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月浅栖话音刚落,便见那杀手猛的吐出一口黑血,瘫软在了地上,已经死去了。
“他身体中潜藏着一种特殊的毒,不需要他去激发,只要有了绝望的思想,就会瞬间蔓延出来。”月浅栖淡淡解释道。
“能有如此厉害的杀手的只有六国,幽国之后的均可以排除。”白景并没有太多意外,挑眉说道。
月浅栖抿了抿唇,拢了拢披风,拍掉身上的雪花,向马车中走去,边走边道:“虞娘,你刚给我的暖炉不热了。”
“我这就给小姐弄。”虞娘这才回过神,勉强笑了笑,跟了上去。
白景看着她的背影,凤眼微眯,转身时斜了眼地上的尸首,触及到他衣服上的图腾时身子顿了顿。
夏国,还是居海国?
风雪越来越大,隔着马车都能听到飒飒的寒风声。索性的是马车没有事,依旧能跑,月浅栖强制的将披风给了虞娘,才又自顾自窝在角落里,抱着暖炉不放。
白景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他本不冷,被她这样的架势弄的自己都觉得冷了,想着,便将自己的大氅扔给了月浅栖,不忘嫌弃道:“真是受够你了。”
“是某人死皮赖脸要跟着的。”月浅栖撇撇嘴,拉过大氅便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白景扯扯嘴,不和她说话了。
他和月浅栖从来没有正经说过话,不是吵就是掐官腔,他也不指望能和她好生说话。其实,白景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好好说话,没有刀剑相向,本就是好的了。
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声的车厢中仿佛更加冷了几分,不止身体冷,心也冷。
月浅栖看了眼窗外的景色,长而宽的官道上雪白一片,路边能见到的绿色越来越少,天空中不住飘着雪花,呈现出了一副苍茫荒凉的画卷。
月浅栖想,若是此刻有狼,就更能添几分孤寂了。
这样的风景,她其实见过,也记得深,深入骨髓!
“你觉得那杀手,是那国的?”白景先开了口。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月浅栖,一是习惯,二,还是习惯。
“居海国蓝尘的。”月浅栖淡淡道,言语间带着一种无形的自信,仿佛她说的,就是老天说的,错不了。
白景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不可能是吕国?”
“没有理由,且,她们如今不是自身难保了吗?浪费人力来杀我,说不过去。”月浅栖回答道,神色淡淡。
“为何认定是蓝尘的人?”白景对这个有点好奇。
“我见过蓝尘。他虽看起来温文尔雅,行为举止皆如君子,但师兄应该知道,有种人,叫衣冠禽兽。”说着,月浅栖斜了白景一眼,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白景仿佛没看到,笑嘻嘻的说道:“师妹说的是,这种人最是可恨,就会装正经哄骗无知少女,实则内地里就是个浪子。哪像师兄我,表里如一,浪也是表现在外头,内涵全在心里。”
月浅栖抽了抽嘴角,身子猛的靠近白景,伸出玉手扯了扯他的脸颊,黑白分明的眼瞳满是认真,道:“师兄,你的脸呢?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刚才丢那儿了?”
白景瞥了她一眼,拿下她的手,同样认真道:“脸不重要,重要的是心。”
“呵呵。”月浅栖冷笑两声,没什么表情的缩回角落里,淡淡道:“蓝尘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且心性极高,自命不凡,我晾了他一日,让他等了我一天,我本就没什么身份,而他可是居海国的皇子,这般对他来说必定是一种耻辱,他会记恨我,在所难免。”
“谁让你学的这一手得罪人的功夫。”白景冷冷道。
“嘁。”月浅栖不以为然。她不喜欢的人,为何要给好脸色?对不喜欢的人笑脸相迎,她月家的人做不来。
这日,虞娘驾着的马车缓缓停在了离幽国王都不远的小客栈前。
连着几日赶路,途中没有在遇到杀手,但寒冷的天气让月浅栖脸色很是不太好看,连带着性子也越来越冷了般,和白景说话都像是要打架。
“小姐,公子,你们先进去吧,我已经命人备了热水。”虞娘牵着马,对月浅栖和白景道。
月浅栖点点头,看向面前的这座不大的两层阁楼客栈。普通木质的房子,写着‘君来客栈’四个字的牌匾已经褪了色,看起来颇为陈旧,客栈前的几棵树也光秃秃的只有树枝,盖着皑皑白雪。许是冬天,出门的人并不多,客栈中的人也没有多少,清清冷冷。
虞娘早先就派人到此打点过,月浅栖和白景一踏入客栈中,店小二便迎了上来,领着两人上楼。
楼上也并不大,统共只有七八个房间。月浅栖和白景是对着门最里头的两间,而月浅栖隔壁的,就是虞娘的。
“你还跟着我作甚。”见白景也要跟着进自己房间,月浅栖不走了,堵着他瞪眼。
“师妹不需要了解一下林宵藏兵之地的地形吗?”。白景无辜的看着月浅栖,凤眼里划过一丝戏谑。
“现在不需要。”月浅栖将他推出门外,说着,“砰”的将门关了上。
这几日马车中本就冷,加上白景在旁边,月浅栖敢睡才怪,一歇下来,一身的疲惫顿时袭来。
白景模模鼻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虞娘将马车安置好,便上了楼,推门进了月浅栖的房间,见她一身淡蓝色长裙,正坐在梳妆柜前,三千青丝披散,不断滴着水珠。
“虞娘。”月浅栖侧过身,见到她,笑了笑。
“小姐头发还没干,一会才能睡,否则该头疼的。”虞娘说着,拿过一旁的锦帕开始轻轻擦拭月浅栖的头发。
“薄逸还在幽国吗?”。月浅栖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却还是问道。
虞娘摇摇头,蹙眉道:“应当是不在了的。”
月浅栖不语,垂着眼,瞳中闪过一抹失望。
虞娘笑了笑:“但也保不准在的,虽然潋滟阁的人未发现薄逸公子,但他又不是常人,若不想让我们找到,一时,我们也是寻不到他的。”
月浅栖淡淡应了声,沉默片刻,突然严肃问道:“长音和柳阡殇在何处?”
虞娘一愣,她也是甚少见月浅栖如此神色,当即也慎重了起开,想了想,回答道:“长音公子不知行踪,但前不久有人传来消息,说是在莫桑城见过就柳阡殇。”
月浅栖眯了眯眼,瞳子中划过丝丝冷光:“虞娘,通知潋滟阁,派人全力寻找长音,不用在首三国中找,他不会在这三个国家中的。”
“是。”虞娘一愣,应了下,看着月浅栖不解道:“小姐怀疑长音公子?”
月浅栖摇摇头,看着面前模糊铜镜中倒映出的自己容颜,淡淡道:“我不是怀疑他,而是,怕他做出些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我总觉得,长音这一次出去,有什么心事。”
“只要不伤害小姐,长音公子做什么,虞娘都不会过问。”虞娘一笑,细细擦着月浅栖的长发。
月浅栖侧头看了她一眼,浅浅一笑。
送了虞娘出去,月浅栖叹了口气,推开房间的窗看了看外面,此时的雪已经停了,一眼望去,便是寂寥的黑暗,空气中时不时刮着寒风,冰冷的刺骨,客栈前的树更显得孤独。
月浅栖缩了缩脖子,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长音放在她这儿的九龙玉簪,昏暗的灯光中,九龙玉簪中的龙刻时隐时现,虚虚实实。
因着头发还未干透,月浅栖关了窗,拿出一直带着的竹书看了起来。其实是有纸书的,只是玄月小筑中的典籍一贯都是抄写在竹卷,而月浅栖也只看玄月小筑中的。
玄月小筑的藏书阁中收集的书,是几代家主积累沉淀下的,通古至今,可谓是天下最全面的,所以,月浅栖才不需要去搜集外面的。
翌日。
许久为出现的阳光透过朱窗投射而入,带来了些浅浅的温暖,空气中隐隐萦绕着淡淡的梅香。
床上,月浅栖睫毛动了动,秀眉微蹙,猛的睁开眼坐了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瞳微愣的盯着自己身侧绝美的男子。
“白景!你给我滚下去!”月浅栖咬唇,长腿一伸,毫不客气的直接将白景踢了下去。
“嘶…月浅栖,你谋杀亲夫!”白景抚着脑袋,狼狈的坐在地上,一双凤眼同样瞪着月浅栖。此刻,他一身暗紫色里衣,因为动作微微敞开,露出白皙诱人的锁骨,墨色的长发凌乱散落在身后,却更衬得妖冶,宛如妖精,带着天生的邪魅,惑人心魂。
“师兄,你怎么会跑我房间来?”月浅栖看了看自己衣服,见没事,这才冷声问道。
“嘁。”白景瞥了她一眼,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懒懒道:“昨天某人发烧了不自知,趴在桌子上就睡着了,要不是本公子心有灵犀的想来看看你,你今天还有力气踹我?”说罢,白景冷冷斜了她一眼,怨气颇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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