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战争!怎么可能希望墨国与南京再打起来呢?
可能是自己愚钝,有着妇人之仁,有些事她看不穿。
太上皇收回目光,眸底闪过一丝疑惑,轻轻拨弄着桌上的荼叶,沉声道:“孩子,你太天真了。我不知你父皇为何要如此安排?但我不会像你父皇那样,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最后几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他已将整件事看得透彻。
墨宫胤闻言一震,心里微微动容情不自禁的低呼一声:“太上皇……”
她怔怔的望着他,听着他的话,眼角突然有了潮意。
他说他不会像父皇那样,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上皇抬头看了她一眼,扯唇轻笑,把荼盘里的茶杯拿一个放在对面的桌上,眼神示意她坐下,“阿墨,坐下吧!陪我下一盘棋可好!”
墨宫胤恍惚的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双桃花眼闪着晶莹盯着他。
太上皇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凝上她的瞳,含笑的目光慈祥得像一个父亲,他说:“你的真假身份,我觉得不重要,只要你掩饰好,演好你该演好的戏,不让人抓到把柄,我不会为难于你,你也别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了。乖乖坐下陪我下一盘棋,我还想报那日御花园的仇呢?今日该阿墨给我泡荼喝了。”
墨宫胤抿紧唇,皱了皱眉,沉吟半响,才道:“好!”朝前走了一步,缓缓坐下,垂眸望了眼桌面上摆放着的棋盘,眸色深幽不明。
“阿墨是聪明人,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太上皇见她看着棋局,眸光微闪,微微凝了脸色,可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那和蔼的表情,“我呢?比较喜欢那个和我下棋,乐于助人,无忧无虑,口无遮拦的阿墨。从来没有人把我平常人一样看待,任何人见到我,都很害怕,很恭敬。而阿墨和他们都不同,第一次出言骂醒我,第一次让我推马车,第一次有了输的感觉。”
他虽然贵为太上皇,有着尊贵的身份,可他并不快乐!
自从那日他在车里听到阿墨那傲慢无礼故意提高声音骂咧他时,他突然醒悟了。人,何必这样为难自己,不如敞开心扉,放段,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所以他第一次放下了身份下车去做下人的事,与阿墨共同推车之时他发现了她是女儿身份,也从那个时候开始,他领悟到了人生,也充满了快乐和冒险!
第二次,他在御花园再次遇到了阿墨,与她下棋之时,看到她的随意,毫无掩饰想要赢他的真实一面情绪,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真实。虽然他一时冲动揭露了她是女子的身份,只是因为他认为她和南城熏之间有情愫,不然为何南城熏一直不上有立后,屡次违抗他的命令。
也因此他见到了阿墨惊慌失措的样子,便开始安排手下的人去暗查她的身份,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是墨国太子。
他对她有愤怒,甚至当时知道她是墨国太子时,有想要杀了她的冲动。
可当冷静下来,他觉得此事不能鲁莽,不能冲动。
墨宫胤见他脸上的神色复杂,便迟疑的应了一声,“……阿墨明白。”
现在的她,犹如站在风浪尖口上,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静观其变。
太上皇指着桌上的棋盘,淡笑,“这盘棋白棋已经成为紧局中的死棋,你可否将白棋扭转局势,赢了黑棋。”说罢,目光游离,抬眸睨向她。
墨宫胤迎上他的目光,垂眸再次朝棋盘看去,眸色一凝,很显然棋局中白棋已被黑棋逼得无路可退,根本就是一盘死局。
棋盘上的白棋就如此时的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想绝处逢生,就得改变局势,找一条活路,可这一条路她要怎么找?
观望许久,深思半晌她才缓缓的低沉开品:“我尽力而为!”
“拭目以待,开始吧!”太上皇似乎并不为意,垂眸,淡笑,抬手拾起一粒黑棋缓缓就落入棋盘之中一个位置。
墨宫胤抿紧唇,暗暗深吸一口气,下这一盘棋,其实并不难,算是她和太上皇在棋盘中的心理战?很明显,此时这盘棋上面的白棋就是她,黑棋就是他。
如果她侥幸再赢了,她身份之事太上皇定会给她保密。如果是输了,可能他就没那么有耐心,甚至是……,后面的事她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
唯一能做的就是扭转局面,让自己有路可走!
她敛起眉,谨慎锐利的目光盯着棋局,伸手去拾起一粒白棋,深思熟虑后才缓缓落棋。
每走一步都要小心,就算自己有把握能赢,也要做出赢得艰难的样子。
太上皇见她半天才落棋,面上悠然笑了笑,得意的扬起眉,轻松的继续落棋。
墨宫胤余光见到他眉宇间那扬起的笑意,暗自窃喜,再次伸手去拾起白棋故装出一脸焦虑,为难的神情,拿着棋在棋盘上摇摆不定,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落棋。
太上皇一瞬不不瞬的凝着她,见她谨慎的落子后,便欲要去拿黑棋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太上皇……”
这是郭公公的声音!
墨宫胤神色淡然的侧头看去,郭公公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拿了一本暗黄色的奏折径直朝太上皇匆匆而去。
“这是云太守刚收到高坪镇县令高子琰快马加鞭送来的急奏,他让老奴立刻交太上皇,说此事非常急。”郭公公气吁喘喘的将奏折递给太上皇。
“……”太上皇随手接过奏折将其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暗沉,最后他眸光锐利冰冷。
墨宫胤满是疑惑,到底那奏折上面写的是什么,能让太上皇如此生气。
她一时好奇,茫然的挑起眉,小声轻问:“太上皇,发生何事了?”
太上皇面色黯然,抬眼看向她,冷声道:“高坪镇在前几日被鼠群袭击,他们的庄家全毁了,更恐怖的是这群老鼠会啃噬人。”
说到最后,太上皇咬牙切齿。
啃噬人?鼠群?
墨宫胤面色黯然惊愕,似没从最后一句话里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鼠群是指老鼠成群吗?
果真如此,就老鼠成群袭击庄稼就够让人不寒而栗,再噬咬人更让人头皮发麻,恐惧不安。
“那现在就只有这个村子受害么?可有人受伤?”她虽然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却很理智。
太上皇将上报的奏折往桌上一扔,眸色寒冷,“就高坪镇受害,死八十九人,伤五百余人。”
听到这个数字时,墨宫胤一脸惊愕。
怎么会这样?
“太上皇,现在怎么办?”郭公公目光看向太上皇小声询问。
太上皇眸光微闪,起身站了起来朝案桌走去,坐下后便安排道:“你去传朕的口谕安排太医院的太医前去高坪镇医治被鼠群袭击受伤的百姓,再通知江丞相与武状元高染去高坪镇上将鼠群想尽办法除之,这事你尽快去办。”
“老奴这就去。”郭公公闻言立刻明白的点头应道,得到口谕刻不容缓的出去了。
见郭公公出去后墨宫胤了起身站了起来朝案桌走去,“太上皇,我认为这次鼠群袭村之事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突然得让人措手不及。
太上皇面色一沉,眸色深邃,看了她一眼,“你也察觉到了其中的端倪?”
墨宫胤眸光一闪,敛起眉道出心里所想,“北国贤王爷失踪应该和这件鼠群之事是一起的,只是北国快了一步,而鼠群之事晚了一步。”
“嗯,你如此之说也说得过去。”太上皇凝着她,一双凌厉的眸子绞着几许认可。
墨宫胤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守在门外的侍卫打断了。
“太上皇,卿王爷在外求见。”侍卫走进来跪在地上禀报道。
太上皇听到南无卿来了,微微变了脸色,低沉道:“让他进来。”
南无卿!
他这个时候来干嘛?
墨宫胤站在原地,见侍卫退出去,看着南无卿从外面进来。
南无卿见到她也在,眸色一冷,冲着她冷喝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未等她回答,太上皇已经开了口,“是朕叫他来陪朕下棋的。”
南无卿瞪了她一眼,便侧身肃然道:“皇兄,我有急事想与你商讨,让他出去。”说罢,他阴沉的目光锐利的射向她。
墨宫胤暗然自若的站着,像没看到他一般,若无其事的坦然与他对视。
“墨太子,你先回南苑。”太上皇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摆了摆手。
墨宫胤轻轻抱拳,微微对着太上皇躬身:“宫胤告退!”话落便转身走出御书房。
太上皇见墨宫胤离开了,屋里只剩下他与南无卿,道:“人走了,你说吧!”
“皇兄,朝国新帝秘密传来消息,说他们知道贤王爷的下落。”南无卿面带欣喜之色,带来了好消息。
“朝国!”太上皇眉头一挑,这事怎么又扯上朝国了?
“对,刚收到的消息。”南无卿眸光一敛,缓缓迟疑才道:“但是他们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