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赀心中担心着息妫,群臣众怒,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那纤弱的身躯能否支撑的住,真是让熊赀想起来就是一阵心痛。所有的错都在他,若是他不离开楚国这么久,就不会有这些问题,倘若息妫真的出事了,他无论如何都难以原谅自己。
马不停蹄的赶回楚国,上了议政殿,他一心焦急的找寻着息妫的身影,当他到达的时候,大殿之上没有群臣,没有息妫,只有太保申手持着荆条等着熊赀。
保申乃是武王特意请来教导熊赀的,这身份地位堪比楚国中的一些王室,熊赀纵使是对其他人再傲慢,对着这个太保申也是留着几分面子,不敢太过放肆,而此时,在这金碧辉煌的楚国大殿上,熊赀惟一有些忌惮的人正沉着脸色冷眼等着他。
熊赀原本是准备绕过大殿的,但是看着保申的架势,是来者不善啊,便硬着头皮走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保申师父!”
那太保申像是没有看见熊赀一般,正眼都没有看他,气乎乎的瞪着一旁,冷哼道:“先王占卜让我做太保,卦像吉利,临终前要求我等竭力辅佐大王,以使大王成一代明君。大王即位以来,兢兢业业立下无数功绩,实在是微臣的幸事,微臣也是觉得有脸面见先王,但是不料邓国一次大捷,竟让大王如此松懈,得到茹黄之狗和宛路之箭,前去打猎。一去三个月不回来,抛下国事不管,纵情声色。按照先王时制定的法度。您不履行君王的职责,您的罪应该施以鞭刑。”
熊赀已经即为数年,如今要因为一次的错误就要被鞭笞,最要紧的是他还是一个君王,难道要在及冠之后还要被笞,这传出去岂不是要别人笑死,心中甚是抵触。尴尬道:“保申师父,寡人从离开襁褓时起就列位於诸侯,如今已然即位。岂能再受这种顽童之刑,说出去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还请您换一种刑法,不要鞭打我。”
保申倒是丝毫不买账。坚定的说道:“臣敬受先王之命。不敢辜负先王的重托。大王若是不接受鞭刑,这是让臣违背先王之命。臣宁开罪于大王,决不开罪于先王。”
熊赀心中也是清楚保申师父的这个臭脾气,皱着眉,只能无奈道:“哎,也罢,这件事错的的确是寡人,寡人愿意受罚。”说罢便趴在了席上。
太保申将荆条捆扎好。然后跪在一旁举起荆条对着上天,几下祭拜。随即便站起身高高的举起手中的荆条,熊赀微闭双眼,等着那皮开肉绽的疼,但是谁知保申只是高高举起,却是轻轻放下,在熊赀的脊背上象征性的拍了几下,便说道:“大王,您请起来吧!”
面对保申的这个行为,熊赀倒是不解了,疑惑道:“反正寡人也有了受鞭的名声,为什么不索性真的打我一顿吧!”
太保申看着熊赀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心寒道:“臣听说,对於君子,要使他心裏感到羞耻;对於小人,要让他皮肉觉的疼痛。如果让君子感到羞耻仍不能改正,那么让他觉的疼痛又有什么用处?”
于是保申对着上天大呼道:“先王啊,微臣对不起您啊!”说着便往大殿外走去,要投水一死以愧对先王,熊赀见此状,连忙上前拉住保申,道:“此事乃是寡人的错,怎么可以怪罪保申师父呢,实在是寡人的不对,还请保申师父大人大量,原谅了寡人吧!”
为了聊表诚意,熊赀当即改弦更张,罢黜三宠,治理国政。杀了茹黄之狗,折断婉怡之剑,这一切都使为了弥补他自己犯下的过错。
熊赀也知道了这蔡献舞的自缢和群臣的哗乱不过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熊赀回国,但是这北领诸侯的骚乱可不是虚言。熊赀回归,及时的压制住了这份不安,也算是无恙。
熊赀知道这件事必定是息妫想的法子,回来也不曾见到她,想必是在寝殿,心中也是知道这件事是自己的过错,熊赀在接受保伸师父的责罚之后,不曾停歇,赶紧去了息妫那边。
来到息妫的宫殿,看见息妫正坐在那边研读着竹简,轻轻走过去揽着她,没有说话。息妫倒是没有拒绝,目光并没有从竹简赏移开,平静的说道:“怎么,大王终于舍得回来了,云梦泽没有吸引力了?“
熊赀讪笑着,对息妫好言道:“瑶儿,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息妫轻笑道:“你是大王,臣妾怎么敢不原谅您呢,况且您也没有犯下什么过错,不过就是丢下国事不顾,去宫外闲散了几日吗,也没有什么大的后果啊,就是差点造成楚国被攻伐罢了!“
息妫的言语中的其他意思,熊赀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对着息妫委言道:“瑶儿,瑶儿,别再和我怄气了,我都已经被保伸师父责罚了,我一个君王现在因为这些玩乎被施以鞭笞之行,说出去已经是被人笑话了,你要是还不理我,那真的……“
息妫转过身来,微叹一口气,笑看着熊赀,缓缓道:“不是臣妾怄气,而是大王这次坐的实在是太过分了,玩乐之事尚可,但怎么可以一时贪欢不顾国事呢,保伸大人那是为了大王,所有人都是为了楚国啊!“
“我知道了,定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了。“
熊赀回来了,群臣无事,息妫无事,楚国无事,他又继续安心的做着他的楚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云梦泽的三个月却是一切噩梦的开端,也是云梦泽毁了他的一切。
某日,熊赀正处理着政务。却突然收到了守城将士送来的一个包裹,并禀报说是一个女人送来的,熊赀大感意外。对着这个包裹也是满是好奇,但是确实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熊赀将包裹放置妥当,大体看上去像是一个盒子,小心谨慎的将外面那层布打开,看见上面放着一封信,熊赀将之挑起,拆开后看到:熊赀。你我在云梦泽三月情谊,却被你那样淡忘,你口口声声说会对我真心。最后却还是离我而去,我丹姬虽不是什么女中豪杰,但是还是有着基本的骨气,你要走可以。我绝不拦你。但是我乃是丹巴族的公主,受到了你这般侮辱岂能容忍,我丹巴族定不会轻饶,此信便是战帖,一个月后我丹巴族定会亲临你楚国境地。这木盒中乃是我还给你的东西,也是作为对你的报复。
熊赀对于这封丹姬送来的信深感意外,探手上前打开了木盒。木盒里面的东西却让熊赀吓得半天没有反应,一个上面裹满暗黑色的鲜血初具人形的婴儿。这无疑便是熊赀的孩子。丹姬憎恨熊赀,在回到丹巴后。竟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一气之下竟然将这孩子流掉,并将他裹起来送还给了熊赀,这便是丹姬这样烈性女子做出的事情。
熊赀看着眼前的‘孩子’,心中传来阵阵痛楚,他是绝对没有想到与丹姬竟然有了孩子,却因为自己的离开,害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这件事他并没有和息妫说,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没有人知道丹巴族即将来犯的事情,所以当丹巴族入侵到楚国境地的时候,整个楚国都惊慌了,从来都是大王出兵去攻打别国,有国家侵犯到自己的头上这还是第一次。楚国上下沸腾,但是熊赀却异常平静,因为他早就知道了。
丹巴族的人并不傻,以自己的兵力对战楚国大军,心中并没有多少把握,所以便挑选了楚国的权县,派出了人马袭击。
权尹阎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自持着自己兵力足厚,对丹巴族的人丝毫没有畏惧,对峙的时间一长,楚国士兵便丧失了警惕,但是就是此时,让整个楚国都意想不到的是,在秋收繁忙之际,丹巴族进攻了权县,由于疏于防范,权县被攻破了。
当消息传到权尹阎敖的耳朵里时,权县已经血流成河,血迹斑斑的旗帜代替了原来的楚国大旗,城内一片哀号。
权尹阎敖看着城内的这幅情景,人民四处逃散,已经被战火焚尽,权县已经废了。身边心月复看着这个战事,劝道:“大人,权县已经废了,您的子孙皆在斗邑,离这里不过数十里,丹巴族攻占了这里,很快便会长驱直上,您不要恋战,不如先赶紧回斗邑通知族人,以防万一。之后您再去郢都求救,未尝不可。”
但是丹巴族早已就断去了他的后路,在攻占权县之际,便给熊赀写下了一封书信,告知了熊赀权县守将不备而逃,惹得熊赀大怒。当权尹阎敖快马加鞭的来到郢都是,却是正中熊赀的怒火,当即被拿下,送上了断头台。
权县的守将皆亡,人民皆沦为俘虏,楚国损失惨重,熊赀大怒,与他父亲一样的是,他最痛恨的就是逃兵,宁可战死也绝不抛弃。
权尹阎敖的死亡,让斗缗伤心欲绝,正是这样才中了丹巴族的计谋。熊赀也是下命杀了阎敖之后,在突然领悟,阎敖能够逃月兑被自己杀了,这无疑便是丹巴族的圈套啊。
丹巴族的将帅亲自来到了斗邑面见斗缗,带着一丝哀怜的神情,说道:“斗缗大夫丧子之痛肯定是难以忍受吧,要说这楚王也真是狠心,居然就真的能够这样无情的杀死阎敖,这权县也是当年你与武王共同奋战得来的,如今稳定了,楚王就这样把你安置着,你不觉得对你有些不公平吗,现在又杀了你的儿子,是不是觉得楚国对你有愧啊?”
斗缗也是老将,知道此时这位将帅来此是不怀好意的,没有好脸色的说道:“这一切不都是你造成的吗,现在少来教唆,老臣对大楚绝对忠心耿耿。”
将帅冷笑道:“忠心耿耿吗,你是如此,但是大楚回馈给你的是什么,除了杀了你的儿子,把你丢弃在这片土地不管,还有什么吗?”。斗缗此时正是被儿子的死亡冲昏了头脑,满脑子都是恨,当然不会正常的思考了,现在教唆他正是最好d时候。这一句话问出去,见到了斗缗脸上怒气横生,心知快要上钩了,将帅暗笑,又加了一把火,道:“你为大楚做出的贡献已经不少了,现在是你们恩断义绝的时候了,好好的将这么多年的怒气发出去吧!”
看着斗缗的沉默,丹巴族的将帅在身后贱贱笑。
斗缗与丹巴族联手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熊赀的耳中,他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听说了战况,熊赀是气得咬牙切齿,外面战事紧张,熊赀心中也是难熬,此次战役亲征在所难免。
息妫听闻了战况,来到熊赀身边,缓缓开口道:“大王,您是要御驾亲征吗?”。
熊赀抬起头看着息妫那茗荟如炬的眼神,继而无奈的笑笑,拉过息妫的手坐下,叹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啊!斗缗大夫与丹巴族勾结谋反,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我杀了他的儿子,使他觉得寡人与他再无交心,这次征战若是我亲自前去,届时与他一番交谈,恐怕还能够回转。”
息妫担心道:“但是这场战役大王有把握吗?”。
熊赀大笑三声,不屑道:“你难道认为还有寡人打不赢的战吗?”。
息妫笑道:“当然是大王最厉害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得过我们最伟大的楚王呢!”
熊赀戏笑着捏了一下息妫的脸,笑道:“你啊!”说着拥着息妫入怀,又缓缓道:“瑶儿,等到明天我就要出征了,还不知道……”正要说出下面的话,便被息妫用手堵住了他的嘴,眼神熠熠的看着他,深情道:“大王,不要说这样的话,大王你一定会凯旋而归的。”
熊赀笑道:“嗯,借瑶儿吉言了。”其实真实只有他自己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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