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可否是燕王殿下亲自向您说了他不喜欢我?”我不甘示弱,瞪圆眼睛直接问话。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毁我,特别是毁我姻缘。
她可知道我费了多大力气才说服黄明燕跟我拜堂么,这婚事还没昭告天下,就想着要拆散我?
她就算是说出天花乱坠也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她得逞。
皇后盯着我的目光里满是不屑,明摆着就是看不上我的模样,这倒是激得我心里更不爽快。
“轩儿倒是没有直接对本宫说过。不过,你只是南楚国君为了联姻才选封的郡主,骨子里便是个平民的血统,配不上轩儿。”皇后张口便直戳我的命脉,这世上很多事情都能改变,唯独出身不能。
因为这事儿是你在来到这世上以前便注定好的事情,她偏偏挑这事儿做文章,我怎么反驳?我怎么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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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能坐以待毙,任由她一边贬低我,一边拆散一堆鸳鸯呐。
故而,我只得扣大帽子,在两国之交上做文章。
“皇后娘娘,不管我的身份与燕王殿下般配与否,也不论我的自身血统卑贱与否,都是南楚跟大明两国君主商议决定将我许给燕王殿下的,您若是真觉得平阳这么配不上燕王殿下,不妨去跟皇上说一声,看看可还有收回成命的办法?”
皇后冷哼一声,道:“你个小丫头,鬼点子倒是不少。你以为提起皇上,便压得住本宫?本宫不希望你嫁给轩儿,说到底也是为了你着想。轩儿的心里早就有了别的女子,这事儿你可知晓?”
月如么?看来当年这场爱恋的确轰轰烈烈,无人不知。我装作不动声色,好像心中毫不介意的样子说道:“娘娘,我嫁给燕王殿下是为了两国和平,并非出于私心。燕王殿下心中有没有别的女子,与我无关。嫁给燕王殿下,只是奉承旨意。但为**者,自然会守本分,这跟是否为皇家血统,无关。“
皇后听我这样讲,显然还不死心,又开始回忆起过往来,“你并不了解轩儿,如若你了解他以前经历过什么,就会知道你的性情,并不适合他。轩儿幼年曾为质子,为了稳固大明国根基,只身前去东宁国八年。这八年里,他所经历的痛苦和孤独是你无法理解与想象的,你且年轻,应当跟上官冉这样性格的皇子在一起,日子也会过得更加舒心一些。”
此番听了她的话,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去。
八年质子生涯吗?无法理解他的痛苦和孤独吗?
难道世上还会有人比她更懂得何为痛苦和孤独?
身上留着寒冰蛊毒,不知何时发作将要死去,这算不算是一种痛苦?
没有任何回忆,不知道自己曾经发生过什么,在意过什么,甚至是怨恨过什么,这难道不是一种孤独?
至此,还要我如何去理解他的八年质子生涯?
“娘娘,我只能说,并非是我不了解燕王殿下,而是您不了解我。在您眼里,许是我一无所能,但在燕王殿下眼里,也许并非如此。您若是真觉得我跟燕王殿下不合适,或许您最该谈话的人,不是平阳,而是燕王。”我缓缓讲出这句话,心中却有一丝落寞。
我跟黄明燕的婚姻,秉承着两国之名,却不受到任何人的祝福。
楚任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江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那些一路上遇见的灰衣布衫人、面具人都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现如今,还多了一位皇后娘娘。
这么想来,我的命还真是苦得很。
平生不曾滥情,不曾爱上过其他男子,不过选了黄明燕做我的一生一世一心人,却不想牵出如此多的阻拦,命运是不是有些过于厌恶我了?
“你可看得出本宫并不喜欢你?”皇后估计是看自己也没办法说服我离开黄明燕,索性直接挑明了这件事情,半点不留情面。
我点头,若是真看不出,那以我的脑子,还真就配不上黄明燕。
皇后模着手上的玉镯子,唇角上扬,略带了一丝挑衅的意味,“本宫是轩儿的生母,你觉得倘若本宫执意不准,他可还能娶你?”
这下子轮到我的心里生出惊愕了,皇后竟然是黄明燕的生母?我真是没听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就连黄明燕自己也没说过,我还以为他的生母早就去世了。
可是现在我有一事不明啊,既然黄明燕是皇后的孩子,人又战功显赫,气度非凡,为何只是封了一个王爷,不曾封为储君呢?
要我来看,黄明燕的性情,做皇帝也不为过。
可是这问题显然我是不能跟皇后探讨的,她本来就不喜欢我,怎么能对我说实话呢?再者说了,后宫不得干政,我不能怂恿着她犯错误不是。
至于为什么后宫不得干政,我却可以跟黄明燕聊政法?这事儿非常简单,因为我算不得后宫中人啊。
我想,倘若皇后现在能够看透我的心思,一定会气得厉害。
等等,我刚才想到了什么,有很多人不希望我跟黄明燕在一起。
这个在一起指的并不只是我们两个人拜堂成亲,还有两国联姻。
自南楚到大明的一路上,我遇见了很多人警告我,万万不可以促成两国联姻,必要拆毁此事。他们并不知道我来到大明国以后,要被赐婚给哪一位皇子,所以他们并非在拆散我跟黄明燕,只是单纯的在拆散联姻一事。
继而,我又想起了黄明燕今日对我说的话。他说:早料到那西岳皇帝一直窥探着我国领土,此次竟然想出以鬼魂之说动乱民心,当真是可笑至极。那江云说的也如同笑话,两国命案,偏偏要扯进江湖事……
这话里提到了两个很重要的点,只是我当时心思凌乱,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这两个重要的点,一个是“西岳”,一个是“江湖”。
阻止南楚跟大明两国联姻,得利的是谁?很明显,就是西岳。
燕京城动荡不安,民心不稳,得利的又是谁?显而易见,还是西岳。
这两件事便可以归为一件事,如果我们假设燕京城内几起命案的真凶就是楼船及乐洲警告我的那些江湖人,一切事情都说得通了。
其一,他们最后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乐洲耀天镖局。当时案子未破,有人戴着跟江云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跟我交谈,自走出屋门,还跟江云擦肩而过。可是自此之后,我便再也不曾见到他们的身影。从那个时候至今,正好过去了二十日左右,如此推断,这个时间跟城西刘焱被杀的时间是相符合的;其二,这伙人都为江湖人士,轻功高,武功也高。按照黄明燕昨日的说法,根据凶手被害现场的情况来看,杀害刘焱的人应当为壮年男子,会轻功,且力气大。这些难道不正是行走江湖之人所符合的吗?其三,江云既然一路追随而来,那他跟这伙人同为江湖人士,又都滞留在乐洲许久,不是很有可能相熟吗?
这么多的理由,难道不是都证明了,那些警告我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还有一件事情,便也说得通了。那就是为什么李姑娘会被害,她虽然并非燕京人士,百姓们对于她生死并不在意,但她却是此次两国联姻的另一个关键。
这既是代表了两国联姻的诚意,又是代表了南楚为了躲避西岳敌寇,而在官路上所放的诱饵。
杀死李姑娘,既能给南楚一个警告,又能让本该顺利的两国联姻变得波折重重。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啊。
“平阳郡主,本宫唤了你多少声,你的耳朵可是不灵光吗?”。
等到我再一次听到皇后娘娘的声音时,却见她已经坐立不安,恨不得冲下来扇我一巴掌的模样。
都怪我,刚才只顾着思索案情,竟然将皇后晾在了一旁。
估模着,她许是还没被如此冷落过吧。
“皇后娘娘,刚才平阳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走了神,还望您恕罪。”我毕恭毕敬,只是为了快一点逃月兑她的魔爪。
“有什么事情竟然会比跟本宫谈话更重要?”皇后大怒。
在我眼里,可能吃饭喝茶听书都比跟她说话更重要,因为她在我眼里,什么也不是啊。
费了半天唇舌,甚至不惜在她面前巴结讨好,可算是逃出宫来。
我直接坐着马车就找到刑部,冲进黄明燕处理公事的屋子,直接就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一直都找不到任何指向命案真凶的线索吗?”。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你想通了什么?”黄明燕疑虑。
“因为这一次案情的线索根本就不在死者身上,而是在我们身上。我们只顾着把目光聚集在尸体上,反而忽略了大局。那就是,这一次命案既是随机选择了各处的百姓进行残害,那边说明凶手针对的是燕京城,而非某个人。”我大喜过望,这案情真的有头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