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叶?沐子清在黑纱那头默念了几遍,突然发觉,卞京里姓叶的人家便只有叶将军府了,他定了定神,朗声问道:“叶小姐,你要做什么生意?又带来了什么与我们妙手回春交易?”
叶蓁道:“我想借助你们妙手回春的人脉关系,给我散播一个消息。”她对着这个妙手回春终究是存有戒备的,故而不敢轻易告诉这个堂主过多的消息。
“叶小姐今日来只是为了散播一个消息?”沐子清无奈的语气传入叶蓁耳中,她淡笑不语,沐子清觉得这少女小看了他们的妙手回春,大材小用的感觉,他觉得他们妙手回春是个神秘万能的地方,怎么仅仅用来传播消息呢?这和外面那些乞丐帮子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冷笑一声,道:“叶小姐来错了地方罢,若是想要传播消息,”他顿了顿,又道:“出门,左拐,不送。”这算是嘲讽她去寻乞丐了,当然他的语气是很轻快的,甚至还带着点莫名的怒气。
“是吗?”。少女还是端庄的坐在原地,身子微微直起,弯唇笑道:“看来是我高看了妙手回春,堂主不等我说完是何事就着急逐客,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饶是沐子清脾性好,他听了这话也被猝不及防的噎到了,他到要瞧瞧叶蓁到底要说什么,他支着下巴,道:“那么,叶小姐继续。”
“我要传播的消息只有你们可以做到,”叶蓁道:“我要你们传播瑞王世子是断袖的消息,在瑞王世子大婚那日,我希望你们可以做到卞京上下路人皆知。”她说的轻巧,甚至没有一丝犹豫或者停顿,仿佛她早就这么想的,现在只不过是将心中所想全数说出来而已。
沐子清却吃惊不已,叶蓁这个要求实在具有挑战性,难怪要寻妙手回春来做这事,要知道瑞王府乃是皇亲国戚,要是一般乞丐传播这消息他们是不敢的,其次也没有多少人信,但是他们妙手回春不一样,他们的分支人脉很广,几乎各行各业都有眼线,通过他们的传播,不出三日,卞京百姓定然都知晓这事,不得不说,叶蓁来对了地方,只是,他们凭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叶蓁传播瑞王世子是断袖的消息呢?而且,叶蓁又有什么目的,他们妙手回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静默半晌,道:“我为何要帮你呢?我们妙手回春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算计瑞王府的事实在风险太大,而他与叶蓁又没有什么交情,何必冒险。
叶蓁道:“你们若能答应,我自然会准备厚礼的,多少银子,”她微微一笑,“堂主开价罢。”她知晓这事不容易,所以她昨晚尽可能的多准备了些银两,若是不够,回府再卖掉些首饰也是可以的。
“银子?”沐子清不屑的撇嘴,他们妙手回春不缺银子使,况且,叶蓁又能拿出多少银子呢?他不由的站起身,作势要离开,丢下一句,“不好意思,叶小姐,这个买卖,我们妙手回春不接。”
叶蓁的声音却透过黑纱带着几分淡然与镇定传来,她说:“那么,若是加上我父亲叶蒙的支持作为筹码,你愿意吗?”。她的话很不紧不慢,甚至有些笃定的意味,没错,她料定这个堂主会动心。
结果也不出她所料,只见沐子清将起的身子一顿,突的又坐下来,惊呼道:“你是说真的?”叶蓁如此大胆,竟然敢拿叶蒙的名声与威望作为条件,要知道他们妙手回春若是多了个将军作为靠山,那么不论他们做什么都会方便的多,他眯着眸子,想仔细的看叶蓁此刻的表情,奈何黑纱遮掩,只隐约瞧见少女安静的坐在那。
君宁澜就在内室,将叶蓁所有的话都听入耳中,他饶有兴趣的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叶蓁很聪明,她选择来妙手回春做交易,就算出了问题也查不到叶府以及她身上,更不会给她自己带来麻烦,妙手回春人脉广,散播消息根本抓不到始作俑者,真是个好主意。
她竟然还把叶蒙当作交易的砝码,可以说,他是动心了,想必子清也是与他同样的想法,真是个胆大妄为却又聪明的丫头。
沐子清有些动心了,他犹豫不决,的确叶蓁这个砝码很诱人,可是他也不能草率的答应,叶蓁容不得他犹豫,再接再厉跟着道:“这样堂主不算是赚到了么?这个条件应该很合算的。”
君宁澜闭了闭眼,运用内力传声给沐子清,“答应这丫头的条件。”沐子清听罢,点点头,故作高深的开口道:“既然叶小姐诚心,我们妙手回春自然答应了,我答应与你做这交易。”
叶蓁颔首,“多谢。”
只是,沐子清还有些弄不明白,叶容不是要嫁给瑞王世子么?为什么叶蓁却要揭穿世子是断袖的事,而且让他身败名裂呢?他迟疑片刻,终究按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问:“本堂主好奇,为何叶小姐要对付瑞王世子?”
叶蓁一愣,随即笑的风轻云淡,她点点下巴,颇为叹息,“因为瑞王府仗势欺人,竟然给我五妹妹一个侍妾的身份,我实在看不下去,况且世子又是断袖,我为五妹妹不平。”她说的一本正经,义愤填膺的,这倒是让沐子清始料不及的,这叶蓁竟然因为这个理由对付世子?
君宁澜在内室里听了叶蓁这话,算是无言以对了,叶蓁竟然撒谎说与叶容姐妹情深,他可是亲眼瞧见叶蓁对待叶容那是毫不留情,冷血,甚至可以说她是恨叶容的,他扯了扯嘴角,勾出一抹凉薄的笑容,这个叶蓁和他是一路人,一样的善于伪装自己。
沐子清答应了,叶蓁便不多留,心情大好的出了屋子,在掌柜的好奇与疑惑的眼神中镇定的走出了“妙手回春”,马车上,妙蓝早就焦急不堪的走来走去,她差点忍不住要下马车去寻叶蓁,生怕她遇到了什么危险。
绯红安抚着她,方才说了几句话,叶蓁已然上了马车,笑道:“好了,回去罢。”
君宁澜从暗室内走出来,懒洋洋的站在沐子清身旁,双手插入衣袖中,沐子清摇头道:“叶蓁这丫头,心机不浅。为什么你要我答应她?”
“不好吗?”。君宁澜眨眨眼,“既然有人想对付瑞王府,我高兴都来不及,况且我很乐意看这出戏。”
叶容的亲事定在了下个月初三,这些日子她几乎是被林氏锁在了自己的院子,不得出门一步,二老爷直接吩咐若是谁放了叶容出门一步,后果自负。
叶容刚开始还会吵着闹着乱扔东西,她在房内大哭大叫,根本是鬼哭狼嚎的,甚至有些丫鬟过去拉她,她都会抓伤丫鬟,几乎像个疯子,后来,林氏与她说了什么,她仿佛镇定了,也不哭闹,整日呆滞的坐在那,双眼无神,仅剩下一副驱壳。
转眼便到了她出嫁那日,清晨叶府格外的热闹,叶容的屋子里挤满了人,林氏含着泪水,看着喜婆为叶容打扮,照理说是要有人为她添妆的,可是她拒绝了,林氏手持着喜梳,一点一点的为她挽发,叶容盯着铜镜中面容娇好的自己,原本无神的眼珠突的一转,她淡漠的开口道:“母亲,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她要过得好好的,然后利用自己的权力,将叶蓁折磨至死。
林氏听罢,只觉得热泪夺眶而出,她勉强的一笑,用帕子捂着嘴,一旁的王氏文静的笑道:“二嫂,你莫伤怀,女儿家的终究留不住,”她又道:“不是有句话说的好,留来留去留成仇么。”
黄氏是不多说什么的,她觉得叶容是占便宜了,对方可是瑞王府呢,她还愿意将妙儿嫁过去,荣华富贵可是享受不尽的。
叶容被喜婆盖上喜帕,扶着出了屋子,同时瑞王世子也该来接亲了,二老爷那个高兴阿,他看着来往各个高官贵族,笑的谄媚极了,只是,小厮却吃惊的告诉他,门外迎亲并不是瑞王世子,而是瑞王府的管家。
林氏一听,当下便怒道:“这是什么意思?”瑞王世子未免欺人太甚了,怎么还要这么膈应他们不成?今天是容儿的大好日子,新郎官却不来,这是什么道理。
小厮为难的苦着张脸,只好把瑞王府管家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给林氏,他小声的说道:“他说世子今日身子不适,不能受冻,况且,况且他道五小姐是侍妾身份进府,实在……实在不能要求太高。”总之意思就是叶容一切都要将就。
如今箭在铉上,二老爷只顾着叶容能平安无事的嫁入瑞王府,哪里管她受什么委屈,当下便点头,还故作大方的说:“这世子身子不舒服,可以理解,容丫头,你进王府可是要好好侍奉世子阿!”
林氏听得冷笑连连,只是碍着众人在场,她附耳与叶容道:“容儿,你莫听你父亲的,他是鬼迷心窍了。”
只是,叶容却是面无表情,甚至内心不起一丝波澜,她看惯了父亲的谄媚与冷酷,林氏的无奈与顺从,他们都帮不了自己,以后,她要靠自己,她,谁也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