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乌发束顶,剑眉飞舞,一双宛若鹰隼的冷眸,透着倨傲冰冷光芒。仿佛就是天生的暗藏者,浑身散发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蒙族那边可有新情报?”萧瑾晟双手负后,站在窗户前,对着窗外的景色,并没有转身,只是传来冷冰冰的问话。
“回皇上,据说郝建锡伤势以基本恢复,且有意回城。只是不知因何,却迟迟没有动身。”来人正是萧瑾晟暗卫中的一员,绰号飞猫。
“如果郝建锡能如时回城,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并无谋反叛乱之意?”萧瑾晟有点漫不经心的说道。
飞猫抬眸看了他一眼,有点不明他的问意。他这是在拿不定主线,还是想证明什么?
“其实,有关郝家意图谋反叛乱之事,眼下并无实质性证据。虽说郝将军长期逗留蒙族不合乎情理,但凭借他一个三军将军,恐怕还没有反这个胆子。况且郝家世代忠臣,皇上何不多给他们一点时间,说不定事情还会有所转机。”飞猫思量了一下,才鼓起胆识说出这些话。
“郝建锡手中的兵权虽不大,但他久经各路边关,恐怕收服了不少边关的兵马,万一他一旦举兵谋反,朕担心各路边关难守,所以朕不得不防。”萧瑾晟转身在软榻上坐下,有点忧心忡忡的说道。
萧瑾晟并不全是担心在郝建锡一个人身上,而是各路的边关防线,万一边关失守,各路虎视眈眈的异国,必定会趁机作乱,到时候,南北朝面临的便不单单是蒙族的威胁,而是整个江山存亡的险境。
他此刻真是后悔自己的大意,不该把边关的兵马,都派用三军内的兵马,不然也不至于全都受郝建锡掌控。
“皇上不是已经派薛子沐带兵前去安插眼线了嘛。以薛子沐的机智,以及他大军首领的权势,应该不难胜任这件事。”飞猫见他愁眉不展,有点困惑的说道。
“安插眼线,也只是暗中进行的事,如果明目张胆,恐怕会引起蒙族那边起疑。”萧瑾晟派薛子沐前去边关有意想重新安插兵马进去,但是无缘无故想调换一大批兵马,又谈何容易。
为了不扰乱军心,以及大动干戈引起敌人关注,他只能先按兵不动。如果郝建锡能按时回城,那便最好,万一他真有心谋反,他也只能捍卫自己的国土,不惜一切代价。
“皇上为何不试着亲笔前去慰问蒙汗,说不定能从其中探出究竟。”
萧瑾晟眼眸看了飞猫一眼,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但转眼之际,他又苦恼的说道:“可无缘无故,朕以什么原由去慰问?”
飞猫想了一下,“就以慰问蒙汗是否安然回到蒙族,这样一来,于情于理。而以蒙汗的机智,想必定能意识到皇上其中的用意。”
蒙汗安全回到蒙族的消息,早在几个月前,便传回南北朝。眼下萧瑾晟后知后觉的去慰问蒙族的安全,显然是多此一举。而蒙汗机智过人,若真是蒙汗有意把郝建锡扣在蒙族,或是有心想联合郝建锡谋反,必定也就明白了,他此番慰问的用意。
“好!此次送信的任务就交给你去办,且不得声张此事。”萧瑾晟思虑了许久,才爽快的开口。不管此事真假是否,他都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下去,说不定给蒙族那边点警告,也未必不是好事。
“皇上,你还可以加点料,比如南北朝和蒙族刚签订的结盟条约。属下相信,条约方才签订,蒙族没有理由对南北朝举兵开战。”
萧瑾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他最近真的是被媚儿迷惑昏头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一点都给忘了。
“易少傅……”
易呈墨接到命令,去负责媚儿的身孕,这会刚从凌香殿离开,半途中便听闻熟悉的音声传来。
自从易呈墨和熙宁公主成亲后,郝若初几乎从不主动去找他,甚至见面的机会,也是少之又少,难得在路上遇见,她没做多想,便唤了一声。
易呈墨这时也看到是郝若初走了过来,许久不见,她竟消瘦憔悴了不少。
“参见娘娘。”想着想着,易呈墨也迎了上去,并恭敬的行礼问安。
“许久不见,易少傅别来无恙。”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让郝若初有点不知所措,所以她只能用最简单的问候,轻言轻语的问候了一句。
“托娘娘的福,微臣一切安好。”易呈墨颔首低着眸子,依旧拘谨可见。
自打易呈墨接受熙宁公主那天起,他身上那种放浪不羁,英姿飒爽的性子,好似瞬间在他身上蒸发。反之,换来的是他的冷漠和沉稳。
一个人在一夜之间完全月兑变如两人,这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改变,他要具备多么巨大的心理,才能让自己瞬间蜕变。
“那就不打扰少傅了,有缘再续。”话已进入死角,郝若初只能选择转身离开。
“娘娘……”易呈墨在她转身后,又月兑口唤住了她。知道她近来日子一定不好过,他又怎忍心弃她于不问,哪怕是听听她的心声也好。
郝若初顿住脚步,就好像已经坠落在谷底时,又被人一把抓住。只是悬在半空中的身体,又不安的找不到落脚点。
两人沿着一条湖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言语,却给彼此的感觉,都胜过一切言语。
迎着扑面的春风,瞭望着平静的湖面,波纹荡漾起一波波涟漪。时而鸟儿拂过水面,偶尔鱼儿欢悦的跳出湖面,柳芽萌动,好一副怡人的春景。
“娘娘近来气色不佳,不知可是为郝家的事操心。”给她充足放松的空间,虽然不忍心去惊扰她的情绪,但易呈墨还是先开口直接进入主题。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这样单独接触。他也相信,此时此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们,所以他必须还没有人作乱之前,先把主题拉开。
郝若初微微顿了一下脚步,唉声叹气的说道:“听说皇上已经下旨禁封了郝府,真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来怎样的大难!”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一脸忧愁的长长叹了口气。瞭望着湖面的眼神中,不再是宛若樱花般的温暖,而是忧郁和惆怅。
易呈墨也转身望着平静无澜的湖面,过来许久后,他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事已至此,娘娘担心也是无济于事。与其担心,娘娘为何不想想法子,说不定还能救郝家燃眉之急。”
郝若初不明的转眼看向他,听他这话,怎么感觉另有其意。恍然间,她突然想到,易呈墨不仅是文臣出生,他曾经好像也是一名年轻有为的少将出生。
“对了易呈墨,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郝若初激动之下,把什么礼数礼节全部抛之脑后,眼下只要是能救郝家,她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尊卑。
“微臣只是一名医者,有关朝政大事,微臣无权过问,恐怕要让娘娘失望了。”易呈墨因为不能有利的帮到她,所以显得有点低落。其实,他的内心在挣扎,他到底要不要掺和这件事。
如果选择帮郝若初,不被人发现当然是皆大欢喜;可万一被查出来,他不敢想象又会面临怎样劫难,所以他纠结。
郝若初又暗叹,将失望的目光收回,原来只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自己过于心急,把别人的一句劝说,就当成可能成为帮助自己的人。
易呈墨用余光瞟了她一眼,无意的一眼,看到她眉眼间的那抹愁绪,他自己也不禁的蹙了一下剑眉,从何时开始,她再也不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女人。
易呈墨的心告诉他,他不喜欢她那对愁眉不展的美眸,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帮她,于是他又道:“不过,如果微臣没记错的话,娘娘手中应该还持有南北朝和蒙族的结盟条约书。”
“皇上答应过本宫,只要本宫能说服蒙汗签下结盟条约,便将条约书交给本宫保管。只是这来没焐热,便发生这种事,也不知道是祸是福!”郝若初并没有多想易呈墨的话意,所以依旧走不出忧心忡忡中。
“那么娘娘就没有想过把这个条约书交出去,兴许可以扭转当前的局势。”易呈墨早有耳闻,有人暗指郝若初手持两国条约书,是另有所谋。但如果在这紧要关头,郝若初能把那条约书主动上交给萧瑾晟,便可打破别人口中的猜疑。这样一来,还可以缓解郝家眼下的处境,岂不是一举两得。
“你的意思是说,本宫主动把条约书交给皇上,兴许能打消皇上对郝家的怀疑?”郝若初再一次被惊醒,萧槿晟眼下无非是怀疑郝家存有谋反之心,也曾有人传言她手持两国结盟合约是另有所谋。两者若是被恶人交加起来推理,得出的结论无疑就是郝家意图谋反。
但如果她在这个为机关头把两国结盟的合约交出去,萧槿晟会不会重新调查这件事。只要能拖延时间,就一定会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