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痛苦的回忆,蝉衣终于睡下,那些事该是从一开始就积累着,她姐姐死后更是严重,叶宁无法想象一个女子,一个不满二十,在现代还是被家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少女,这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
今日看到引的她如此痛苦的原因——罗玄参丹,终是将这些年的痛苦、自责、仇恨、彷徨一起发泄了出来。
这样也好,有些事说出来会轻松点。
蝉衣睡熟后,叶宁走出帐篷,听完蝉衣的故事,她久久不能平复,药王谷何错之有?蝉衣何错之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因为人们的贪婪,造成的是血的罪孽。
为了几颗药丸,夺取一谷人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三颗药丸,一颗已经拿去救人,一颗被盗,还有一颗送与他人保管,那么,童老给她吃的这颗又是怎么得到的呢?
叶宁不认为童老会因为罗玄参丹的珍贵就去杀人偷盗,也就是说童老应该就是那个保管者,或是在偷药的人手中得到的。
现在这么珍贵,人人抢夺的丹药竟然莫名其妙的被她服用,叶宁都不知该哭该笑,这药对她来说是福也是祸。
抬头望望月亮,月儿很圆,月光皎洁依旧,腊月十六了,来到这古代已有将近一个月,经历的事情却是犹如半生。
陌生的环境,灭门的灾难,惊心的逃亡,费神的谋划,再到现在女扮男装训练士兵,一个月中,叶宁没有一时一刻是放下心弦的,每天神经都在高度紧绷,每日要想的事情,要做的事情都超过自己的负荷。
孤独,迷惘,笼罩着自己,若不是心中还有要找到王佳和玉佩的信念,叶宁恐怕早就崩溃了,这血腥、没有尊严与人性,没有安全与和平,处处存着阴谋的古代真的不适合自己,她想回家!
“叶先生”
“想为许珮求情?”叶宁依旧抬头望月,没有看向来人。
看到叶宁的态度,张帅连忙摆手,“不是的叶先生,许副将以下犯上,还出手伤人,今日若是没有刘兄弟,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叶先生无论怎么罚她都是应当的”
看叶宁仍然没有反应,张帅接着道:“虽然她是罪有应得,可是她曾经为王爷挡过一刀,平时对兄弟们也算大方,所以军营里还是有很多人信服她的,叶先生今日在众人之下,罚她了三十军棍,恐怕有许多人会对先生有意见”
“嗯?”看不出来,张帅一向粗狂,竟然还懂得这些,而且还能来告知自己。
叶宁笑笑,“不愧为王爷手下八大干将,到是粗中有细,可见这军中倒真是能者居之”
被叶宁这么一夸,张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憨笑。
“你觉得我在这军中算是什么?”
听得叶宁问话,张帅愣了一下,叶先生在军中确实没有实位,若说是军师吧,也不是,毕竟叶先生只教滑冰一项,若说别的,就更说不过去,张帅想了又想,也没有答案,最后抬头,看向叶宁,坚定地道“俺确实不知道叶先生是何职位,但王爷走时说得明白,现在三营上下需听从先生安排先生自然是排在三营第一位的”
“而且,先生教俺们滑冰,算是俺们的师傅,俺们更得尊敬您”,别的他不懂,只是叶先生从来到军营就认认真真的教他们,一遍一遍,虽然有时候也会大喊,但从来没有真正发过火,也没有看不起他们,光是这些,他们就应该尊敬叶先生,而且别人怎么想他不管,他对叶先生可是满满的都是敬佩。
张帅认真思考的样子逗笑了叶宁,叶宁绕着张帅走了一圈,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一遍,就在张帅被叶宁看的不好意思时,叶宁打趣道“想不到我们的张大将军还懂得尊师重道呢,你说我是你师父,那你应该也听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吧?”
“来,叫声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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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一圈,心情也恢复了,也是应该去看看刘修竹了,毕竟今日人家为了她掉进了冰窟窿里,还染了风寒。
走至门外,发现帐中有好几个人身影,刘修竹因为身体原因,被安排在了张帅的帐篷,张帅作为小将有自己单独的营帐,他还在训练场苦练滑冰,那另外的人是谁?
叶宁走进帐篷,却是一愣,原因无他,因为帐中之人竟是许珮,许珮看到叶宁,哼了一声,由旁边两人扶着走出去,这态度瞬间激怒叶宁,可是一想她是来探病的,忍了忍,把火压了下去。
“叶···”刘修竹看到叶宁进来,十分高兴,可是一开口又不知道应该叫什么好,平时他叫她叶姑娘,今日情急之下却是唤了她一声宁儿,现在该叫什么?
“你可以随那帮人一样叫我叶先生,也可以叫我叶宁,只是最好别将平常一样喊我叶姑娘”看刘修竹为了称呼左右为难的样儿,叶宁调笑道。
“还有些热”叶宁模了模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洗了汗巾给他敷上。
“蝉衣说你受了风寒,军中药材不全,现在又禁止人员出入,只能用些简单的药物,可能会好的慢一点,这几日你不要受风,不要吃凉食”叶宁将能想到的一一嘱咐。
对叶宁而言这些是很正常,但是刘修竹却被叶宁的动作惊到,虽然之前叶宁也照顾过他,可是那时他受伤较重,昏昏沉沉,现在他可是很清醒,而且今日在水中她还抱了他,即使是救人,可这男女授受不亲,这,这可怎么是好,想到这,刘修竹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起来。
对刘修竹的脸红叶宁早已见怪不该,好像自从认识他,每次见他都能看到这样的红色信号灯。
反正叶宁丝毫没感觉到,他是因为自己才这样,要说叶宁的眼力那绝对是百分之一百二的,可是对于某些事情,特别是自己的某些事,她还是非常迟钝的,而且因为现代的思想,叶宁压根就没往刘修竹不好意思上想过。
无视刘修竹信号灯,叶宁自顾自的接着道“现在你好好养病,其他的先不要管”
叶宁指的是练习滑冰的事,刘修竹以为她是说许珮的事,急忙坐起,“刚刚许副将是来道歉的,而且···”而且我与她说了,以后不要再对你出手,下面的话刘修竹没有好意思说出口。
道歉?
看来能做到副将也不是没点好处的,起码还知道承认错误,可是许珮怎么不向她也道个歉,事实证明女人的嫉妒心还是很强大的,特别是像许珮这种自以为是的女子。
将刘修竹按下,边把掉下的汗巾重新放回他的头上,边道:“道歉是她应该做的,我说的不是她,是你自己的问题”
停下手,叶宁认真的问道:“你真的想在军营发展吗,在南陵西北的军营?”
南宫钦与南宫铭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刘修竹选择南宫钦是想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还是想借此报仇?
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弟,虽然看起来腼腆羞涩,但该懂的一样也不会少,叶白如此,刘修竹亦如此。
刘修竹明白叶宁的意思,他张了张口,却是没有回答,他要怎么说,他参军并不是为了报仇,无论谁胜谁负,流的都是南陵士兵的血,亡的都是南陵百姓的家。
刘府被灭时他确实有所仇恨,可是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他早就想明白了,而且报仇,这仇要向谁报,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端王登基也会诛杀异党,刘家在其位享受荣光,同样也要担其危险,他不想再多几个像刘府一样的惨案,更不想那是自己亲自造成的,所以他早就不想报仇了。
他来端王的军营,其实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因为她。
他不想去报仇,但同样也不想身边的人再有此遭遇,所以他想锻炼自己,他想积攒力量,他想下一次发生危险时,不用别人挺身而出,他也希望可以保护她。
刘修竹不回答,叶宁也没必要追根究底,谁都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用自己想法去要求别人。
只是她身边的人为何都如此不幸,蝉衣如此,叶白如此,刘修竹如此,就连南宫钦亦如此。
默默叹了一声。
看叶宁起身要离开,刘修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以后,我可以叫你宁儿吗”
“当然可以,但是在军营里不行“一个男子唤另一个‘男子’宁儿,未免太肉麻。
“我知道,我不会泄露你身份的”刘修竹得到同意,欣喜答道。
“那我们,我们算不算是朋友”其实刘修竹想问的是,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了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哎,原来我一厢情愿了”叶宁没想到刘修竹会问出这样的话,先是一愣而后笑着调侃道。
“不是不是,我···我”看叶宁叹气的样子,刘修竹急的语无伦次。
“逗你的”刘修竹着急的模样逗笑了叶宁。
“我们,当然是朋友”称不上知己,算不上喜欢,但毕竟患难与共过,她早就把他当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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