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琛……此话是何意?
凤妍琴从来都是凤倾阑的,与她何干?
云楚忽然觉得她已经看不懂对方了,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里逃出去。背上的人冰凉无比,那温度,竟能透过衣服传递过来,冷得想让人直接丢掉,可是又舍不得。
凤倾阑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连呼出的气,透着红纱,都是冷的,连着云楚的心都是凉凉的,仿佛无法回暖。
“妖女看刀!”一个壮汉率先冲了出来,手上的白森森的刀堪比斩首大刀,无比骇人。云楚后退一步,身子一转,竟也不躲,整把刀的刀刃嵌入了她的左肩,一时间,鲜血淋漓。
众人忽然感觉堕入梦里,很难想象,那么多弟子去扬州讨伐妖女后来连尸体都收不回来,时候空山派三百多人一夜失踪,五日后忽然出现在各大门派的大门口,死相凄惨,一时间人`心惶惶,各大掌门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消息,才避免打草惊蛇,引起暴动,来这里的都是各大门派一等一的好手,对这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蛊毒之案的幕后主使都心里恐惧,做好了一去不回的打算,哪里知道他人随便一刀竟然就能砍中,难道是他们找错人了?
云楚看着四周的人,他们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惧怕然后变得不可置信,再是变得像是松了口气,心底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子阴之躯的好处在于,别人用蛊时必须用食物或者暗器深入目标的体内,可是她不一样,她全身所有的蛊都是活的,只要从她体内出来,就会自发的寻找目标,想办法进入其体内,而且蛊虫极小,在血中更看不清楚,她不会天真地去拖延时间或者放过这些人,因为凤倾阑在她的身边,她不想拿他开玩笑。
“要不我们先控制住她,等无双公子来的时候再确定一下吧。”有些人不愿滥杀无辜,看着云楚的目光也略带同情。
“不成,无双公子如今行动不便,咱们不能次次都劳烦他,这女人和画像上的十成十的像,八成错不了,先杀了再说。”
这些人的意思很明确,宁枉勿纵。
云楚笑容有些讽刺,红色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没有人发现异样,只是流得太慢,她两只手都托着凤倾阑空不出来,否则就不会用这么没效率的方法了。
嘶,就是伤口痛。
“那还等什么,快杀啊。”话音一落,瞬间所有人的面目狰狞起来。
“她背上那个人是谁?”混乱中,有人问了店小二。
“不知道,好像是她的——丈夫吧。”那店小二此刻慌乱不已,随口说道,要不是那高额的悬赏金,他真要心疼这酒楼了,这年头活不好找,真出了事掌柜的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有人不耐烦地插嘴道,“不管是谁,和这妖女在一起的人都不是好人!”
“嗯,本公子的确不是好人。”虚弱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笑意。
云楚一怔,这声音是——
“师父,你醒了。”她有些惊喜,又很担忧,这样的情况下,醒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语无伦次,忽然间失了分寸,她不想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满手血腥,面目狰狞,“师父等一等就好,徒儿带你去安静的地方再看看……”
“爱徒,流血了。”
云楚看不到身后人的表情,只是听着这五个字,都觉得浑身冷冽,他的左肩更痛了,是凤倾阑把手刺入了她的伤口之中。
“师父别碰。”她有些急了,自家师父身上全是伤口,怎么可以碰她的血,“师父,啊——”
“很深呢。”凤倾阑面无表情地说。
“师父,痛!”云楚的脸色发白,感觉左肩上的伤口在被对方撕扯,血肉分离。
“知道痛就好,为师以为你不知道。”语气里掺杂着深深的怒意,冰冻三尺,又像是地狱炼火,拷在心上。
云楚就这么低下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对不起,师父。”
所有人对眼前的情况都不知作何反应,可是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生怕那女子身后看似软骨无力的人像魔鬼一样将他们吞噬掉。
那样的人,看不见脸,却令人感觉到他四周笼罩的怒意,将要毁天灭地。
这人又是谁?
江湖上何时出了这样一对人物?
如果说那女子,先前有消息称这女子可能是两年前销声匿迹的凤凰阁杀手闫翔,可是另一个——难道是凤凰阁排名第一的凤流年?
凤倾阑似乎是刚意识到自己正趴在自家徒儿的背上,慢悠悠地下来,动作行云流水,始终赏心悦目,唯有他的左手,血肉模糊,一滴滴地滴在地上,连着大红色的袖子,都深了一大块。
众人均觉得诡异。,似乎比起那个女女圭女圭,这个男人更要恐怖十分。
“谁砍的?”凤倾阑平淡如水的语气溢出唇。
一时间,竟没人敢吭声。
云楚瞬间忘了肩上的疼痛,无比崇拜地看向自家师父,很快遭来了凤倾阑一记无情的白眼,小姑娘讪讪地缩回目光,忽然就不害怕了。
等一下再收拾你——白眼是这么个意思。
凤倾阑勾唇,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忽然,就走到了店小二的面前。
店小二本就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和凤倾阑相差了一个头,如今仰望着对方,全身溢满了冷汗。
“把琴还我。”
“是。”店小二呆呆地伸出手去,忽然被身旁的人摁住了。
“不能给他,无双公子说过,那个妖女一有琴就会变得很厉害,大家快醒醒,不要被蛊惑了。”说着,那大汉将血淋淋的大刀向凤倾阑砍去。
“师父!”云楚瞳孔一缩,快步冲过去。
“哧啦”一声,刀摩擦着血肉刺入了肌肤。
云楚的眼睛红了,“师父!”她一脚踢翻了那个身体相当于她两倍的大汉。
同一把刀,两个人的血,此刻融合在了一起,血的外围,仿佛镀上了一层红色的光,只是太淡太淡,没有人发现。
凤倾阑的神色透着一丝慵懒,仿佛那把刀刚才砍的不是他。
“师父。”云楚连着叫了三声师父,手忙脚乱地想替他止血,却被拦住了。
“为师没事。”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语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好像真的不痛,不过的确是真的,他从不知痛时什么滋味,常年浸泡在跗骨水里的他早已没了痛觉。
“骗人的,师父骗人的。”怎么会不痛,云楚的眼泪溢出来了,怎么止都止不住。
“为师不会骗你,乖,不要哭,将为师的琴取回来。”
云楚木然地点点头,说不出什么心情,“……好。”
店小二看着她越走越近,眼里终于出现了恐惧,“你别过来,救命啊,快来救我,这个妖女要杀人了!”
“小兄弟,快把琴丢过来。”
店小二一听,直接将凤妍琴丢了出去,也不管说话的人是不是再那个方向,可是,下一刻,他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众人惊惧地看着直接躺在了地上打滚,一双手从指甲开始,以眨眼的功夫瞬间变黑,然后蔓延到全身,很快地上的人就没有了声音。
“这是把妖琴,不要接,这女人就是那妖女!”一时间,凤妍琴所到的地方所有人一哄而散。
云楚稳稳地接住了琴。
“白云,走吧。”凤倾阑淡淡地说,率先向门口走去。
云楚看也不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人,直接跑向了自家师父。
见师徒两如此不将他们当回事,原本心中戚戚的众人都怒了,一下子拦在了师徒两之前,“站住,你要走可以,但她——”几个人拿刀指着云楚,雄赳赳气昂昂地说,“必须将命留下!”
云楚看向凤倾阑。
“可以。”薄唇吐出两个字,没有一丝情绪。
云楚的心一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只要你们碰得到她。”凤倾阑继续往前走,顿时身后,一片惨叫声起。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渐渐有人的脸开始变得血红无比,面目丑陋,然后皮肤像是被腐蚀了一般,变成了浓稠的液体,然后——
“白云,还愣着做什么。”
“啊,哦,师父来了。”云楚收起自己的好奇心,跟上凤倾阑,离开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这可不像是中蛊。
似乎从凤倾阑受伤开始,她就发现身上的蛊虫都安静了下来,那些随着血液流出的蛊虫也没了气息,还真是奇怪呢!
“师父?”
“嗯。”
“我们这样满身是血的走在大街上不太好吧。”云楚弱弱地说道。
“爱徒似乎关心错事情了。”凤倾阑笑眯眯地回了一句,嗯,小徒弟似乎挺好的,没有产生心理阴影。
“是吗?”。
凤倾阑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爱徒应该问一问为师有没有斩草除根,否则为师与你以后就要过浪迹天涯的日子了。”
“师父,难道这个徒儿还要问你吗?这不是侮辱师父的智商吗?”。云楚很无辜地说道。
凤倾阑一噎,转头又问道,“伤口还疼吗?”。
“哦,对了,伤口,师父,你要止血来的。”人一放松,好像有点主次不分了,云楚这才发现自己的对方的伤口似乎都没有再流血了,她看向凤倾阑,喃喃道,“师父……”
“走吧,我们穿得是大红色的衣服,旁人看不出来。”凤倾阑十分淡定地说道,“看吧,红衣服比白衣服好看多了。”说着伸手想要将云楚手里的琴接过,可是手伸到半空,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