四儿子他们回来了,咱可千万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天天以外卖、饭店为主食的沈民驹,真真是对拒绝厨房的陶彤彤,有些恼怒了。面对母亲明察秋毫的挤兑,直感到大跌颜面的他,一脸无奈地,低声下气着,恳求着自己的母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