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按规矩该是出嫁女儿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尽管陆家没有倩宁想要见的人,还是备了年礼,回去了一趟。而赵洛岩,因着连成梅有孕需要人照顾,不出意外的还是去了连家。
看见倩宁是一个人回来,俏宁掩饰不住的讥讽:“看来,二姐夫甚是忙碌,要见一面可真是忙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二姐姐没了夫婿呢。”
这话说的有些过了,仁宁暗暗扯了一把俏宁,却只得了俏宁一个飞眼。
这个三妹妹的性子也不是第一次领教,回来之前就做好了被刺的心理准备,所以倩宁只是淡淡一笑:“三妹妹这么思念我夫君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觊觎呢。”
“你!”俏宁再怎么泼辣,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听这话小脸顿时变成白色,“你也太抬举自家夫君了,谁稀罕啊!我要嫁,也要嫁个比你更好的!”
倩宁原本还只是淡淡的笑颜,听得这话,眼中忍不住流露出揶揄,拉长声音说了个“哦……”,才又悠悠说道:“看来三妹妹已是有意中人,也不知是哪位公子,竟能有幸入了三妹妹的法眼?”
俏宁还待要反驳,可是这话再说下,只怕就要传出个俏宁与男子私相授受的谣言了,钟氏瞪了俏宁一眼,“二丫头久未归家,回来就这般关心妹妹的亲事,我心里实在感激。不过俏宁年纪还小,现在议亲还为时过早,要是二丫头有心,就帮忙留意一下,却也是不着急的。”
钟氏的话说的滴水不漏,倩宁也不欲再与俏宁置气,看了眼钟氏比之一般孕妇更大的肚子,关心问道:“母亲是快要生产了吧?一切可是准备好了?”
提及月复中孩儿,钟氏是寄予无限期望,抚了抚滚圆的肚子,对于倩宁的关心难得有了柔声回答:“应是过了年就要到日子了,早就请了稳婆在府里候着,多谢关心了。”
倩宁对于钟氏肚子里的孩子是可有可无的,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对于现在的生活并未有任何影响,也就是象征性问了问。
闲谈了几句,钟氏推说疲倦,王氏则说累极,倩宁也有眼力劲,也不等着留饭,只说了赵慧回侯府,自己还得回去招待,便先行告辞。
仍是楚姨娘送了倩宁出门,瞅了个时机小声问道:“二姑女乃女乃,那宵花绝的解药可是寻到了?”
倩宁瞟了一眼楚姨娘,只见她微微垂着头,一副关切的样子,“劳烦姨娘关心了,只是那是异域的密毒,要寻到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听闻那世子夫人已是五个多月的身孕,侯府又是极为重视子嗣的,也不知二姑女乃女乃有没有因此而受委屈?”
倩宁听得有些皱眉,这番话由楚姨娘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关心的过了啊?难不成是钟氏命她来探口风?便略略说道:“我进侯府的门也就半年未到,婆婆又是极为明理的,哪里有什么委屈可言?”
楚姨娘闻言便知倩宁对于自己的话似是有些不快了,便转缓说道:“那是那是,侯府向来以家风严谨著称,必不会委屈了二姑女乃女乃的。”
说着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楚姨娘便送到了二门口,正待要告别,又听得仁宁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姐姐,二姐姐,等等我呢。”
倩宁回头一看,仁宁正三步并两步快走过来。
待到了跟前,仁宁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楚姨娘和仿宁,笑笑说道:“还好姐姐没走,难得见姐姐一面,还想跟姐姐说点私密话呢。”
倩宁扬扬眉毛,自己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仁宁有了私密话可以说了。
楚姨娘闻音知雅,欠了欠身:“既是有四姑娘相送,那我就先告辞了。”
仿宁也跟着告别。倩宁点点头:“多谢五妹妹和楚姨娘相送。”
眼见着楚姨娘和仿宁走远了,仁宁走近倩宁,挽了胳膊,亲密说道:“二姐姐,难得回家一趟,也不到妹妹房中坐坐。”
倩宁与仁宁可是没什么话可说,拉住她的手,止住她的脚步:“四妹妹,方才我也说了,家中还有事,不便久留,若是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仁宁没想到倩宁会拒绝,脸上滞了滞,复又堆起笑容:“既是二姐姐家中有事,我也不好耽搁。只是这事事关三姐姐,还有侯府的小姐,所以……”
俏宁?侯府的小姐?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又能有什么事情呢?倩宁心生疑窦,不会是仁宁故意要拉住自己说话吧?不过,看仁宁的神色也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挥了挥手,让露水等人退到几步以外的地方等着。
“好了,现在可以说了吧。”倩宁好整以暇,等着仁宁的说辞。
仁宁似是还担心被听见似的,凑近倩宁,小声说道:“二姐姐,侯府的小姐是不是有同钦天监陈家定亲的?”
“是的,怎么了?”与钦天监陈家定亲的正是梦芊。
“那日,我与三姐姐去城外的寺庙上香,为祖母祈福,恰巧碰见了陈家的公子,三姐姐求签之时,那陈家公子正好在一旁,与三姐姐……”仁宁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与三姐姐,似是有一见钟情的势头……”
倩宁闻言大惊,那陈家已经与侯府换了更贴,只差着过完年下小定了,如今满京城的人莫不知两家要联姻,怎的那陈家公子还做出这等私相授受之事。
“你说的可是真的?三妹妹真与那陈公子有情?”倩宁仍是不敢相信。
仁宁知道倩宁有所怀疑,着急的说道:“是真的,三姐姐还把自己的手帕送与了那陈家公子,陈家公子也托人送了书信过来,三姐姐还曾给我看过,断不会错的。”
倩宁被这个消息砸得有些头晕,怎么好端端生出这么件事情来。“你们是哪日去的寺庙?这件事情除了你和三妹妹,可还有别人知晓?”
“那还是刚入冬就去的寺庙了,原以为也就是巧遇陈公子,没成想三姐姐竟是私底下与他有了来往。我也害怕,这事要传出去了,可就不得了了,只是不敢说的。后来听闻陈公子与侯府定亲,以为三姐姐与他就这么断了,谁曾想竟是还有着联系,我实在怕的不行,只等着姐姐回来才好商量。”仁宁脸色焦急,一股脑把心里的不安都说了出来。
倩宁强压住心里的愤懑,好一个陈家公子,一头定了亲,一头还与其他女子勾搭,真真是个不要脸的,又庆幸仁宁还算是有点脑子,知道找自己商量,不然酿成大错,可是影响两家人了,而自己到时候夹在中间,只怕是最不好做的了。言语之下便有了些温和:“你也别着急,此事我自有打算,你且还如平时一般,切不可让三妹妹看出不同,还有,一定看紧了她,别让她做出蠢事!”
仁宁也知晓,要是俏宁的事情败露,自己的声誉也跟着毁了,点了点头,郑重其事道:“我知道的,二姐姐放心吧。”
安抚了仁宁,倩宁才离去,临走之前仁宁又命人送了好些礼,都是陆家二老爷在任上托人送回来的年礼,因着陆二夫人又有了身子,不便上路,二房就没回来过年,所以年前就打发了人送年礼过来。
倩宁谢过仁宁,对这个四妹妹也有了些改观,知晓审时度势,又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实在比俏宁好多了。思及俏宁,倩宁心里沉了沉,这件事情可该是如何处理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