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一早,他就要出征了,这场战役生死未定,熊赀抱着身旁的息妫,低头看着她的容颜,是那样的美丽。熊赀一声轻叹,在她的额头深情一吻,喃喃道:“瑶儿,你真的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只是……”
虽然嘴上是笑着说的,但是实况熊赀心中再清楚不过了,斗缗的族人都是生在武学世家,一个个都是战场好手,大战之类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吃亏的。虽说自己在信誓旦旦的说着,但是能够成功说服斗缗的把握有多大,连自己都是不敢保证。若是说服失败,丹巴族以斗缗族人为先锋,这样的战斗力堪比劲军,楚国泱泱大军恐怕难抵,到时候自己能否胜利。
这些都是熊赀心中的顾虑,但是他想要留给她的是开心,不希望夹杂着这些烦恼,给她的永远都要是睥睨众生的姿态,但是他绝对会为她做好后路,永远都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熊赀将自己的脸埋在息妫的胸口,呼吸着她的气息,明天就要出征了,他还想多流连一会儿她的气息。
天慢慢的亮了,熊赀也整顿好了自己,就准备出发。站在高楼上看着庭中的这一大片王师,气宇轩昂,熊赀脸上也是忍不住的得意,息妫站在熊赀身旁,母仪天下一般的将这些尽收眼底,挽着熊赀的手臂,兴奋的对熊赀说道:“大王,你看我们大楚的这些士兵,一个个都是威风凛凛的。这场战役我们一定会胜利的,你说是吗?”。
熊赀揽着息妫,大笑道:“那是自然了。我大楚何时输过!”熊赀环视了一下周围,见重要的那些大臣们都在,宗亲也是不少,便对着人群大声说道:“所有人都听仔细了,寡人有要事要宣布!”熊赀笑得有些狡黠。
在出征前宣布大事,这也是让息妫有些不解。
熊赀身着甲胄,此时的他更是威风霸气。沉下嗓音,对所有人说道:“今日王令曰:寡人外出征战,从明日起所有军机要务悉数上报给夫人处理。皆由夫人过目批阅,见夫人如见寡人,任何人都不得马虎,凡事皆须尽心尽责。寡人不再期间。夫人便是寡人!”
这个命令一下来。群臣都沸腾了,这样一说不就是让息妫管理楚国了吗,虽说这楚国大小事务息妫都上手过不少,但是要真的将国家交给她,那是真的有些逾规啊,夫人就是夫人,邓曼不过只是协助,怎么可以把夫人当作国主呢。岂不是笑话!
所有人都看这件事不对,然后斗祁大宗便率先开口道:“大王。此举实在是不可,自古以来便无女子掌权之时,若是群臣事夫人如事大王,那夫人便可自称‘寡人’,那我大楚难道还要有两个大王吗?岂不是笑话!”
“大宗只不过是看到了表面罢了,只看到了夫人是女子,可曾看见夫人骨子里埋藏的智慧。”随即低头看着身边的息妫,满脸的怜爱,继续道:“夫人这么长的时间在宫中,那些智慧你们见过多少了,平定内乱,举荐贤才,献计伐蔡,苦心相劝,哪一点不需要智慧和心胸,家国大事不需要寡人协助依旧处理的井井有条,有时甚至比寡人思虑的要远,办起事来何曾有女子的束手束脚,难道你们还是不相信夫人的能力吗?”。
斗祁回答道:“非也,微臣对夫人的才智绝对没有怀疑,只是这自古以来便无女子站天下,大王这样放权,真的有些……”
“女子?哼,女子怎么了,炼石女娲可是女子,卫国掌权的庄姜可是女子,这天下间女子繁多,干出大事的也不少,何来歧视!”熊赀不屑道:“夫人是女子不假,但是她的那份性情却胜过一些男子,当年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要挟,以保息县安全,将来我楚国有难,她必定也会如此,你们不要以为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就妄自尊大,有些时候看的竟没有女子透彻。寡人不在郢都的几个月,北领诸侯虎视眈眈,若不是夫人巧用智谋,郢都哪来的这样安宁,你们还想要这样在这里站着说话吗?夫人如此德才兼备,还有哪里不适合?”
熊赀的这样一番话,句句在点,斗祁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默默退去一旁。大宗都么有话了,其他人还有谁敢妄言。
息妫不敢相信,熊赀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眼眶中眼泪止不住的打转,走到前面跪下,泣声道:“臣妾谢大王信任,定不辜负大王信赖。”
熊赀扶起她,柔情的说道:“你我在成亲的当天起,寡人便答应你,一生对你同心同德,你是寡人今生最重要的,绝无仅有的。”
息妫担心的唤道:“大王……”
熊赀柔情一笑,道:“瑶儿不要担心,寡人回来之际还是要等着你给寡人开门的。”
与息妫四目相视,熊赀不敢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丧失了征战的勇气,他不想离开她。瑶儿,你们母子是我今生最重要的,我为你们奠下后路,就没有人再能给你委屈受了,此次凶险,若是我回不来了,你也好有个依靠,不会受苦。
息妫笑着看着熊赀离去,要给他无尽的信心和意念。直到看不见熊赀的身影了,息妫这才泣不成声,难道这次的征战就是这样危险吗,你心中的把握就这样小吗,都已经为我们母子铺好了后路,就这样危险吗?但是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她都不会劝熊赀不要去,因为他是个君王,绝对不可以退缩,他自己的自尊心也是不会容许的。
熊赀领着楚军王师在一个名为津(今湖北江陵县或枝江县)的地方与丹巴族对峙。
熊赀骑着一匹纯黑色的骏马,傲首站在十万大军的阵前。冷眼看着那边的丹巴族,对着参和其中的斗缗说道:“斗缗,你是真的决心要如此与我大楚对峙吗。参与这场叛乱的你要如何和父王交代?”
斗缗冷哼道:“和先王交代,哼,你们楚王室只是利用了我们族人,战争过后就将我们遗弃在这边不闻不问,现在还杀死了我的儿子,你还要我如何对你们?”
熊赀大喝道:“斗缗,你真是老糊涂。你儿子本是犯下……”
“斗缗大人,他这是在干扰你,在找机会出击。别再听他说下去了,直接找他报仇,现在他就在你面前,此时不上更待何时?”丹巴族的首领见熊赀的言语有些威胁。当即打断了他的说话。不让斗缗被动摇。
斗缗在智谋上有些欠缺,听到丹巴族首领这样说,心头更是生气,登时冲着熊赀驾马过去,怒道:“好你个熊赀,竟然还在这边框老夫,老夫定叫你付出代价!”
丹巴族也不傻,既然斗缗愿意率先冲锋。那么当肉盾又有什么不好呢,看着斗缗的这幅冲劲。丹巴首领心中暗笑。
熊赀并没有拒战,双脚加紧马月复,飞奔上前,抽出佩剑欲与斗缗一战。
斗缗正是怒气攻心,奔上前便是横刀一劈,熊赀持上挡住,一边与斗缗对峙,一边口中说道:“斗缗,你这样做真的大错特错,完全是把你的族人往火坑里推,让他们和丹巴族同谋只有死路一条!”
不等熊赀说罢,斗缗便是一刀坎来,喝声道:“我父子一生为大楚流尽鲜血,就等着回乡养老,不曾想居然在这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连亲生儿子都保不住,这便是我为你大楚付出的下场,再叫你一声楚王,定要报了这血海深仇。”
斗缗的长刀一下子在熊赀面前划过,带来一阵阴寒,心中大叹躲得及时,要不然可就不是脸颊被滑坡这么轻松了。赶紧挥剑挡下,继续道:“斗缗,你不觉得你自己中了丹巴族的圈套吗?”。看出了斗缗手下实招有些停顿,熊赀心想着不如就此翻过去毁了丹巴族,便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全城的子民都被屠杀俘虏了,阎敖却能够逃出去,你就不曾想过这不是丹巴族的一个计谋吗?”。
看出来斗缗眼神中有些迟疑,熊赀又加了一把火,道:“丹巴族让阎敖逃走,就是要让寡人以不战而退的罪名论处他,届时他再走过去替你鸣不平,你一时气愤便会成功的中了他的下怀,得了你的族人做先锋对抗大楚,让我们自相残杀,而他坐山观虎斗不费一兵一卒,或许他还会在你我两败俱伤的时候,从中插手,渔翁得利。”
熊赀毕竟是自己的君主,心中信赖的程度当然是高过其他人的,忠于楚国都已经是习惯,叛乱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被他三两下的话就给说动了,双方不禁僵持住了,斗缗是有些感叹自己太过鲁莽,怎么轻易地就上了他的当。
“你说我大楚将你们丢弃这这里不顾,寡人且问你,这权县在我楚国是否是军处要地,虽然不丰沛但是极其重要,先王将你们父子安排在这里,难道不是信任你们吗,寡人也没有调动,难道不是信任吗,你还口口声声的说寡人愧对你,难道只是因为寡人杀了你的儿子,你的儿子犯下罪行,寡人若是不处置,这大楚君威何在!”
熊赀说的这些句句有理,听的斗缗也是一阵愣住,之后再抬起头看着熊赀,眼神中多了一丝歉意,熊赀就以为斗缗成功归顺了,但是不曾想下一秒斗缗便挥刀而来,熊赀急忙矮身躲过去,听见斗缗大喊道:“大王,小心!”随后便看见一只离玄箭擦脸飞过,熊赀心中大叹一口气,还好被斗缗提醒,躲过一劫。
看来斗缗是已经重新归顺自己了,心中甚是欣慰,刚想要说些什么,却不料一柄弯刀从斗缗身后挥来,瞬时间一片血红迷糊了熊赀的眼,刚刚一个活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缓缓倒下。
熊赀刚刚重获重臣的喜悦还没有发散出来就湮灭了,一个重臣就这样惨死,熊赀满眼怒火,瞪着那个人大声吼道:“丹姬,你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居然从背后下此狠手!”
丹姬原本见着熊赀,心中还有些激动,三个月的情谊还是有些留存,但是当见到熊赀眼中的怒火的时候,她心底的情谊一下子被剿灭,他的无情让丹姬心底升起浓浓的恨,娇笑道:“他要是临阵倒戈了,对我们来说不是大弊吗?”。
看着丹姬的娇媚,熊赀真的是气愤,怒道:“丹姬,真是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女人,心胸狭窄到这般地步,那是在云梦泽见你单纯可爱,性情直率,与你情投意合,但是不曾想你居然就因为我的离开,一气之下煽动丹巴伐楚,就造成这样血流成河的场面,你怎么会这样心狠?”
丹姬冷笑道:“我心狠,若不是你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抛却这件事不谈,我们丹巴族与你们楚国的恩怨也好算算了,当年我们丹巴族为你们大楚征战,战争之后,我们得到了什么,这份不公平的对待,也要有个交代吧!”
说罢,丹姬也不再与熊赀多费口舌,抽出腰间软剑,闪身过去便是一击。熊赀和丹姬对上,但是时间一长丹姬便处于下风了,见势头不对,丹姬立马转身掉转马头快速离开。熊赀哪会轻易的让丹姬逃走,转身便追了上去。
丹巴族人骑术一流,来时迅猛,去时匆匆。丹姬拼命往南边逃窜,熊赀穷追不舍,直到津地(今湖北江陵)南面的一片树林才停止。
周遭的那些斗缗族人见斗缗被残杀,顿时大乱。此时熊赀率令三军道:“斗缗的族人听着,你们的少主是被丹巴族设计害死的,现在你们的主子也是被残杀,丹巴族性情凶残,对待你们绝对不会有留情,现在你们的大将已死,你们再继续为丹巴族人冲锋便是愚蠢,生死选择在你们面前,全由你们,死者,继续与我大楚对峙,生者,或逃或归属大楚寡人绝不不强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