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罪责由他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过失由他一个人承受,哪怕是陪枫儿一起去死。
“枫儿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呀!”薛子沐心急之下,用力的揪住他的衣襟,情绪有点激动的怒吼道。
易呈墨眉宇间的凝重又加重了几分,他微闭着眼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来就,又睁开了那地充满忧重的眸子。
沉重的摇了摇头,是他能给予的最好答案。
“你说什么?枫儿他到底怎么了?”薛子沐更加激动的质问,揪住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力道,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易呈墨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没有一丝力气去翻反抗,也没有心思去解释太多;此时此刻,他只想躲在一个安静的角落。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易呈墨,你能不能说句话,说——话!”薛子沐恨不得痛打他一顿,可他还是忍住了,再一次恼怒的发出询问。
“够了!”易呈墨被他冲动的行为激恼了,“如果你嫌事情还不够多的话,大可以冲到宣明殿门口去嚷嚷,我保证有人会告知你来龙去脉。”
易呈墨也非常气愤的甩开他的手,一张本是凝重的俊脸,也被怒色覆盖;本来不想多说,但是薛子沐这样一闹,万一再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他们跟枫儿之间的事情,恐怕就要瞒不住了。
薛子沐剑眉紧锁在一起,望了眼不远处的宣明殿,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来往的宫人不断,可想萧瑾晟安排的守卫有多严格。
两人一路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冷风咆哮着,就如他们此刻的心情。
“我已经查清了,枫儿所中的毒,乃是一种异国罕见的剧毒,据我所知,当时研制这种剧毒的人,并没有在世间留下解毒之法,所以……”易呈墨面部一紧,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忍说出那最坏的结果。
“你这是想说什么?解释你的无能吗?”。薛子沐剑眉一皱,又激动揪住易呈墨的衣襟怒道。
他因为接到萧瑾晟旨意,去准备迎接魏将军凯旋归来的事宜,走的时候特地嘱咐易呈墨务必要无时无刻的关注好枫儿的消息,却不想再次回来,得知的却是枫儿危在旦夕的消息。
“我只想告诉自己,这件事绝非表面那么简单。”易呈墨不急不躁,也不恼的说道。
这件事因为事发的突然,情急之下,都忽略了去调查枫儿为什么会中毒的详情,但是易呈墨非常清楚,这件事绝对是有人早已事先预谋好的一切。
薛子沐瞟了他一眼,带着气愤松开了手,思索了片刻后,他也冷静了下来,才又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人预谋毒害枫儿?”
这句话问的有点多此一举,不过薛子沐还是很想听他亲口说明疑点。
“毒害枫儿只是她们最终的目的,但是预谋,是她们计划好的一切;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枫儿的身份已经瞒不住了。”易呈墨又说道。
薛子沐深眸微缩了一下,神色洇上一丝异样,照易呈墨这么说,枫儿的身份早已经被人揭穿,所以才会有人暗中计划了一切,以致今天这种结果。
“你怀疑谁?”薛子沐低沉的开口。
“岚菱殿。”易呈墨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其实他更相信,即便他不说,薛子沐心里也是同样的答案。
薛子沐深深的吸了口气,不出所料,这个答案和他猜想的一致。
“对了,我听说,熙宁公主最近一直住在岚菱殿?”薛子沐问的有点意味深长。
易呈墨转眼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答话。
“你最好别让我查出这件事跟你有关,否则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薛子沐又一脸阴凄凄的警告道。
熙宁和贞岚素无来往,好端端怎么会和贞岚交际上了;而且是在易呈墨接手照顾枫儿这段期间;熙宁对郝若初一直存有排斥,如果枫儿的身份被熙宁知道,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易呈墨对枫儿好,这样一来,岂不是就中了贞岚设下的诡计。
所以薛子沐不得不怀疑,易呈墨对这件事的疏忽,很有可能是另有隐情。
“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易呈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那晚熙宁安排的一切,他怀疑一切都是熙宁蓄意计划的一个圈套,为的就是留住他,然后才给了恶人对枫儿下手的机会。
薛子沐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他一眼,其实他只是发泄一下内心盛怒不平的气愤,他并不相信易呈墨会对枫儿不利,从他这么多年对郝若初的默默付出就足以证明。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着,夜色又陷入一阵宁静中。
“你打算怎么跟她交代?”过了许久,薛子沐才对着夜色,又沉重的开口说道。
“当务之急,不是怎么跟她交代,而是找一个可以让她活下去的寄望。”易呈墨一脸凝重的说道。
他们都很清楚,枫儿一直都是郝若初活下去的希望,如果连枫儿都弃她而去,她恐怕也会彻底崩溃;这个结果是他们都不曾想象到的,也是他们永远都不希望看到的惨剧。
“你想瞒着她?”薛子沐眉头锁的更深了几分;因为他认为这个可能根本行不通。
“我知道有一种药,既可以解毒,也可以延续寿命,只是……”易呈墨欲言又止,暗自默默的深叹了一声。
“只是什么?”薛子沐迫不及待的问道。
“使用这种药,最好的结果也只能维持三到五年的寿命。”易呈墨说出这些话的瞬间,内心仿佛千刀万剐。
这么说来,枫儿还是没得救;而最好的法子,也就是再给他三到五年的生命。
“什么药?”薛子沐在内心酝酿了许久,才冷冷的问道;虽然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但不难从他的语气中分辨出他内心的沉痛。
“毒药。”易呈墨重重将两个字月兑口而出。
薛子沐转眼一脸不明的看着他;难道他所谓的唯一之法,就是以毒攻毒?
易呈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他这个时候,反倒是淡定的说道:“你不用这样看着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剧毒来侵蚀枫儿体内的剧毒,当然毒吞毒的最后结果,就是人和毒具亡。”
“你凭什么拿他幼小的生命做实验,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薛子沐一把揪住易呈墨的衣襟,因为束手无策,他把心里全部的无助和愤怒都发泄在易呈墨身上。
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冲动的行为,他怕自己连易呈墨的一半冷静都达不到。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怎么做?”易呈墨一怒之下,反抓住薛子沐的衣襟,也一脸冷凛的怒吼道。
两人一时都陷入愤怒中,你抓着我,我揪着你;你瞪着我,我怒视着你,虽然就这样僵持着,但他们都载着同样的心情,那就是无处可发泄的愤怒和悲痛。
“我去找她要解药。”最终还是薛子沐先松了手,话毕,他便掉头就走。
他不能接受枫儿就这样被毒害,哪怕是和贞岚同归于尽,他也不能置枫儿于不顾。
“你给我冷静点,薛子沐!”易呈墨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试图阻止他;但是薛子沐的非常迅速的转身,抬起胳膊避开了易呈墨的手,身体后仰,顺利的躲开了他的阻止。
易呈墨也没有轻易罢休,他眼疾手快的上前,试图去擒住薛子沐的肩膀;两人一进一退,一闪一躲,交手了几十招下来,并没有分出胜负。
“够了!”纠缠不休之下,易呈墨气愤的发出一声制止;将薛子沐伸过来的拳头,紧握在掌心里。
薛子沐内心的愤怒,终于也发泄了差不多,冷静下来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还是要面对事实。
“你我都没有权利去对付她,眼下只有一个人才够资格去对付她。”易呈墨板着一张俊脸,一脸冷凄凄的说道。
薛子沐冷眸微缩了一下,一道冷凛的光芒,由深而浅的划过眼底;他很清楚易呈墨所指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郝若初,当然,他说的没错;郝若初和贞岚之间的新账旧账加起来,也该是时候了结了。
“你打算把枫儿的事情瞒着她吗?”。薛子沐终于收回拳头,有点低沉的说道。
“现在告诉她还不是时候,兴许哪一天,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彻底激发她们之间的战争。”易呈墨当然不想用枫儿的遭遇来打击郝若初,而且现在告知郝若初这个消息,无疑是把她往绝望中送。
到时候,郝若初恐怕不但没有心思跟贞岚斗,甚至连自己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能保证;所以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但如果在郝若初决心对付贞岚之后,再从中把贞岚对枫儿下毒手这件事隐隐露出来,那时候,只会让郝若初对贞岚的恨更深,更彻底。
薛子沐鼻头微微酸涩了一下,眼眶中洇上一股热潮,喉咙滑了一下,压着哽咽的音声,他沉沉的说道:“你确定能保住枫儿短暂的生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