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事的隐患却是在慕容轩娶了庆安公主的时候就埋下了,记得当初凤倾阑做手脚的时候他还特别问过为什么,某人是这样回答的——我的爱徒迟早要回云家,若家里有这么个嫂嫂,她岂不是又要玩一次离家出走了?
云楚大概做梦也不知道,她自以为离开了凤倾阑,可是却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庇护,这三年来,每一次她闯下的祸,或者是遇到棘手的事,都是凤倾阑在为她垫后,或者未雨绸缪,可偏偏凤倾阑不愿让对方知道,宁愿被恨着,也不愿被原谅。
他说,总不能让她的心真的死了,有点恨,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如此情深,怎么就——这么让人看着不爽呢!
蓝沧海嗤之以鼻,若是他看上了哪个女人,就算用绑的,也要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至死不能离开自己。
凤倾阑意味深长地叹道~,“此刻最不高兴的——恐怕就是太子了。”壁虎断尾,本就不算太大的损失,可是如果凤宸回来,那么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他如今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二皇兄虽然离开尚京多年,但皇子妃却是秦家长女,秦观手握重兵,镇守边疆,对于太子来说就像是一颗毒瘤,溃烂入骨。”
“我记得——太子那边也有武将才对。”
“哧,他手下也就那么一两个能用的武将,慕容家倒了,向尹卓在西北境地鞭长莫及,于庆飞得罪了四皇兄,惹父皇盛怒,早已失了君宠,他手下唯一能用的就只有洛家和傅家,但这两家人都是文臣,加上前皇后是洛家的嫡长女,以太子的疑心也不敢尽信,而傅朗这个人,心计更加深不可测,太子到他手里,就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凤倾阑噙着一丝笑容,傅朗啊……
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参见凤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蓝沧海眼皮子跳了跳,怎么最近某人的手下说话都这个味啊。
“进来。”凤倾阑直起身子,白色的亵衣紧贴着皮肤,勾勒出他本不算硬朗的轮廓,银色的长发滴着水珠,冒着热气,让他整个人蒸腾在雾气朦胧之中,门外的人大约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美男出浴图,一时间愣在原地,只觉得血气冲上脑袋,鼻间流出两道热乎乎的液体。
蓝沧海:“……”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凤倾阑低下高贵的头颅,冷冰冰地说道,“我的衣服呢?”
蓝沧海无语,你的衣服关我什么事,心里默默吐槽,脚还是拖着千金重锤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他很想看热闹啊!
出门前还别有用心地拍了拍某个还沉溺在男色中的男人。
那人这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吓得膝盖一弯,“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属下该死。”说完这一句,竟然想不到还该说些什么了,只觉得此刻整个人都战战兢兢,主子的手段他太了解了,不高兴赐你一个“死”字,高兴了那是生不如死啊!
凤倾阑已经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了,连自家小徒弟都抵挡不了的魅力,这些庸人如何能抵挡,他应当宽容一些才好。
想起云楚,凤倾阑淡淡的笑容加了一丝丝的甜味。
下面的人抖得更厉害了,凤爷为什么心情变得好了,难道他在琢磨怎么收拾自己了吗?还是……还是……某人心一横,两眼一闭,重重磕了个头,“凤爷,属下亵渎凤爷,愿以死谢罪!“
“你有何事禀报?”凤倾阑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壮志豪言”。
呃……凤爷这是什么意思,放过他了吗?他立刻摇摇头,不敢放松,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还在对方的手上摇晃着,顾不上擦鼻血,赶紧老老实地回答,“小桂子传来消息,皇上正在拟诏,要娶……娶……”
“娶谁?”原本就不怎么亲切的语气变得更加不亲切了。
那人的小身板也抖得更厉害了,“怜、怜郡主!”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让凤融九措手不及,看样子,他是想重用云家,却又害怕,因此把注意打在了爱徒身上?凤倾阑眼里闪过一丝冷芒,哧,他的徒儿,也是那种糟老头子能娶的!
“那丫头如今在何处?”
“在——赤雍王府中,今日除夕,怕是要守岁。”
凤倾阑一叹,爱徒如今身边苍蝇围绕,他却是形单影只,不由得感觉不是滋味。
四周“唰唰唰”下降的气压让地上跪着的人愈来愈没底了。
“想办法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云昭和凤雪倾。”后者怕是猜也能猜到,凤倾阑面无表情,赤着脚往外走去,“另外,将那件事给办了。”这语气,透着一股杀伐之气,冰冷无情。
领命之人包括四周所有的暗卫均是一愣,终于——要开始了吗?
凤倾阑一路走出水月天堂,蓝沧海已经派人为他拿了衣物,清一色的绯色,血红璀璨的眼睛映射下,妖冶绝美,仿佛是降生与人间的妖精,令人看之迷惑,近之上瘾。
“备撵,我要见皇上。”
“是。”人纷纷跪倒在地,以他们的卑微衬托着凤倾阑高傲若王者的身姿。
他那句——把那事给办了,此刻已经传到了各个地方,那些常年埋没在底下的势力纷纷激动起来,高呼万岁!
云楚像是有感应一般,心潮一阵澎湃,那雕花的心口,灼热得疼痛,她手一松,茶杯应声而落。
“阿楚。”
本就暗地观察着他的王家人和云家人此刻具是一惊,纷纷想要询问出了何事,可是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那就是凤流年,此刻他不顾所有人异样地目光,将手按在她的心口上,源源不断地传送内力。
“我没事,不必担心。”云楚轻轻地拍了两下他落在胸口的手,看向众人,“抱歉,刚才失态了。”这语气的亲疏如此明显,让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也是,之前那么算计人家小姑娘,被疏远也应当是正常的。
王惟芳有些忐忑,原本想要年后带着女儿去拜访一下母亲,可是又怕女儿不愿意,她虽不知道究竟出了何事,可是很明显,如今的云楚对于王家和云家在态度上敷衍了很多。她心里着急,又苦于没有好办法去修复母女关系,当年的事情做的太过极端,无论是何种理由,都无法消除她与自己心里的隔膜吧。
想着想着,王惟芳又沮丧起来,赤雍王自然是发现了妻子的情绪有些不对,眼里闪过一丝痛色,手搭在了爱妻的腰上,以示支持。
“阿楚啊……”王惟芳弱弱地唤了一句。
“什么事?”云楚抬眼,看向说话的人,面色淡淡的,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在和陌生人说话。
“怎么都不吃东西,今日的厨子做的菜不合你胃口?”
“没有。”
赤雍王妃高兴起来,挣开自家丈夫,挤掉云昭,干脆坐在云楚身边,给她夹了菜,“娘知道你最喜欢吃糖醋排骨了,这是我特意请了最好的厨子做的,尝尝?”
云楚没说什么,也没拒绝,默默将夹进碗里的菜吃掉。
王惟芳更加激动了,看着云楚身后站着的凤流年,心里思忖着,身份虽不够高,但武功好,长得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女儿喜欢。小伙子又听话,想来以后也不会欺负自家女儿的,找个机会给两人办个亲事。那个时候阿楚就有个名正言顺疼她的丈夫了,心情会比现在好很多,那时候再多亲近亲近,想必她会更容易接受些。
王惟芳天真的想,可是她的目光太过火热,云昭看了眼火冒三丈的父亲,不由得咳了两声。
得,老醋坛子又被打翻了。
凤流年向来是除了云楚,任尔东西南北风肆虐的人,自然不会觉得被一个女人盯着有什么不适了。
“母亲。”
“嗯?阿楚,什么事啊?”王惟芳一听云楚交换她立刻收起心里纷飞的思绪,专心看向女儿。
“我吃饱了,先下去了。”
“吃了才这么一点,这孩子……”
“流年,走吧。”这几日,她已经在想着如何离开云家了,原本是想借云家上位,可是云家人却一心求去,离开尚京,她所有的图谋岂不是毁于一旦?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却不是什么简单的办法,王惟芳第一个要闹,她一闹,所有人都不会任由她做主了。她算看出来了,赤雍王对三个子女的情都不如一个妻子,迟早有一日,她怕她会毁在自己的父亲对于母亲的这份宠爱之上。最好,是想办法找个人嫁了。
可是如今郡主身份的她,能嫁个什么样的人?皇帝?皇子?世子?王爷?还是找一个官家公子?
她得回去慢慢琢磨,怎么样才能将自己的婚姻利用的彻彻底底完美无缺。
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回头,却是凤流年拉住了她的衣摆。云楚苍白地笑了笑,“这是怎么了?”
“你若敢为凤倾阑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必然杀了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