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西街的酒吧里,有着灰蓝色短发的女性痛饮了一杯鸡尾酒,好像缓解的愁苦似的,发出一声舒缓的感慨。
这个“豪放”的喝法让柜台里负责调酒的男人一阵皱眉。
众所周知,鸡尾酒是一种混合饮品,其特点不光是在于颜色分层好看,具有美学价值,更是因为多种味道混合之后那交织又不相容的一丝微妙的融洽感。这是必须要小口慢慢品味才能喝到的滋味。
如果只是为了买醉,大可以去买扎啤,不仅便宜,而且还省了自己的功夫。
现在这位客人的喝法,就好像厨师做了一盘烤乳猪,结果客人只吃了猪嘴里含着的苹果,然后把整头猪给扔了……
虽然可以用“我花了钱我乐意”来让其他人闭嘴,但作为制作人,看见自己精心调制的美味被这样糟践,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可就是因为“我花了钱我乐意”这种很基础的原则,调酒师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把一切的抱怨都化成了一声深深的叹息,并且衷心期望着这位客人早点喝醉离开。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客人喝法虽然豪放,但不是来买醉的。
因为她点的鸡尾酒清一色是低酒精的种类,这说明她并不希望自己喝醉。
真是让人纠结啊。
调酒师看看她漂亮的水蓝色眸子,再看看那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颊,这是一个蛮漂亮的女孩子。看上去大概不到30岁吧,全身都透出职业女性的干练味道。
如果能改进一下这个喝法就好了。
或许是因为她这粗野的喝法吧,酒吧里的客人谁也没有来搭话。
调酒师很坦荡的无视了现在店里只有两位客人的窘况。
因为昨天通宵实验新的鸡尾酒配方,结果忘了回去,就在他想要赶紧关门回去睡觉的时候,来了这位麻烦的客人。
一大清早就泡在酒吧真的没问题么?
“唔唔,嗯……杯子又空了啊……”
女性吧嗒吧嗒嘴,意犹未尽的舌忝了舌忝舌头。看她这样,身边的紫头发的男人赶紧趁机再次把说了好几次的话重复了出来:“格雷丝前辈,差不多了吧,就喝到这里吧……会给店家添麻烦的……”
哦哦,真是好人啊!紫头发的小哥!
调酒师心里大为感动。
“呀——呀呀呀!不要!我都说了,我要放纵!我要像个人生的败犬一样大白天就在酒吧里买醉!”
“前、前辈,振作一点啊!”
“呀——不要!你在劝我,信不信我唱歌给你听啊!就好像那些醉鬼一样,咿咿呀呀的给你乱唱一堆哦!真的会唱的哦!”
虽然看她手舞足蹈的样子,让人感觉她可能是喝醉了,然而思路还算是清晰,再加上她点的都是低度数的酒,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借酒撒疯。
即使是调酒师这个外人也能看出来的是,她应该是刚刚经历了什么人生的大落……该不会是失业了吧?
“格雷丝小姐,大白天就在喝酒,可着实不是你的风格啊。”
就在格雷丝装酒疯的时候,一个清亮柔软的女声传了过来。
她正奇怪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声音的主人,回过头,就见一个有着金色长发美人身后带着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的美人凑了过来。
“嗯?你们是谁?”
不认识的脸。
格雷丝虽然很像让自己喝醉,然而记者的习惯又告诉她,不能真的喝醉,不然可能错过大新闻。
“……啊,只是您的仰慕者而已。克洛斯贝尔时代周刊,我们可是每次都期待着您的新闻呢!”
该说不愧是游辰巳么?撒谎根本不需要思考,马上扯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哎——我的仰慕者啊……可是,我从来没出现在报纸上过啊,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虽然听着格雷丝的语气吃吃断断的,好像喝醉了没有心机的在询问,可是她的眸子里却闪烁着精明的光泽,仿佛利剑一样,如果随便撒谎,恐怕一下子就被她看破了。
可惜的是,游虽然也在看时代周刊,不过基本也就是翻翻而已,格雷丝登场没有,他可不知道。
不过……都说了,游辰巳很擅长撒谎了嘛。
“其实是又一次,看见过您在龙老饭店和特别任务支援科的人一起来着!当时我也在店里哦!”
游装出一副仰慕者的样子,双手合十,一副天真的样子。
不过这个动作是从琪雅那里学来的,与其说是“天真”更像是“幼稚”的感觉了。
格雷丝浑身一阵鸡皮疙瘩,摆摆手跳过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格雷丝曾经在时代周刊上露面过,所以她才会谎称自己“没有露面”。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粉丝,肯定会说:“不对啊,您在XX期的报道不是登过照片吗?”。这种话。
可是游却用了另一种方式。
在报纸上看见偶像的报道和真正的见到偶像哪个更刺激人的记忆呢?毫无疑问是后者。
所以游编纂了一个恰好路过的旁观者的身份。合情合理,而格雷丝也不可能记得当时龙老饭店里到底有多少个人,有没有这个人……
再加上格雷丝虽然喝的酒度数不高,可是毕竟喝了不少的量,酒精上头,脑子也不太灵光了。
“撒,所以呢?你们来干什么,安慰我这丧家之犬吗?”。
游心神一凛,自己本来是希望能和格雷丝见面,套出点情报来的,不过看她现在的这个样子,应该是遭遇了什么打击。看来,得从这里入手,先解开心结了。
“怎可能,格雷丝小姐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忠诚于真相的记者啊!”
游昧着良心说了一句万能的话。
“嘿,结果你口中按个忠诚于真相的记者就被真相给炒鱿鱼咯!再给我一份鱿鱼,不对,再给我一份鸡尾酒……”
新的关键词入手:炒鱿鱼。
格雷丝小姐失业了吗?
游苦笑着,看向她旁边的紫头发的男人。
这个人就是一直被格雷丝使唤的,类似跟班的男人,名字好像是“雷因兹”来着,谁知道呢。反正游对他的记忆是当年旧城区赛跑的时候,好像他就被格雷丝给卷入了……
游努力做出女性希冀的目光,热切的看着雷因兹。虽然他自己不想承认,但是在“对话”的场合,尤其是和“男人”对话的场合,女性的外貌,尤其是美女的外貌格外好用。
果然,雷因兹脸上一红,赶紧道:“那个,其实是这篇报道啦……”
他说着,从怀里宝贝似的模出一份克洛斯贝尔时代周刊,是这周的新刊。不出意外的,上面铺天盖地写的都是关于克洛斯贝尔独立的报道。
不过…………
游通读了一遍,光是看着文字都惊出一身冷汗,不怪格雷丝会被炒鱿鱼,就算是自己当她上司,也得炒了她……
总结一下吧。
大家要么报道外国对克洛斯贝尔的看法,要么报道克洛斯贝尔本国独立的优点和缺点……
这无可厚非,多个方面多个角度嘛。
唯独格雷丝是一朵奇葩。
她写了一篇怒斥修议长大权独揽,不过问议会就独断专行横行无忌,藐视王法意图构建一个独裁社会……同时以修议长为突破口,批评现在克洛斯贝尔的政体是建立在卡鲁门财团的暴力胁迫下,大家是敢怒不敢言的这一现实……
嗯,这何止是奇葩……
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到底是该说她刚直不阿呢?还是该说她不懂变通呢?还是该说她脑子短路了呢?
就在游困惑着怎么安慰格雷丝的时候,忽然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让他把想说的话全都吞下去了……
自从修议长上位之后,克洛斯贝尔的一切权力全部归于修议长。当然,着其中也包含报纸的发行权。这份报道,是经过修议长审阅之后,并同意发布的……
修议长同意了格雷丝发布一篇声讨自己的,几乎是檄文的东西……
不,这个不奇怪。游知道修的目的,用独裁的手段把旧有的错误一扫而空,然后,再把自己打倒,从而建立一个全新的政治体制。所以,这篇檄文并不奇怪。
游吃惊的是,这个时间点……
现在埃雷波尼亚帝国和卡尔瓦德共和国刚刚被卡鲁门财团给吓走,克洛斯贝尔刚独立不到一个星期,正是麻烦事最多的时候,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把自己推翻?
修议长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一个小孩子能忍着自己的天赋不发挥,一直装作纨绔子弟到约阿西姆的事件的结束,这样的一个人,肯定不会忽然脑子一热就犯蠢了。
果然……
是要和卡鲁门财团决裂么?
但是……时间点未免太尴尬了啊……
修议长在急什么?
难道说……
等等,格雷丝小姐会写这篇报道,应该也是修议长的意思,她是修议长的协力者。为什么她协助了修议长,反而被撤职了呢?
按照修议长的意思,她应该被奉为英雄才对啊。
果然……修议长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么……
原来如此,那么就说的通了。为什么要支援科去剿灭幻兽而不是国防军,一来测试大家的力量,二来,进一步提高支援科的声望,最后,让支援科来发动一次和卡鲁门财团决裂的全方面大会战……
虽然这些只是游的推测,但可能性颇高。
“呐……我说……小姑娘,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呢?”
糟了!
游过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忘了格雷丝了!
此时,这个精明的女记者正眯着眸子,狐狸似的笑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