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枫儿停顿了一下,音声越加渐小的接着道:“所以枫儿当时便认定那人是枫儿的爹爹,在此之后,我们偶尔也会见上一面,他对枫儿也特别好;只是怕娘亲会不高兴,枫儿便没敢告诉娘亲。”
枫儿知道郝若初的性子,最不能容忍他撒谎,所以吓得他压低着小脸,长长的睫毛,不安的煽动着。
“放肆!”郝若初一脸怒不可歇的斥道:“娘亲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什么时候做人都要诚实,如果你连做人最基本的诚实都没有,你还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郝若初一脸厉色的说着,甚至狠狠的甩下手中的铁锹,表示她气愤的心理。
“娘亲息怒,枫儿知错了。”枫儿小脑袋压得更低了,鼓足了勇气,才敢拉着郝若初的衣角,一副楚楚怜人的小声说道。
“知错有用嘛!知错能弥补你所犯下的错误嘛?”郝若初毫不留情的甩开他的手,依旧是一脸盛怒的斥道。
由于郝若初用力过大,枫儿直接被甩在趴在地上,小脸埋在疏松的泥土里,沾了不少泥渍;可能是心里委屈,再加上没想到郝若初会发这么大的火,所以枫儿抽抽噎噎的哭啼了起来。
“哭哭哭,遇到点小挫折就知道哭,以后娘亲还怎么指望你照顾。”郝若初又气冲冲的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甩来甩去的让他跪好在地上。
“娘亲别生气,枫儿今后再也不敢了。”枫儿用衣袖抹去眼眶中的泪水,又用小手拉着她的衣袖,一脸可怜兮兮的说道。
郝若初此时此刻,心里是痛的发麻,但她还是狠心的甩开他的手,又怒道:“自己去树下罚跪,不到天黑不许回来。”
枫儿小眉头又深蹙了几分,看着一脸无情的郝若初,他知道根本没有再祈求的余地;无奈之下,他只能对她叩首,随即便起身默默的走出院子。
郝若初在后看着他娇小的背影,终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此时此刻,她即便是能冲上去抱着他痛哭一场,也缓解不了她内心的痛处。
直到枫儿消失在院子里,她才跌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抱头痛哭。
心里好像比刀绞好像还要痛几分,说不出有多痛,只是感觉有点不能呼吸。那种感觉,就好像亲手把自己的亲生骨肉送上刑场,而她明明可以挽救,但她却选择了眼睁睁的看着。
不知发泄了多久,也不知道痛哭了多少泪水,突然感觉到肩上有个大手轻轻的了她几下,她才从悲痛中缓解过来。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抬头看去;当她看到是易呈墨那张充满疼惜的双眸时,她越加不能自持的又泪如雨下。
好像从易呈墨的神色中,能看到她对枫儿的那种疼惜,所以她克制不住的又泣不成声。这时易呈墨已经蹲在她身边,一脸凝重的将她揽在怀里,一对充满怜惜的星眸,凝着无尽的情愫。
“别担心了,我会竭尽全力去保护好他。”过了许久,感觉郝若初的情绪稍微平息了一点,易呈墨才开口说道。
易呈墨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责任,保证,就好像是一种坚决的任务,他必须做到,哪怕是不惜自己的生命。
“你都知道了?”郝若初从他怀里挪了出来,看着他的美眸中还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易呈墨始终舒缓不了脸上那凝重的表情,所以他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薛子沐提议后,郝若初整整考虑了一夜;不管出于哪一方面,这次都绝对是个最好时机,她没有理由再选择逃避。
而且她也说服不了自己放弃曾经那些怨恨,那么就意味着她必须要去冒险;枫儿是这次冒险中的关键角色,所以她只能要舍一取一。
“我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一个狠心的母亲。”郝若初一副消沉的喃喃自语。
对于这个决心,要是能有一定的把握可以推翻贞岚,或者引起萧瑾晟关注,她起码还有个指望;但如果最终把枫儿的安危搭进去,却又什么都达不到,她岂不是要悔恨终身都不能赎她所犯下的罪孽。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是逼不得已,终有一天,枫儿也会明白你的苦心。”易呈墨凝着眉眼,温柔似水般帮她擦拭脸上的如雨而落的泪珠。
其实,得知这件事时,易呈墨也是非常气愤的,他同样也反对利用枫儿去冒险,毕竟孩子太小,根本就经不起后宫那些女人玩弄。
他本来是为了这件事,以为自己会大发雷霆,或者有机会阻止郝若初这样做,但当他看到郝若初一个悲痛欲绝的蹲在地上,他把所有的气愤,不满,全部都从脑海中清除;内心除了涌起的怜惜,再无其它杂念。
“可万一枫儿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对得起他,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郝若初抓着胸口,感觉那颗心脏快到痛的爆炸了。
“不会的,有我在,一切都不会有事。”易呈墨抚着她的双肩,依旧是温柔中流露着坚定的安慰道。
“真的吗?”。郝若初一双泪眼,无助的看着他。
“相信我。”易呈墨轻轻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即便他没有任何把握,他也会一味的提醒自己,一定要坚持。
世上最令人感动的三个字,用在此时此刻,无疑是对郝若初最大的抚慰。
“谢谢。”郝若初热泪盈眶的吐出发自内心最真实的感激。
易呈墨浅浅的扬起嘴角,给她一个最宽慰的笑意;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珠,他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起身。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便没有再收回的余地;易呈墨也不得不跟郝若初计划一下接下来的对策,即便是免不了险境,起码也要将险境降低到最小。
一颗粗壮的大树下,跪着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身影那么小,但跪的身姿笔直,就像一座雕塑般,让人不禁感到心疼。
躲在不远处的假山后,一名小宫女和小宫人鬼鬼祟祟的窥视着四周,两个人窃窃私语密谋了一番,最终将目标落在枫儿身上。
“小朋友,你为什么一个人跪在这里,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啊?”那名小宫女走到枫儿身边,很是关心的询问道。
枫儿默不作声,好像没听到她说话似得,依旧是倔強的一动不动。
小宫女和那名小宫人见枫儿不搭理,他们相视了一眼,又谨慎的环顾四周,还是那名小宫女蹲下来,又是一脸亲和的关心道:“小弟弟,你是不是犯了什么错,告诉我们,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到你哦。”
枫儿毕竟是个孩子,心灵脆弱,又是处于这种状态下,他当然希望有人可以安慰,至于帮到他,枫儿不敢奢望;首先是他们的住处不宜外露,再者是郝若初的倔脾气,这会正在气头上,估计说去说情都没用。枫儿看了小宫女一眼,还是失落的低下了脑袋。
“小弟弟,你告诉姐姐,是不是你犯错误了,所以被父母罚在这里罚跪啊?”小宫女耐着性子,又半猜半真的说道。
枫儿因为被她猜中了,心里有点不高兴,所以他气呼呼的转眼瞪了她一眼。
小宫女噗嗤一笑,枫儿那表情已经出卖了真相,所以她又打趣道:“怎么样,被我猜中了吧!快跟姐姐说说,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父母为何这般狠心的罚你?”
小宫女歪着脑袋看着枫儿,表现出很是好奇的样子。
枫儿轻‘哼’了一声,狠狠的白了她一眼,又把头扭向另一边。
小宫女眉头一皱,明显有点不耐烦了,她又抬头看了眼那名小宫人,两人都有点束手无策。
“小弟弟,我看这天色都快要黑了,你这样跪下去也不是个事,要不你跟我先回去,等你爹娘消息了,我再送你回来好不好?”小宫女压制住内心的不耐烦,又好声好气的说道。
她心里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了,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机会,要是枫儿还不理不睬,她可就要动真格的了。
枫儿小眉头一蹙,在郝若初气头上,即便他回去,恐怕也等不到她好脸色看;此时此刻,要是能找到那个疼爱他的爹爹就好了。
“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个地方?”枫儿这么想着,已经控制不住内心的思念之情,所以他突然神色一亮,一脸人容光焕发的说道。
小宫女被他突然改变的态度弄得是不知所措,所以有点愣了一下,但随即,她便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当然可以啦,只是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了啊?”小宫女依旧是好奇满满的说道。
“我要去宣明殿。”枫儿一脸认真的说道。
小宫女本是一脸笑意,那知听了枫儿的话后,表情明显僵硬在脸上;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一开口就要去宣明殿。
小宫女和那名小宫人都神色不安的相视了一眼,这和萧瑾晟有关的事情,万一弄不好,那可是杀头的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