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余下的时光非常平静,舒葵没什么事,一直在二楼埋头看书,直到白敬之上楼,说凌玖川来了。
“又来了?”舒葵一愣。
“是啊,来请你吃饭。”凌玖川慢慢地从楼梯上来。
“又该吃饭了?”舒葵看得入神,全然忘了时间,只觉得不久前才吃的午饭。
“快七点了,你不吃,白敬之也要吃。”凌玖川说。
被他一提醒,舒葵才注意到窗外已是日暮时的光景。
“真不好意思,耽误你下班了。”她急忙对白敬之打招呼。
“没事没事,不要紧的。”白敬之连连摆手。
“走吧,这顿不用你掏钱。”凌玖川招招手,“郭远生准备了龙虾和螃蟹。”
舒葵眼前一亮,即刻合上书,颠颠地跟着下楼走了。
到了赛人间,进了包厢,郭远生已经摆好了所有菜肴,巨大的焗龙虾连头带尾地在盘子里张牙舞爪,旁边是一色清蒸的膏蟹、青蟹和梭子蟹,还有一大盘蔬菜色拉。
舒葵大快朵颐,吃得相当尽兴,凌玖川则一直在旁,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茶,不错眼地只是看着她。
很快,舒葵吃饱了,谢过郭远生,心满意足地告辞,准备回去。
谁知,出了饭店,凌玖川在街边站定,略想一想,竟转身往昊苍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哪里?”舒葵不知道他想干嘛。
凌玖川没回头,说句“来”,脚下丝毫不停。
舒葵不熟悉回去的路,也不敢一个人闲逛,没办法,只得快步跟上。
走了没多久,凌玖川一拐,进了一间店铺,径直来到首饰柜台。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可买不起。”舒葵紧随其后,一边嘟嘟囔囔。
“送你,谢礼。”凌玖川到了柜台前。
“那还不如免了我的债务来得实在。”舒葵小声道。
凌玖川只当没听见:“挑一个,都可以。”
舒葵撇撇嘴角,低下头来浏览,想着一定要选一个最贵的。
看着看着,她被一根红绳手链吸引住了。
这手链放在一个单独的托盘里,整体编的是金刚结,结尾一个环扣,扣着个普普通通的纽扣结,中间串着九颗小小的黑色圆珠,直径不过三四毫米,但每一颗上都雕着飞禽走兽,花草树木,粗看毫不起眼,可细细地观察,却是巧夺天工,非常精致耐看。
“这个。”她伸手一指。
营业员笑起来,到柜台后,戴了手套,将手链连着托盘一起取出:“你眼光真好,这手链叫一芳环,不仅雕工精美,还是墨香木的珠子,大师的关门之作,很有收藏价值的,而且,空间也比一般的锦囊要大不少。”
“空间大?”这句,舒葵没有听懂。
“是啊。”营业员点点头,“一般的锦囊最多只有三四个立方米,这个,每颗珠子里都有一立方米的空间,九颗就是九立方米,大了一倍都不止呢。”
“什么意思?”舒葵还是不懂。
这下,营业员也露出一脸费解神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锦囊,类似于包。”凌玖川在旁开口道。
“包?”舒葵还是半懂半不懂的,“包有三四个立方米大的?”
“这些东西里,有工匠开的空的结界,结界的大小取决于工匠的法力,一般的,三四立方米最多,大师级的,可以开得更多些。”凌玖川详细地解释着,同时伸出右手,展示自己小指上的戒指,“一般锦囊的极限是十立方米,超过了,就要靠使用者自身的法力维持,我这个也是九立方米,够用了。”
“空间戒指。”舒葵明白了,顿时想到小说中的情节。
“随你怎么叫,反正,这里叫锦囊。”凌玖川拿起手链看了看,转头向营业员,确认了就要这根手链。
营业员很开心,忙引着去收银台付了帐,又送了几件赠品,恭恭敬敬地将他们直送到店门外。
“这个要怎么用?”舒葵得了新玩意,很是好奇。
“别急,先回宫,我教你。”凌玖川开始往回走。
进了王宫围墙的大门,两人在小花园中的一个凉亭里坐下,凌玖川让舒葵摊开手,随后,伸出食指轻轻一划。
舒葵只觉掌心一痛,血便涌了出来。
“你干嘛?”她倒吸一口凉气,忙不迭缩回手。
凌玖川料到了会是这样的反应,淡淡地吩咐:“把血涂在珠子上,每一颗都要涂到。动作快,不然一会血凝了,还得再划一下”
舒葵白他一眼,很是不悦,但为了免得再受皮肉之苦,也还是听话地将手链上的珠子捏在掌心里揉一揉,以确保它们都沾上自己的血。
“好了。”凌玖川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你想把什么放进去?”
舒葵举起装首饰的包装袋:“就这个吧。”
凌玖川朝手链一抬下巴:“就和平时放东西一样。”
舒葵半信半疑的,把包装袋举到手链上方,慢慢往珠子上靠。
而就在两者即将接触到的一刹那,袋子蓦地消失不见。
“真是神奇。”她看看自己的手,“那要拿出来,该怎么办?”
凌玖川答道:“想着要拿出来的东西的样子,说锦囊的名字,最后说‘现’。”
舒葵依言照做,果然,包装袋又变戏法一般出现在手里。
她感到有趣,来来回回地放进取出几次,还特地跑出凉亭捡了一颗石子来试。
“会了就回去吧。”凌玖川由着她玩了一会,看看天色,觉得时间不早了。
舒葵吃了好吃的,买了好玩的,心情大好,一路来到王宫大门前,正好看到玉筱等在那里。
“我带你去宿舍。”她向凌玖川行过礼,便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玉筱忽然问:“你买了个墨香木的锦囊吗?”。
舒葵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应了一声,就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
“挺好。”玉筱喜怒不形于色,就连称赞,都是冷冷的,“墨香木的气味可以驱除虫蛇,你戴着,一般的毒虫不敢近身。”
舒葵没想到这还是个驱蚊手环,下意识地放到鼻子下嗅了嗅,果真闻到一股淡淡的类似薄荷的清凉香气。
“二楼开着门的那间。”玉筱把她领到宿舍楼前,“不早了,休息吧。”
舒葵道一声谢,上楼进了房间。
这晚,她做了个梦。
梦中,她站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那里仅有一条小路,路边是一畦畦的田地,种着五颜六色的植物,既不像花草,也不像菜蔬。
院子的尽头是幢小房子,青瓦,白墙,木制的门窗,朴素得没有任何装饰。
舒葵信步走去,眼中尽是陌生的风景,心中却觉得这里熟悉已极。
推开房门是堂屋,所有的窗户上都没有糊窗纸,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影子,有一只黑色的小土狗呜呜叫着,摇着尾巴迎了上来。
“你又来求药了吗?”。房间一隅的桌前,坐着个女孩,背对着她,梳着双环垂髻,白衫,红裙。
舒葵不知该如何作答,只俯身拍了拍小狗的头,没有出声。
“何必去管那些凡人,生死有命。”女孩的手里一下一下地舂着什么,一股草药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遇到我,是他们命不该绝。”舒葵开口了,可尽管声音是自己的,说出的话并不是她的风格。
女孩轻轻笑了笑:“好,你菩萨心肠,活佛在世。告诉我吧,这个人怎么样了?”
紧接着,舒葵道出一连串的症状,个个都是晦涩的中医用词,她完全听不懂,但从嘴里出来,却是十分流利,丝毫没有停顿。
女孩听了,沉吟片刻:“知道了,我可以试试。”
“你想要什么?”舒葵很清楚,女孩不会白白为她配药。
女孩并不回答,而是拿出一块糕扔到地上:“黑儿,来,吃饭了。”
小土狗马上高兴地跑过去,三两口把糕吃完,抬起头,似乎意犹未尽。
“你想要什么?”舒葵又问一遍。
女孩“嘘”一声,低头对小土狗道:“别动。”
小土狗听话地坐下,不一会,忽然全身僵硬,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女孩用脚尖推了推它,自言自语起来:“嗯,剂量似乎有些大,死得太快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地上的狗尸和女孩的话,都让舒葵非常不舒服。
“我要丹鲑胆。”女孩显然是已经想好了报酬的。
“丹鲑胆?”舒葵的心往下一沉,“此物剧毒,你要来干什么?”
“剧毒?我这里多的是剧毒之物。”女孩并不以为意,一口气罗列出几种常用的有毒中药来,“天仙子有毒,但可治癫狂;洋地黄有毒,但可强心;草乌头有毒,但可祛风湿。只要使用得当,剧毒之物也能是灵丹妙药。”
舒葵见她说得在理,略加思索,点头答应:“好,我给你丹鲑胆。”
“明天这个时候,我没见到丹鲑胆,那个人就是命中该死。”女孩说完这句,再不理睬舒葵,自顾自到桌边的小炉子上熬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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