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脑部在两年前左右受过重伤,诊断出你几个月前小产过,失血过多,并且体内有毒素,这是怎么回事?”美人简直实在咆哮。
他大惊,一把抓向美人那张漂亮的脸:“滚!”
随后大叫:“来人,赶此人出去!”
美人笑了,抚了一下自己来不及躲闪的脸,已见了血迹。又一把抓住他想缩回去的手:一双手已被包扎好,只露出指甲尖,左手,黑色指甲尖里都是血迹凝在里面,右手,五个指甲都断了一半或大半进去。
美人皱了一下眉,抬起他的脸,仔细的看了看,好像总算看清楚了,自言自语:“霍昭智脸色显黑,你的肤色蜡黄,这眉眼,像极了,但又多了几分妩媚。”
“霍昭柔!”
简直是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吐出来的。
他一把打下美人的手:“滚!”
美人马上道:“娘娘息怒。实在是娘娘与令第难以分辨,故在下一时心急,娘娘原谅赫旦。”
他瞬时腰杆都直了,气势凌厉,俨然是在金碧辉煌的大魏宫:“出去!你敢再进这个房间,我叫人立时杖死了你!”
这个自称为“赫旦“的羌人只是静静的看着灯光下瘦骨凸现的他,并不移动脚步。他一把抓过枕头,扔了过来,声嘶力竭:“出去!出去!拖他出去!”
美人慢慢的爬下了床,轻声哄他:“在下马上出去。你放心,再给在下十个胆子,在下也不敢了。”
床上的他得意的笑了:“谅你不敢。这里已近安西府,你若轻举妄动,立马有人剐了你。”
他一笑,脸上生动活泼起来。
美人也笑:“原来娘娘是骗人的。明知自己的身份,还问在下自己是谁?”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爬回被子,问:“你叫赫旦?”
“是。”
“你别娘娘长,娘娘短的。”他警告这个赫旦,“再叫,我叫人割了你舌头,让你亲眼看见,大狼狗吃下它。”
赫旦不寒而悚:此人真是疯了吧。
回头时,却看到了一旁听着的巫医眼中都是同情。
只听见床上人声音夸张的问他:“李恒在哪里?本宫要吃药了,叫他过来。”
赫旦忍无可忍:“你刚才都知道这里近安西府了!”
“那你是谁?安西王府什么时候让羌人服侍我了?”
赫旦觉得再问下去,也会疯了。
幸好巫医一解释,赫旦才冷静下来:此人中过毒,身体极为虚弱,又曾被下药制幻,恐怕早已神志不清。
赫旦看着床上外貌轮廓酷似那人的人:“下药制幻?”
“是的。”巫医双手比划着,眼中都是愤怒,“不知是为了镇痛还是为了逼问事情。”
“还有救吗?”。赫旦明白了为什么不准他叫“娘娘”的原因了。
“过一段时间,身体好转,行为会正常起来。至于大脑,会损害到什么地步,还不能确定。”
“应该被置幻药控制过一段时间。”巫医比划着,“有一种药物,服用后,眼前会出现幻觉。长期服用会依赖成瘾,一旦不用此药,如百虫噬心,痛不欲生。此人曾被下过此药,应已戒掉。”
“此人虽是女子,绝非常人,意志力超乎普通的将士,我见过几例,戒掉此种药物时,无不疯狂,痛苦死去。”
“除此药外,还有一种残留的毒素,我正在最后确定是什么东西。”
赫旦咬牙切齿,觉得应该先找来严诵,弄清楚这一切才行。
第三天,他正在被一个圆脸侍女伺候着。
这侍女动作温柔,笑容甜蜜,进来时先伺候他理干净了,等他舒适的出了一口气,脸上有了笑意,才拿来药粉,用温水泡开,慢慢浸泡他的手指尖,等巫医查过了,才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慢慢剪平了他还剩着的指甲,用药水清洗了,一一细心的包好。
巫医拿起他的右手,看了看,连连摇头。小心翼翼的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勾子,慢慢的将血肉中的断指甲屑和肮脏东西都处理干净。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巫医看了他一眼,不由露出敬佩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撒上药粉。
他被半抱了起来,垂着的头发也被整理过了。圆脸侍女大概很懂伺候病人,拿着细软布反复的擦吸。他眯起眼,觉得此景此状有些熟悉。
软软温润的米粥上来了,他被缓缓喂了小半碗,觉得自己总算胸口有了热气,回到了人间。
美人待人还是不错的!
正心中念叨着呢,美人赫旦就拎了一个捆成粽子一样的人过来。
“精神气好多了。”美人赫旦一看他的脸就说,“没白亏我的东西。”
他心中有数:“多谢了,都是些奇珍异草,想必你很有钱。”
“是有几个钱。”美人赫旦承认。
“实在不好意思。不知你是什么身份?”他总算有些清醒过来了,态度温和,言谈得体。
赫旦淡淡的笑:“你是客人。还是先回答主人的问题吧。”
拿起玉佩问:“这东西是怎样到了你的手里的?”
他很直接的说:“不知道。”
“为什么送给严诵?”
“我身边只有这样一个值钱的。”
“你想收买严诵救你?”赫旦大吃一惊,灰眸盯着床上那消瘦得不成人形的女人。
她点了点头,酷似那人的一双眼睛有些胆怯。
“我也想找它的主人。此人肯定同我关系很好。”
赫旦总算有些明白了,哭笑不得:“我很坦诚的告诉你,我不认识你。”
她却一副咬定了赫旦的样子:“我肯定认识你。现在你告诉我,我是谁?”
赫旦气了个半死:“你长了这张脸,不是霍昭柔是谁?要不这一路上会有这么多人不顾生死护着你!”
“为什么护着我?”
赫旦终于发疯了,剁着脚大骂:“他们都当你是霍昭智!明白了没有?我娘的也这么认为,行不?”
“哦。”总算恍然大悟的样子,“那你也当我是昭智了。这玉佩是怎么回事?”
赫旦晃了晃手中的玉佩,问:“这玉佩就是他的。我是他朋友,所以,一见玉佩,还以为是他来了。你带着玉佩,寻着严诵,让易虎通知我,却一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实在太让人吃惊。”
床上人无辜的看着这气呼呼的美人:“我想不起一切了。”
赫旦颓丧的一**坐下,直喘粗气:“看样子,霍昭智和你都是我命中的克星。现在轮到我了,为什么从大魏宫逃出来?”
“好像里面的人对我很不好。”她长叹,倒是反应正常,“你看我都成什么样子了?”
赫旦瞅一眼人,也不忍再看:“怎样逃出来的?”
她很无耐的说:“我也不知道。我昏迷了,醒来后就在外面了。”
赫旦白瞪眼了半日:“你在宫中,有没有见过你弟弟?”
“弟弟?是霍昭智吗?”。她大为皱眉,“等等,我叫霍昭柔?这么娘气的名字,你没弄错吧?又不,是我爹娘取错了?”
“不会错!”赫旦只差一头撞死,“你这样的脸,除了是霍昭柔,还会是谁!”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弟弟是你朋友,你就是我朋友。朋友对朋友,客气了就见外了。”她见连上了,松了一大口气。
赫旦瞪着一双灰眸:“我巴不得你见外。你可知这几天吃的都是什么?饶是我,也是心疼。”
“那粥也就可口罢了。”她劝这肉疼的美人赫旦,“你别心疼银子,应该叫人再放些白芝麻,会更香些。”
地上的严诵忍不住用卸下下巴的嘴大笑。
她也笑嘻嘻的看了地上的人一眼。
赫旦不理她,又一把拎起地上的人,指着人说:“你瞧,就是这个人。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不能断定。”
她一怔,对美人赫旦说:“你认为我是霍昭柔,但不能最终确定,是不是?这人认识我?”
赫旦点头:“但愿此人认识你。这样,你就平安了。”
“否则,这是你吃的最后一次粥。”
“那我以后都不吃粥了。”她幽幽的叹,“米饭,包子,米饼,汤面等等,其实我都爱吃。”
“最喜欢吃什么汤面?”
“鸡汤面。”她细细描绘,“用上好的母鸡,慢火熬上一夜,拂去泡沫,滤去肉渣,将清汤下面,极佳。”
“其实包子也好吃。包子上来,你要趁热,千万不能破皮,否则汤水一出,味同嚼蜡。如果是蟹黄包,那更好了,一口一个鲜。”
严诵此时松了口气,心情大好,望着赫旦的眼中尽是藐视。
此人怎么可能是小王爷霍昭智!恐怕那人一辈子都不知怎样煮一碗鸡汤面。
赫旦阴着一张脸,听见床上人说完后,吸了一大口涎水,直溜溜的下了咽喉,眼中尽是对食物的渴望。
赫旦只觉头疼:此人是谁?就算只是霍昭柔,李恒也不至于向她下手。
安西郡主霍昭柔是何等身份,即使不在王府中长大,身负特殊任务,也当是锦衣玉食,注意这些可能性很小。
刚到十六,虽父母双亡,亲弟不知所踪,但千里红妆,逶迤不绝。安西郡主霍昭柔的嫁妆是前无古人,根本不会有后者。即使历代最强盛国家的公主,也不可能有此厚嫁。相信大魏和安西府见过两年前运送嫁妆的胜状的人,都会目瞪口呆。
安西府地处东西方商路的中心,富庶无比,当时代政安西府的霍袭古如此嫁这堂妹时,就是对霍真父子最为忠诚的臣子,也认为过了。
赫旦觉得一定要弄清楚:此人如此的遭遇,到底是不是李恒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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