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仵作被他那凶狠目光看的全身发麻,即便如此他还是硬着头皮站在那,罗大人便宽慰着罗夫人,神色笃定,道:“老夫定然要把此事上报皇上,求皇上给个公道。”
仵作退之一旁,默不作声,罗大人说到做到,的确上报了圣武帝,圣武帝听罢龙颜大怒,一来是因为天子脚下敢有人如此明晃晃的行凶简直是挑衅皇权,二来是听闻罗灵素的死可能是由于情伤又与叶蓁君宁澜相关,他更是来了兴致,下旨势必查出真凶。
君宁澜听闻此事也是不屑一顾,同时也是有些心烦,罗灵素的死偏生拉扯到了他与叶蓁,他没关系不过叶蓁好歹也是个少女,他按耐不住就想去叶府看看他,不过麒麟却送来一封叶蓁的亲笔信,他面色很不自然,拿着信的手扭捏极了。
君宁澜接过信打开一看,一目十行,随即就笑开来,叶蓁果然是个聪慧的少女,他本来想动用强硬的手段,偏生她送来这信,他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态仿佛随着她的信渐渐消散,君宁澜把玩着信封,对着麒麟就道:“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知道了。”
麒麟模模鼻子,方才殿下脸色一闪而过的神色分明是喜悦,看来主子对夫人还是极为在乎的,果然是叶蓁才能让他有这样的神态,他抱拳离去,君宁澜就站在空寂的寝宫里,他负着手,微微扬着下巴,双眼幽幽的盯着门外。
沐子清一脸怨怼不满的匆忙进宫,方才影一匆忙来沐府请他,说是君宁澜有急事召他,他便立即收拾好自己乘马车入宫,却看见君宁澜好整以暇的逗着猫儿。
他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白色衣角,君宁澜挑眉,“子清,你来了。”
沐子清没好气的环胸,发难的话憋在嗓子口,只悻悻问:“殿下急忙召见我,所为何事?”他打开折扇,有模有样的摇晃着。
君宁澜手下动作一停,他挑唇一笑,漫不经心的道:“我要你散布个消息。”他很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继续模着猫儿柔顺的毛,依旧是一贯玩世不恭的神色,沐子清皱眉,迟疑,问:“殿下,可是为了罗灵素的事?”
罗灵素的事已经在卞京传开了,本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又被剥皮惨死。且有传闻称罗灵素死因和叶蓁与君宁澜之间的纠葛有关,众说纷纭,沐子清头疼极了,正为此事担忧,哪知,君宁澜不以为然,他还有闲情雅致来逗猫玩。
君宁澜扫过沐子清面上的幽怨之色,他饶有深意的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眯眼:“子清,你回妙手回春时,给我散播罗灵素是被流寇杀了的消息。”
沐子清双眼一亮,恍然大悟的看着君宁澜,目露欣喜之色,大声道:“殿下,您的意思是?”
君宁澜点头,既然那人有心想要害他,他又岂能坐以待毙,况且叶蓁还给他出谋划策了一番,不用上如何对得起夫人一番好意?
少年本就生的眉目若画,现下收敛起玩世不恭神色,明明灭灭里只见他一张妖冶的面容,无比冷凝,他负着手,身上的威严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本来罗灵素的四就闹的卞京人心惶惶,京府尉查了一天也是一无所获,他们也曾去过叶府询问叶蓁,叶蓁给出的理由让他们不得不信服,剥皮这事叶蓁一位娇柔小姐哪里做得来,案件仿佛就这么卡住止步不前,直至翌日。
卞京市坊里悄无声息的流传着一些话,罗灵素的死乃是近日偷偷溜入卞京的邻国流寇所为,罗小姐为保清白忠贞不渝,故而宁愿一死叶不愿委身与流寇,故而流寇恼羞成怒遂残忍杀害罗灵素,甚至毁了罗灵素那貌美如花的脸。
故事里的罗灵素简直是被神化成位忠贞烈女,她的事迹起先在坊间流传,紧接着家喻户晓,甚至有些戏班还特意将罗灵素坚贞不渝事迹拍成戏,广受百姓追捧,不仅如此,就连罗夫人与罗大人都潜意识的默认这个说法。
罗灵素已经死了,可是她若是披着忠贞不畏强权,为国牺牲的名声,那无疑是种天大的荣耀,所以渐渐的罗大人也接受了罗灵素的死,甚至觉得罗灵素死的光荣有尊严极了,她现在就是北楚的圣女,受到万人追捧。
其实,那都是他自己麻痹自己的理由,他岂能不知罗灵素的死因?只是相比之下,一个是无缘无故被人剥皮而死,令人毛骨悚然,一个是忠贞爱国被流寇迫害而死,令人扼腕叹息,罗大人理智的选择第二种,好歹人没了,有个流传千古的美名也是极好的。
他这么想着,安抚了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罗夫人,夫妻两双双默认这个传言,于是传言愈演愈烈,最后就连圣武帝都迫于群众舆论压力,赐给罗灵素一块贞洁牌匾,算是安抚了罗大人夫妻。
罗灵素的事情解决了,不过流寇一事却也是圣武帝的心头大患,最近几年北楚虽无外敌扰乱,然而临国总有流寇进犯北楚边界,弄的边界人名苦不堪言,他们无恶不作,抢夺百姓财物,这也是为何罗灵素的死与流寇挂钩,群情激愤,纷纷恳请圣武帝下旨清扫卞京残余的流寇。
圣武帝冷眼相待那些一本正经滔滔不绝上报的大臣们,看他们一副义正言辞的模样,冷哼一声,沉声道:“朕瞧诸位都很义愤填膺,不如你们自荐一个?让朕瞧瞧朕的臣子们如何处理此事。”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皆选择默不吭声,毕竟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圣武帝见他们畏畏缩缩模样,面色微沉,一双鹰眸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寒光,他敲击着龙椅的扶手,淡淡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老六的婚事暂且往后压压吧。”
君宁澜立在堂下,懒洋洋的拱手,丝毫不感到意外,圣武帝的心思瞬息万变的,况且他又生性多疑。爽快成全他与叶蓁,君宁澜反而觉得有阴谋,他越发这么刁难他,君宁澜才真正放心。
礼部侍郎上前一步,恭敬的上报,他毕恭毕敬的拱手道:“皇上,蓝宇国使者们已经到了驿站几日了,皇上您看是否派人前去与蓝宇国使者交流?”
蓝宇国是依附着北楚的一个小国,虽说国民少,然而蓝宇国境内有极其丰富的矿产,铁矿石等主要做宝石生意,国家倒也富裕的紧,往年圣武帝夺位时曾向蓝宇国借银子,后来他成功登基更是免了蓝宇国对北楚的朝贡之礼。
今年,蓝宇国派来使者,一直住在卞京郊外驿站中,圣武帝本意是还让礼部侍郎前去恭迎使者,然而礼部侍郎却无奈的摇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看着君宁澜,犹豫着不敢开口,圣武帝挥手,他这才如实道:“皇上,此次前来的还有蓝宇国蝶舞公主,她还点名非要让六殿下相迎。”
礼部侍郎说完,额头冷汗不止,毕竟那可是皇子阿,蝶舞公主也是够任性的,竟然让堂堂皇子去接她,圣武帝若有所思的瞧了君宁澜妖冶的面容几眼,恍然,他挥挥手,声音不辨喜怒:“既然如此,老六就去接蓝宇国使者入红吧。”
君宁澜不置可否,只站在那,目光幽深的盯着圣武帝看,嘴角噙着慵懒又迷人的笑容,然而笑意并未达到眼底,他的眼底是一片冰冷,甚至有些讥讽的意味。
叶蓁近些日子便在老夫人的指示下,向卞京有名的绣娘取经,北楚女子出嫁有风俗,得给未来的相公做两套中衣,两双靴子,寓意好事成双,叶蓁本不善于女红,勉强学了一阵就明显力不从心,甚至想弃之。
那绣娘是难得的好脾气,一点一点教她,丝毫不嫌弃厌烦,叶蓁只得硬着头皮学,心里难免埋怨起君宁澜,前世自己懵懂无知,就连该为君承轩缝制的衣裳以及鞋子都是林氏弄好的,今生她却亲力亲为,这其中滋味,到底是不一样的。
前世他嫁给君承轩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自己傻的去倒贴别人,没了脸面直至最后丢了性命都是由于识人不慧。
今生她与君宁澜,从一开始互相防备到他屡次帮自己,渐渐的后来他们合作,最后君宁澜说要娶她,似乎都是他在主动做什么,而叶蓁只是被动的接受着。
似乎,他不是全然那般可恶的,毕竟他是为数不多关心自己的人,叶蓁如是想。
此刻,卞京郊外驿站,所谓的蓝宇国使者皆围成一团,听着屋子里女子不悦的声音,小心脏就随着女子高昂的声音,怦怦直跳,屋子里的正是蓝宇国的蝶舞公主,蓝颜,这位公主在蓝宇国可是位传奇女子。
听闻蝶舞公主出身,皇后寝宫上房出现一道金光,钦天监曾言此金光降临皇后寝宫,若生男则是九五至尊之相,若是女也是天佑蓝宇,此女便是国之圣女,然后蝶舞公主出世,蓝宇皇帝喜笑颜开,遂赐名为蝶舞,可见对其宠爱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