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君三尺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暮云雨定何如

作者 : 墨衣凉

恬修仪和赵承闺执意要留下来用饭,我也不好赶走,由得她们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眼睛却不时地往宫门处瞥,明显便是等着君墨宸的,我看在眼里,渐渐地支持不住,脸上烫起来,想必是又发热了。

见她们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我求助地看向如兰。

如兰会意,“姑娘,您还没有吃药呢。”

找着了由头,我便光明正大道,“与两位贵人相谈甚欢,原该多坐会的,只是我尚在病中要去吃药,怕过了病气给二位贵人,午膳已快备好,也着人去请皇上了,二位若是不弃,侧殿里备好了胭脂水粉,贵人们可去装扮一番,倾颜这里便失陪了。”

她们巴不得我如此说,笑着应了,由琴歌领着过去侧殿。

我颓然倒在床榻上,眼中湿润却欲哭无泪。

如兰怯怯道,“姐姐,我不知道她们当真会留下用饭的,好歹是宫嫔怎的像市井婆子一样无赖呢?”

宫中的女子就指着君墨宸的恩宠活,与那尊崇的万千恩宠相比脸面有什么重要的?

我无力道,“这个值什么,一会他们用完了饭,你记得把君墨宸请进来。”

聪明如君墨宸,不管我用了什么办法都瞒不过他,还不如开门见山地问他是打算如何应对江东灾情。

如兰不甘道,“姐姐,这是咱们宫,皇上过来用膳凭什么便宜了她们?”

“你要我与她们同桌吗?我做不来。”将脸闷在枕上,无端的心里不舒服。

如兰只好应了,又忽然“啊”的叫了一声,心里无端烦的很,不耐道,“又怎么了?”

如兰惶惶然道,“姐姐的药是当真还没用呢,如兰该死竟给忘了,一会子巧荷姑姑又该说我了,姐姐且顾念着我,我这就去将药热一热,您好歹喝了。”

我探头一看,果然那药还在案几上搁着呢,墨黑的一碗,早已经凉透了,我顺手拿过来,想也不想地便送到唇边,一口气喝下去。

如兰看的愣了,待我将药碗搁在案上才反应过来,快要哭出来似的,“姐姐哎,您这是做什么?哪有这样子喝药的?这药喝与不喝有什么用,您何苦作践自己的身子?”

那药真是苦,先前一口闷下去没觉着,这会子苦味从胃底返上来,当真是苦不堪言,直要哕出来一般,我强笑道,“没事的,我不告诉巧荷,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睡会。”

“姐姐是又不舒服了吗?”。如兰担忧起来,“我再去请太医过来瞧瞧罢。”

我自顾自往榻上躺去,“不必了,我睡会儿就好,你自去吧,莫要来扰我就好。”

不知是不是药太苦了,一回转身眼泪便簌簌落下,听得如兰唱了喏退下,房门合闭发出轻轻的声响。

静谧的殿阁中,我愣愣地瞧着房梁上雕刻的花形,只觉得嘴里的苦涩经久不散,一点一点地蔓延到了心里去。

这样久的时日再从旁人口中听到那个名字时竟然还有一瞬间的失神,我对他既恨且怨,却又狠不下心来想仇人似的看待。

我知道此时的伤心不是为着严奕,可若为着君墨宸,他怎么样呢?似乎也不必。

他这样的心狠,我竟忘了他是大宸的君主,是人民膜拜的神君,我被他的宠爱迷昏了头脑,以为他一直就是那样温柔缱绻的样子,却忘了当初他的铁骑踏进京都时鲜血是怎样染红了凌国的宫城。

如今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他是君墨宸,不是周幽王不是商纣王亦不是唐玄宗,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丢盔弃甲,他永远清冷自持。

男儿素来凉薄,更何况身为帝王的他呢?

我一会哭一会笑,心里忽喜忽悲的,难受的紧。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轻响,紧接着便有脚步声传来。

我以为是如兰,也不回头,没好气儿道,“不是说了不叫人打扰吗?你耳朵聋了?”

“嗬,倾颜姑娘好大的脾气。”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回转头看向声音来源。

君墨宸站在地上笑吟吟地看着我,那笑意却未到眼底,像淬了冰似的,让人莫名的心慌。

他皱眉道,“你哭什么?”

我抬手忙忙地去擦眼泪,“你不是用膳去了吗?怎么这会子来了?”

君墨宸却已经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身边,没好气道,“谁让你留她们用饭的?她们承你的情我可不承,竟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沉默地侧过身去避开他,君墨宸顿了顿也不甚在意又坐近了些道,“脸怎么这样红?可是又发烧了?”说着便要伸手来试额头上的温度。

我抿着嘴唇再次躲开,“我没事。”

君墨宸察觉到了什么,皱眉厉声道,“你在别扭什么还是她们跟你说了什么?”

我抬起头看他,他的眼睛中还有红红的血丝,这会子衬着怒火更显得骇人。

我轻轻摇头,“她们没说什么,我只是身子不适……”

“你打量我是傻子吗?”。还未等我说完君墨宸便出言打断,“是严奕对不对?”

我心中委屈,一时声气也不好起来,“你不能因为严奕一个人就置江东万千百姓于不顾,你为何不理会江东的灾情?那里也是大宸的国土……”

我仿佛能感受到他身上愈渐蒸腾的怒火,声音渐次低沉了下去。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真恨不得以头抢地登时就撞死了去,有些话再想问再难过,可若是宣之于口便什么都不一样了。

我沉默着重新垂下了头去,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我没防备,被吓得一个激灵。

这才发现君墨宸将房中桌上的茶具尽数扫了下去,顿时碎瓷遍地,满目狼藉,声音惊动了门外的齐福,小心翼翼地叩门,“皇上……”

“滚。”

门外登时没了声音,君墨宸又转向我。

“说来说去到底还是严奕,我怎么不知你何时这么忧心天下苍生了?不能因为他一个人置江东万千百姓于不顾?呵,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咬紧下唇心中暗暗恼火,此时不管我说什么他必定都是不信的。

“我这些天对你的好还抵不过他的一个名字是不是?”君墨宸怒吼出声,愤怒烧红了他的眼睛,“是,我就是要对付他,你凌倾颜能奈我何?”

身上一阵一阵地发起抖来,到底还是惹怒了他,我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盛怒中的他了?我害怕起来,也后悔起来,怕他从此厌恶我,怕我们连这最后的安宁时间都没有了,怕盛怒中的他当真去对付严奕,那庄宜这些年来的忍辱负重便都白费了。

我瑟缩着去扯他的衣袖,“君墨宸,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要生气……”我泣不成声,唯有紧紧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你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别再说什么为了江东百姓,傻子才会信。”君墨宸仿佛在强自压抑,沉沉地呼吸。

为了什么?严奕是我凌国大将,我能说是为了复国吗?只怕这个答案比为了严奕更容易惹怒君墨宸,我只好沉默着不说话。

君墨宸猛然发了狂一般的将我抱住推倒在榻上,我未及防备身子狠狠地撞在榻上,一阵头晕眼花,君墨宸的吻滚烫地压下来,胸前衣襟的扣子一颗一颗地绷开,眼泪落在滚烫的面颊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熊熊烈火烧灼着。

君墨宸仿佛一座大山,推不动躲不开,他的手指在身体上游走流连却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温柔,仿佛只是在发泄抑或宣告主权。

然后没有一丝前戏的进入,我痛的弓起身子,指甲陷在他背上的皮肉里,他一次又一次用力地冲撞,全然不管我疼痛与否,只觉得身子都要被撞碎了一般。

疼痛中更多的是委屈,而这委屈无法言说。

身体轻飘飘的,仿佛成了无根的浮萍唯有紧紧地依附着身上的男人。

汗水交融,泪水一次一次的落下,又被他一点一点的吻去。

一次次的昏过去又醒过来,脑中由清醒到昏沉,再清醒。

他仿佛不知疲倦,这样久的时间,身上的怒火却没有消下去半分,门外的司礼太监提醒了两次被盛怒中的君墨宸拉下去砍头,便再没人敢劝了。

我从汗液迷蒙中睁开眼睛,连声音都透出一股虚软无力来,挣扎着道,“你说过的……终身所约……永……结为好……是不是……不做数了?”

君墨宸骤然停下来,没了动作,被**包裹着的眼神瞬间回复了清明,我抬起朦胧的泪眼看他,固执地想要一个答复,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地喷涌出来,“你厌了我对不对?”

“做不做数,不在我而在你。”君墨宸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冷漠。

心中像狠狠插进了一把匕首,抽出来时鲜血淋漓。

他径直离开我的身体,坐到了一边,那冷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我从那里仿佛再也找不回从前的温柔缱绻。

君墨宸冷冷地开口了,“那你且告诉我,吟尽清风为君淡妆,是什么意思?”

我一时愣怔住,这不是那日他派齐福递来的的话,而我接上去的句子吗?我不解道,“难道你不知道吗?”。

君墨宸手中不知何时便多了一张纸页,冷冷地掷过来,纸页悠悠地落在了枕边。

我拿起,打开。

瞬间瞳孔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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