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岩只在家里待了两日,头天晚上在听雨轩歇息,第二日自然要去咏梅斋了。对于这般雨露均沾的安排,侯府的长辈们自然乐得其见。
顺利送走了赵洛岩,倩宁也是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六天又可以清净清净了。没想到,赵洛岩后腿刚刚踏出了侯府大门,田氏前脚就进了听雨轩的门。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要知道田氏这个祖母对自己可是不喜的,怎么突然会亲自登门呢?
倩宁看着田氏坐在主座上,喝着茶水,搞不清楚她的用意。
“听闻在王府做客的时候,你得了婉郡主的青眼,在主席上看的戏?”田氏放下茶杯,看向倩宁。
比起崔氏和刘氏,田氏更为精明,眼神中的犀利也是不容忽视的。倩宁顿觉压力有些大。
“幸得郡主邀约,算不上入了郡主的眼。”倩宁恭敬回答。<
田氏哼哼了一声,眼中精光一闪:“安王府本就是清贵之极,府上的两位郡主在京城交友不多,也就是和宫中的几位公主来往稍密切些。而你却被邀请坐了主席,而且听说你娘家也参加宴席,是不是你或者你们陆家与王府有私交?”
私交是没有,只是与宋易有合作而已。倩宁月复诽,不过这是不能说的。假装很是惶恐道:“祖母太抬举我和娘家了。王府多么难以企及,我和娘家又怎能够得上?也许王府只是看在咱们侯府的份上,才邀请了陆家。”
田氏打量倩宁低头乖顺的样子,想起赵洛岩说的话,这个陆倩宁能从点点滴滴看出王府的异样,而不是被王府的盛情冲昏了头,但就这点,可就不是一般女子能企及的了。
“听岩儿说,你觉得安王府对咱们侯府的热情似是有隐情,可能跟朝堂变动有关?但是咱们侯府虽然爵位不低,却在朝堂上没有什么话语权。安王府对咱们抛出橄榄枝又有何益?”
原来是赵洛岩把自己的话告诉了长辈,倩宁舒了口气,这倒也是好事,侯府的事情赵洛岩还做不了主,只有侯爷等人重视起来,才能规划侯府未来的走向。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虽然因着之前迎亲时宋二公子出手相救,咱们和王府有过来往,但也是微不足道的,何况那件事情是咱们欠着王府的情,要论还人情,也该是咱们侯府主动才是。然而此次王府却主动邀请咱们参加宴席,还把府上几个姑娘都叫了去,这个阵势,可是比一些当朝的权贵还来得浩大呢。再加上婉郡主与我的亲切,论谁看来都觉得王府的热情有点过了。”倩宁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在田氏面前还是要尽量坦白,一来可以把想法说清楚,二来田氏的老道未必不会看出点问题来。
田氏点头赞同:“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那你觉得咱们侯府该做何打算呢?”
倩宁很吃惊,田氏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只是负责提供信息而已,要说做决策,那不该是侯爷或者老侯爷的事情么?
看见倩宁面露难色,田氏又说道:“没事,你只管说出你的看法,也就是听听而已,并不一定做得真。”
既然只是听看法,倩宁倒也不好不说,不过也不能说得太过于深刻了,不然可不符合自己的出身背景。
倩宁想了想,方才说道:“依我之见,王府的恩宠显而易见,在宫中又有众多的消息渠道,很多咱们不知道的事情,他们可能都会第一时间掌握。既然他们愿意在咱们侯府身上花时间交好,咱们也不能辜负他们的好意,不然无端端地给自己树个敌人,也是不好的。咱们既然猜不透他们的想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不可太亲近,但也不能不领情。”说完之后,田氏也没吭气,倩宁看了她一眼,只见田氏若有所思。心中暗道,不会是方才那番话有什么问题吧?于是又接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愚见,祖母不必太放心上。”
田氏这才开口道:“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咱们侯府势弱,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才能谋得立身之地。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说完,田氏站起身要离去。
倩宁急忙起身相送。
待得回了正海院,田氏把周妈妈唤了进来:“你那孙女在听雨轩做得怎样?”
甜丫进府里已有一些时日,也没听得田氏说起,周妈妈还以为田氏忘了这茬,没想到终是要有所动作。周妈妈小心翼翼说道:“甜丫在听雨轩的外院做些打扫的活儿,听说与其他丫鬟处的挺好的,也不受累。”
田氏点点头:“无端端让你家孙女进来伺候,也算是委屈她了。我也没和陆氏打招呼,还好她也没让你孙女劳累。”
原来田氏是不打算让甜丫的身份暴露出来,还好当初自己没有自作聪明地去听雨轩关照甜丫,不然可就坏了田氏的事了。周妈妈暗自心惊。面上仍是恭敬道:“哪能算是委屈啊,我们周家可是侯府的家生子,靠着侯府讨饭吃的,能进来伺候主子们乃是甜丫的福分。不管大少女乃女乃派哪些活,都是甜丫本分该做的。”
“你呀,一直都是这么明事理,我身边的人里面,也就是你最得我心。”田氏对于周妈妈说的话很是受用,“所以有些事情,还得你来做我才放心。”
“老奴愿为老夫人肝脑涂地,请老夫人尽管吩咐。”周妈妈弯下腰,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别说的那么紧张,我这个事你随手就能办,你只消让你孙女每日里把陆氏的起居作为都一一记下来,尤其是她是否接触什么人?有没有出门?出门又是做了何事?都要好好汇报了便可。“
周妈妈轻声应了是。
送走田氏之后,倩宁并未睡下,待得快入夜了,露水轻轻走了进来。
“怎么样?可是有什么消息?”倩宁问道。
露水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倩宁:“那倒夜香的只把这封信交给了奴婢,说是让女乃女乃亲看。“
倩宁接过来,打开拿出来一看。信是张德写的。说是已经按照吩咐派人启程去南平着手开采矿石的事情了,又说了师父飞鸽传书回来,外祖家进贡的布锻被宫中的制衣局扣下,不知是何原因。还有,明哲这两日似是有些状态不好,张德想请自己抽空去看看。
看完信件,倩宁有些扶额,真是一件件都不省心啊。
明哲的事情还好说,只消抽空去一趟一甯楼便行。但是外祖家的这个问题就有些棘手了。虽然张家还是贵为皇商,但是自从薛家的私贩盐引案之后,张家虽未被牵连,可也是元气大伤,尤其是外祖父一病不起,如今还卧病在床,对于家族生意是无力照看,而仲亦表哥于经商不够通达,外祖家的生意是每况愈下。所以师傅才把一甯楼交给自己,而去帮衬外祖家。但也未见起色。
此次的事情,师傅居然给自己传信,想来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可是自己又从何才能打探到消息呢?
倩宁也是一筹莫展。
“女乃女乃,您说,宋二公子会不会有法子呢?”露水轻声说道。
对啊,自己怎么把这个合作者给忘了呢?只是,宋易太过于狡猾,如果此次有求于他,还不知以后要怎么还这个人情呢……
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眼前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求助于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