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四姑娘仁宁掩着嘴娇笑道:“二姐姐也真是的,自己才刚要出嫁了,就想着三姐姐出嫁,要是你们都走了,谁陪着我呀。我可该寂寞了……”说完装出一副落寞的样子。
俏宁哼了一声,轻轻拧了仁宁一把,道:“你不也要嫁人么?再说了,就你这么个自来熟的,哪里需要我们陪?只怕早就觅了新伙伴去了。”
仁宁咯咯笑道:“那些个玩伴哪里及得上咱们姐妹情深呀。况且,若论交友广泛,我可哪里比得上三姐姐你呀。京城里谁不知陆家三姑娘人缘好,朋友多呢。”
“你这嘴就是甜,再过段时日,只怕我那些个朋友都被你笼络过去了。”俏宁已是被逗乐,也跟着打趣。
仁宁是二房的嫡女,二房在外任职,只因仁宁马上及笄,去年过完年,二房回任上就把她留了下来,养在陆家老太太王氏房里,就指着老太太给找门好亲事。
本来俏宁因为仁宁的到来,在王氏那没有以前那般受宠,对她排挤过一段时日。但是仁宁嘴甜又会来事,没多久就把陆家上上下下哄的好好的,俏宁也不例外。两个人很快就打得火热。
有了俏宁这么个领路人,仁宁也很快就打入了京城的贵女圈。
俏宁和仁宁自顾说着话,倒是把正主子倩宁和五姑娘—楚姨娘庶出的仿宁晾在了一旁。
倩宁倒是无所谓,本来俏宁对她就不待见,每次说话都跟带了刺一般,自己都懒的搭理她。有仁宁陪着聊天,倒是落的个轻省。只坐在那里,自顾自的休息。
而仿宁站着却是手足无措,用眼神求助般看向楚姨娘。
楚姨娘鼓励地看了仿宁几眼,仿宁才似是下了决心般,鼓起勇气上前对倩宁道:“二姐姐,出嫁之后可要常回来,我会想你的。”又拿出了一个绣的非常精致的荷包,恭敬的递给倩宁:“这是我亲自绣的,做的不好,还请二姐姐不要嫌弃。”
这是仿宁给的添妆了,只见那密密实实的针脚,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图案,一看就知道花费了不少的功夫。
倩宁有些诧异,楚姨娘向来以钟氏为首,连带着仿宁也跟在俏宁**后面,对自己和姐姐是不亲近的,怎的突然献殷勤了?
不过既是送上门的好意,又是添妆,倩宁自然要感谢:“四妹妹的手艺向来是极好的,这荷包既好看又实用,我很喜欢,谢谢妹妹了。”
仿宁得了夸赞,也没那么紧张了,展开了笑颜:“姐姐喜欢就好,我一直就发愁该送什么给姐姐,还是姨娘提醒才想起来做个荷包。”
俏宁闻言,转过身来,一把从倩宁手里抢过荷包,看了看道:“这荷包真是漂亮,没想到短短几日,五妹妹的手艺又是精湛许多,倒是比前两日送我的荷包更精致了。”
言下之意,就是有点怪罪仿宁厚此薄彼了。
仿宁不敢得罪俏宁,连忙说道:“二姐姐这个荷包是我从几个月前开始绣的,绣的时间长,故而针线更为密实。三姐姐的荷包我本也想多绣一段时间,只是三姐姐催着要,我才急急忙忙收工……”
这就是说那荷包不好是俏宁自找的了。
俏宁有些儿恼怒:“那你就再好好的给我绣一个与二姐姐一样的荷包。”
倩宁心下不悦了,俏宁平日里总爱抢别人的东西,见不得别人手上的比自己好,如今连个添妆都不放过,真是太过分了。于是伸了手从俏宁那拿回了荷包,道:“我这荷包绣的可是鸳鸯戏水,难道三妹妹也要一样的?”说完还特意晃了晃荷包,让大家看清楚上面的图案。
俏宁哪里敢说是,这图案要是绣在自己荷包上,那闺誉可就没了。便冷了脸道:“我只说让她也好好儿地绣个荷包给我,可没说要这图案。”又对着仿宁道:“回头你拿些花样到紫薇阁,我要亲自挑图案。”
这语气俨然将仿宁当成绣娘般,毫不客气。
仿宁受此侮辱,咬着嘴唇,却不敢反对。
楚姨娘心疼女儿,连忙道:“二姑娘准备要出去辞别老爷夫人了,姑娘们赶紧添妆吧。”
俏宁本就不高兴,从兜里掏出个发簪,往倩宁怀里一扔,硬邦邦道:“给你的。”说完就气呼呼往外走。
仁宁倒是想好好说几句话,做个面子功夫,可是又想着跟俏宁一块,只得把早就备好的耳坠子拿出来,说了两句吉利话,就追了出去。
仿宁则是墨迹了一会,方才出去。
等这几个姑娘都走了,楚姨娘方走上前来,从兜里拿出一个镯子,道:“二姑娘,这是我备下的添妆,希望你以后在赵家日子顺遂。”
那镯子碧绿剔透,圆润有光,一看就是上乘的。
如果说刚才仿宁送荷包,倩宁只是有些意外,那么,楚姨娘这份添妆,着实贵重,让倩宁不得不留心。
这天底下没有无理由的好意,无端端对自己这么个在家不受宠,又出嫁在即的女子示好,这母女两所图为何?
倩宁不由打起了精神,道:“姨娘太破费了,这么上好的镯子,实在不适宜我这个年龄佩戴,还是姨娘留着自己用吧。”
楚姨娘却是不依,说道:“二姑娘既是嫁作人妇,就该与之前做姑娘的打扮有所区别,这镯子质好却又不扎眼,正是适合二姑娘这样的新夫人。”见倩宁仍是犹疑,楚姨娘索性抓起她的手,把镯子套了进去:“看,这镯子多衬二姑娘的肤色,带镯子也是讲究缘分的。”
看着楚姨娘笑眯眯,一副贴心真诚的样子,倩宁倒是不好推月兑了。
算了,等以后仿宁出嫁,大不了自己也给份差不多的添妆吧。想着便扬起了笑脸道:“姨娘一片心意,我就多谢了。”
刚说完话,外边就有婆子喊道:“吉时到,请二姑娘到净柏园拜别老夫人,老爷和夫人。”
楚姨娘连忙把红盖头盖住倩宁,又亲自扶了她的手,道:“二姑娘跟着我慢慢走出去吧。”
倩宁眼前已是一片红色,低垂了眼帘也只能看到地面和脚跟,只得跟了楚姨娘的步伐走了出去。
红芙院到净柏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只因倩宁盖了红盖头,走路不免有些慢。到了净柏园已是过了两盏茶的功夫。
楚姨娘刚扶了倩宁进厅堂,就听得一个陌生的老妈妈声音响起:“女乃女乃再慢些可是要误了时辰了!”
称呼自己为女乃女乃的想来就是赵家来接亲的婆子了。只是这般语气不善必不是个好相处的。
倩宁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万般不平,却因是新娘子不能开口辩解。
陆家虽说是京城的书香世家,可是比起世袭永烈侯的赵家,就不够看了。是以赵家的婆子这般嚣张,钟氏也不敢呵斥,反而对倩宁心生不悦,沉着脸道:“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么做事还这么没分寸!”
倩宁低垂了头,眼中已是不甘,这个家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打压着自己,娘家这般,以后又怎么靠得住?还好有姐姐之前的盘算……
只是姐姐远在云贵,虽为自己筹谋甚多,却是看不得自己出嫁……
不过,一想到嫁去赵家,那赵洛岩肩挑两房,同娶两房妻子,另一房妻子还是他的青梅竹马,连家嫡三女连成梅。想想看,一个是素未谋面,一个是情根早种,孰轻孰重,已见分晓。若非如此,赵家这么好的亲事,又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般亲事,姐姐看不到也好,不然还得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