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不得的军国大事,要如此兴师动众?”
太子的话轻描淡写,殿上宗亲们却准备好好看一场笑话。
还未等皇后再说话,竟见宜静公主带着一大拨武将也来了。
若换做平日,小夏后定要责女儿不知进退,今日殿上站满了诸王、驸马以及皇室宗亲,她倒没有任何表示,反而一副贤后模样,向太子解释道:“事关东宫声誉,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才好,我着人去良娣娘家提人,稍候待陛下到了,一同参详罢。”
凌妆冷冷打量眼前人,端庄富贵,人间极致,可一开一阖的红唇下,明显掩着难以言喻的目的。
既然事关东宫声誉,更关乎一个女子的名节,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
容汐玦还未答话,殿外传来“万岁驾到——”的唱名声。
众人又迎了永绍帝上座参拜……
永绍帝脸色倒是很平静,瞧着忠王道:“听说在你府上发生了稀罕事,到底如何,王兄且说一说。”
忠王足上有疾,坐在一张花梨木靠背椅上,向上拱了拱手道:“陛下恕罪,臣府上今日替王妃设小宴款待来宾,不想来了几个不速之客,直闯臣待客之处。”
凌妆端坐听着,接收到许多道鄙夷的目光。
忠王亦带不屑地扫她一眼,指了指申武振继续说道:“此人是杭州织造的八品织造使,说白了只是一个商人。捐了个闲职。但他称自己是东宫凌良娣前任公爹,知道凌良娣之父囤积居奇、违禁通海、贿赂地方官等许多犯罪之事,如今凌家凭女儿平步青云。凌东城就想借地方官的手灭了他,好封他们的口。”
“哦?”永绍帝惊异莫名地斜了凌妆一眼,示意忠王继续。
帝后和承恩公府早就模清了凌妆的身世过往,是以毫不稀奇,但是殿上宗亲们却基本只知这位良娣曾是丹郡主的儿媳,不免纷纷流露出惊愕讶异甚至鄙夷的神情来。
唯有灵璧长公主,愕然之后竟是无限的向往羡慕之情。
此时殿上人已听得微微骚动。虽然很多人在忠王府就听过,但各位王妃公主等却是才听得明白。
容汐玦冷笑一声,并不言语。
凌妆怎么也没想到申武振竟敢信口雌黄。急着申辩也于事无补,只冷冷要听忠王说完。
忠王接着道:“申家人说原先只为凌东城罪迹累累,不屑同流合污,本有休弃凌良娣之心。倒是顾念女子家无辜。不忍做出不义之事,不想……”他看太子一眼,忙又掉转目光望着永绍帝。
永绍帝示意他继续说。
“不想凌氏不守妇道,借与娘家来往,竟与凌府小厮流水通奸,此事被其……前……申家的儿子,当场撞破……”
一口血冲上喉头,凌妆再也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
不想太子比她更快一步,随手一推。又将她推回座上。
恨意再次弥漫了凌妆的神智。
如今姻缘美满,原本对申家,她已恨意渐消,只想拿回被他们贪墨的钱财,小惩大诫罢了,不想他们倒先下手为强,要置自己于死地。
这该有多少的深仇大恨?若自己今日侥幸没有被他们扳倒,势必叫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眼前,就算太子信任,杀了他们也于事无补,自己的名声必定全然毁了,连太子,恐怕也免不得被人背后戳着脊梁骨……
她瞬间冷静下来,压抑住满腔的怒气,拉住容汐玦的手。
容汐玦略略低转回眸,浑身笼罩着冰寒的气息。
陆蒙恩等最是知道他的脾性,不论此事真假,弄不好太子就要出手杀人,靖国太夫人推了儿子一把。
陆蒙恩赶紧拦在头里喊了声:“殿下息怒,凌良娣若是冤枉的,且容他们说清楚,若是……若是……”
容汐玦猛然转头盯着他。
那目光中似射出一股冰箭,陆蒙恩一个激灵,不敢再说下去。
凌妆迅速在他手心画了两个字。
容汐玦长睫一低。
她写了“信我”二字。
他手指略动,毫不犹豫还她一个信字。
凌妆深吸一口气,睁大眼睛逼回泪意,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又写了“可借阿虎辩谎言”几字。太子颖悟异常,他定能明白。
阿虎天性中带了凶顽,也经常会加以训练,平日太监喂食,常在院中丢一些小动物让它自己猎捕,一声低哨,它就会猛飞过去啄了动物的眼睛,随后或提到高空抛掷取乐,或追逼动物惊散乱跑。
果然,容汐玦一怔之后当即会意,一握凌妆的手放开。
太子缓缓步下台阶,负手看着忠王道:“忠王爷这是复述他们的话?”
忠王有些瑟缩,目光闪烁,应道:“正是。”
容汐玦微微冷笑,“他们说的话,忠王爷可已查清真伪?”
忠王回道:“事关宫闱,小王不敢独断,故此立刻将他们押解进宫,请陛下与皇后发落。”
太子冷哼一声,如玉面阎罗。
平日里皇子公主们称呼忠王都作五王伯,大家怎会听不出他口气不善。
不过诸人心里都想,这样的事,难道不该问个清楚明白?
尤其夏宝笙,唇角带着难掩的讽刺得意之色。
申家的这场告发,无论如何都会有损凌氏的名声,想再擅宠专房,恐怕难如登天。
申武振从前见的最大的官儿是户部的主事,如今直接把满朝至贵的人都见了个遍,还是这般情形之下,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抬眼见凌妆到现在还能端坐上头,更加慌乱,忙在人群里搜寻到夏宝笙,瞧着她,盼能为自己做主。
夏宝笙也没有笨到那份上,眼下的情况,哪里有她开口的份,狠狠给申武振一个眼刀,瑟缩在母亲身后。
永绍帝出言劝道:“汐玦,你且坐下,待朕问个清楚明白。”
容汐玦一手负于背后,转身示意皇帝尽管问。
永绍帝面无表情问道:“所跪何人?”
申武振想往前爬两步,阿史那必力忽然上前伸出一脚踏在他头上,将他摁了回去。
此人在家是一言堂,威势极重,各种讲究规矩,不想遭遇如此羞辱,竟只顺着阿史那必力的脚小心翼翼退了回去,颤声道:“微臣……微臣……杭州织造八品织造使申武振,携次子申琥、三子申琳……叩见陛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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