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些东西,傅朗已经面如死灰,他知道里面的内容必定不是出自他与凤瑾的真迹,但必定比真迹还要像真迹,这个男人当真天衣无缝,一步一步看着他们跳入他铺好的陷阱,难怪阿雪会多次栽在他的手上。
安成帝一过目便将信摔在傅朗脸上,“傅朗,你还有何话可说?”
凤瑾见此,立刻上前说道,“皇上,本王以为我们今日要谈论的应当是灾星之事,不管傅朗有没有罪,国师故意在此刻扯出另外一件事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是因为心虚?”
被人如此截话,凤融九到底是皇上,忍耐力再强也到了极限——
凤倾阑率先说,“王爷的话算过得去,臣就背下这个黑锅。不过其实诸位有所不知,臣只是长公主的养子,长公主真正的儿子另有其人。”凤倾阑说完,静静地看着底下一片哗然。
“凤倾阑,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凤紫忙不迭地站起来,对着众人喊道,“不仅欺君,还骗了所有人。”
“侯爷莫要着急,此事还需要本官说清原委。”凤倾阑向安成帝拱手,“请皇上允许臣为自己辩解。”
安成帝大手一挥,“准。”
“各位,此事追根究底其实与王爷所说相差不离,长公主也知道容家曾经有这样一个预言,而那个孩子原名容箬,是她唯一的继承者,她担心日后有人对小公子不利,就另外找了一个孩子来代替他,那便是臣,真正的小公子却是被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保护着。”
“哼,国师编故事的水平真好,本侯都自愧不如。”
凤倾阑面色如常,“萧燕候想必听过御辞下的跗骨水吧。”
“哦?就是那个碰到一点痛不欲生剧毒无比的跗骨水?本侯是听过一点。”
凤筠翰眨眨眼,“这个本王也听过,听说凡是浸泡在跗骨水中的人无一不是疼痛至死,几乎等不到水毒发作便自尽,若能活下来的人,必当百毒不侵。”
凤倾阑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当时就是活下来的唯一的孩子,皇上若不信,可以尽管拿毒来试试。”
凤瑾阻拦道,“国师说了这么多胡话,究竟想说明什么?”
“本官只是想像众人证明,本官的过去十分痛苦,若本官真是凤妍长公主的亲子,长公主在折磨本官的同时又为何会保护本官呢?”
众人沉默下来,是啊,如果国师真的是长公主的孩子,如果长公主真的为了他不惜牺牲国家之运,又怎么会让国师去浸泡那人人害怕的跗骨水?以长公主的本事,大可以请师父将小公子教成一个武林高手,身边派多人保护,何必非要做这种差点就没命的事情?
“若王爷还是不信,大可以验一验本官的血,王爷进过御辞,定然知道跗骨水的毒性如何,也必定能认出本官血中残存的余毒。”
“你以为本王不敢验!”
“王爷只要不昧着良心说瞎话就好。”凤倾阑淡淡地神情,“皇上,当初长公主为了将臣培养成小公子最好的影子,以至于臣的过去一直在各种药中度过,也至于到了如今,臣的皮肤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若皇上不信,大可以派别人试试,看臣所言是否虚言。”
安成帝模着下巴,“此事朕事后会查,但国师既然不是长公主亲子,当初为何要骗朕。”
“此事是长公主与臣的约定,另外,臣之所以不明说,也是希望能够为皇上分忧,当时天下局势不稳,皇上需要容家后人,臣不希望皇上在无可奈何之下做出牺牲,同样是欺骗百姓,不如由臣来承担所有罪过。”
“国师真是一个好臣子啊!”凤瑾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既然你说这天下灾星另有其人,那请国师告诉我们,这位‘其人’是谁?”
“此事也是臣这几日在调查的事情。”凤倾阑胸有成竹,眼中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臣前段时间走访各大城市,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明安的凤凰阁,经臣长期调查,臣才发现,原来创办凤凰阁的人便是当年的长公主凤妍。”他说到此处顿了顿,此刻下面的人均表情各异,要知道凤凰阁在世间的风评极差,因为此派心狠手辣,只认钱不认人,一旦出手,连三岁孩童都不放过,而长公主在外一直以和善的形象出现,在所有普通的百姓眼里更是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转世,怎么会和凤凰阁这样血腥的地方搭上边?
凤倾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臣查到四年前蛊毒之事的幕后主使闫翔正是出自凤凰阁,而另外有关的人峒派掌门张子笙早年也与长公主凤妍有联系,具凤凰阁的可靠人称,张子笙之所以会蛊全是长公主亲手教的。这十几年里,长公主不断支持张子笙令得峒派壮大,这些事都有蛛丝马迹可寻。”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安成帝凤融九一拍桌子站起来,他现在的表情十分古怪,像是伤心又像是愤怒,还夹杂了几许兴奋,“此事朕会细查,若果真如此,长公主虽然是国之栋梁,也是朕的长姐,但做出此等事情,朕必得昭告天下!”
凤融九从小到大都被这位长姐压制,最后傅冰惜的死使得他恨上了凤妍,即使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添乱,但一想到能将凤妍从高高的神坛上拉下来,就算对方已经死了,他也迫不及待。
“国师说了那么多,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王爷莫要着急,这事情还没完,后面便是那位容小公子的真实身份了,本官查到凤凰阁的凤阁阁主凤止实际上就是长公主的亲生儿子,他又叫凤流年,凤凰阁的第一杀手。”
凤止这个名字或许不为世人所知,但凤流年却是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代名词,谁不知六年前凤流年和闫翔这一对杀手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血,多少夜里啼哭的孩子听到这二人的名字都不敢出声。
这种人说是天下灾星才合情合理嘛,像国师这样没杀过一个人,看着瘦瘦弱弱连刀都提不起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天下灾星!
“凤流年是江湖人士,来无影去无踪,如今根本没有证据,单凭国师一人就算说出一朵花来本王也不信!”
“珩王以为本官花了那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收集这些给你们把柄的事情吗?来人,将人带进来。”
此时,两个高大的蓝布蒙面男子将凤流年带了进来。
此刻的凤流年完全没有以前的清冷高贵,而是满面脏污,一身黑衣被撕裂,手臂上尽是被酷刑折磨后的痕迹。
他几乎已经奄奄一息。
凤紫张大眼睛,一脸兴奋,“凤倾阑,你果然够狠!”
凤流年半耸着脑袋,眼睛吃力地睁开一条缝,云楚死了,他活着也没有任何价值了,不如为所有事都画下一个句号,以免从此有人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谁知此人是不是凤流年!”凤瑾一脚踹在跪在地上的人的肚子上,将凤流年踢得吐血,几乎奄奄一息。
“凤凰阁的少阁主,若王爷不信,可以随便抓一个凤凰阁之人来指认,想必本官找来的人王爷也未必会信。”
“你——”
“皇上,人都在这儿了,这些事臣恳请先放一放,臣另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禀告皇上。”
安成帝此刻心情十分不错,立刻说道,“准。”
“臣恳请皇上赐死四皇子凤雪倾!”
一眼出,全场好似沸水炸开了锅。
傅朗率先怒道,“凤倾阑,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凤雪倾依旧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好似凤倾阑刚才所说的话与他毫无关系,只是平静的面容背后的暗影,谁也看不透。
“本官为何这样说,丞相心里应当清清楚楚,隐瞒事实,伪造皇族血统,此乃大罪,理当满门抄斩。”
“国师,你此话何意?”安成帝并没有众人想象那般暴跳如雷,尽管在所有人眼里他是十分宠爱这位四皇子的。
“皇上,臣的意思是,如今的四皇子,实则是珩王凤瑾的长子,当初傅冰惜嫁入皇家之前,已经和凤瑾珠胎暗结,留下这个孽种!”
“国师,小心祸从口出!”凤瑾没想到凤倾阑连这样的谎言也敢编出来,此事同样是皇帝的一个结,即使对方说话毫无凭据,可只要凤雪倾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皇子,这个局就算对方赢了。
此刻,凤雪倾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国师敢说这样的话,必然是有绝对的证据,本宫十分好奇。”
“此事本官贸然提出来,各位不相信也是平常,毕竟这只是本官的占卜结果,为了求证本官的话,也为了皇室血统不被混淆,将来江山落入旁支手中,皇上,臣恳请您和四皇子以及王爷滴血验亲。”
“这……”
“父皇,儿臣问心无愧。”
“本王也问心无愧。”
凤倾阑见此,只是微微垂头,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当时在场的官员回忆起这一幕,只觉得如今都心有余悸,谁也没想到,四皇子与皇上的血不相容,反而与珩王的血相容,皇上震怒的同时,一队另外的人马突然闯入宫中,场面极其混乱。那支队伍的人气度各个不凡,自称是天霖王朝的旧部,来拥戴独孤家的后人重新夺回王位,众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太监小桂子和五皇子凤筠翰率先制住了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扣留了现场所有人。
唯有四皇子凤雪倾和萧燕候凤紫以及珩王不见所踪,另外关在天牢中的太子也被秘密救出。
一月后,国师凤倾阑昭告天下自己是独孤帝的后人,并有信物为证,在那些突然出现在世上的各大世家的拥戴下登上皇位,恢复国号天霖,帝号为楚。
另外,太子凤曜于长厢,二皇子凤宸于中野,六皇子凤烈绸于明安,以灭叛国逆贼为名,纷纷起兵造反。
一时间国家四分五裂,从此拉开了乱世的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