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叶稳住了苏姮,又嘱咐慕枫多抽空陪苏姮,便速速离了慕府。
黎明之际坐上回忘川之船,与景云一道归姜府。
入姜府,慕叶便睡下,本欲一觉睡至午间,还未过辰时,姜绯闯入屋子,急急唤起慕叶。
“主母主母,莫睡了!快些起罢。”
慕叶忍着内心哀嚎,浑噩起身,无力问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赤血琴不见了!”
姜绯之迫切急躁尽数写于面上,见慕叶睡意惺忪甚是漠然,推搡慕叶道,“主母怎不急呢?!”
“作何要急?不用想也知是姬家盗的。”
“除了姬家自是没有别人,可眼下该如何办呢?”
姜绯坐在床侧,将事情娓娓道来,“主母那日走后,琴便不见了,我料得姬家人所为,顾全大局忍了脾气。可惜,我不会与姬家周旋,未能将琴讨回。”
姜绯一叹,不光叹琴被盗,更叹这主母难当。
慕叶颔首,甚为欣慰,“阿绯,你知隐忍,这琴便算没白偷。”
姜绯瞪眼,拔高声音道,“主母你疯了?!赤血琴可是……”
“哎哎哎,你且回答我,赤血琴被盗后,忘川可有异事发生?姬家可有异动?”
姜绯细细一想,摇头,“没有。”
“这便对了,这琴姬家驾驭不了,迟早要给我送回来的。”
慕叶说罢,抱被翻身又睡去。
姜绯之急躁方淡了下去,见慕叶睡下,又急急道,“主母倒是快些想法子啊!”
慕叶钻入被中,捂耳,闭眼,睡觉。
“阿绯,你是唤不醒一个装睡之人的。”
跟着姜绯的姜辰默默道。
姜绯甩了被角,无奈离屋。
慕叶醒来头件事是吃饭。
姜绯耐着性子,陪慕叶慢悠悠吃完了饭,急忙道,“主母主意可想好了。”
“不急,容我先拜访先生去。”
“主母!寻回赤血琴刻不容缓哪!”
姜绯拦在慕叶身前,张开双臂拦住慕叶去路。
琉璃色的凤目一抬,眼波轻转,慕叶笑道,“怎么?这姜家主母由你当如何?”
从那含笑眼眸中,姜绯看出了威严。
收臂退至一侧,为慕叶让路。
“自然是主母做主。”
慕叶自书房,翻出了棋盘棋子,前去拜访姚笙。
姚笙一如既往,于院中摆了张书案,书写。
“先生,我今日贸然前来,不知可否叨扰了?”
姚笙放下笔,笑道,“不曾。”目光落至慕叶手中棋盘,略是疑惑道,“这棋盘……”
“自母亲书房寻到,”慕叶将棋盘放于院中石桌,边摆边道,“此趟在孟建见了太傅,听太傅说,先生素爱下棋,想着先生归姜府已久,无人陪伴,今日也算为先生解闷了。”
“是许久未下棋了,”姚笙帮着慕叶一起摆放棋子,甚是洒月兑,“这棋盘我与你母亲常用,想不到今日有缘与你下一盘。”
“我棋艺粗浅,还望先生莫笑话。”
“怎会?”
姚笙一笑了之。
慕叶似姜萝,思及姜萝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想着“粗浅”定是谦逊一词。
棋下半局,胜负已定。
姚笙坦落笑道,“阿璟这番棋艺,与阿萝相差甚远哪。”
慕叶也不羞愧,“我早与先生说了,我之棋艺粗浅,比不得母亲。”
“琴艺倒是比你母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看来,是阿萝甚宠你啊。”
慕叶笑了笑,笑带苦涩,道,“不知母亲离忘川前,生活如何?”
姚笙目光温柔,陷入追忆,幽幽吐了四个字,“琴瑟和鸣。”
“既如此,母亲为何离去?先生可知?”
慕叶问得小心翼翼,仔细看着姚笙反应。
姚笙仍是淡然,面上并无异色。
良久,姚笙方开口,“忘川经历灭族之仇,是光复忘川一族,还是留于此地安详度日,我与阿萝意见不合,她便……”
姚笙话未说完,便一声长叹。
慕叶心中暗自思忖,姚笙定是不知母亲怀孕一事了。
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却只一闪而过。
事实如此,姚笙也非承受不住之人。
慕叶捏了棋子,缓缓道,“先生,母亲留下数卷手札,不知先生可曾阅过?”
姚笙尚未回答,慕叶又道,“其实,说来甚是奇怪,我生辰为九月初七,先生可记得母亲何时离开忘川的?”
姚笙呆若木鸡,呆愣得一字一句道,“元宵……正月……十五。”
姚笙仍是怔然,忽然起身,碰落一地棋子。
拽着慕叶欣喜若狂,“如此我便可见阿萝了!快!阿璟,快带我去见她!”
慕叶岿然不动,心生一股悲凉。
“先生不知,母亲早已去世多年么?”
慕叶之低沉悲凉声音宛如一盆冷水,浇得姚笙肌骨冰寒。
“怎会如此?阿萝怎会……不可能!不可能!!”
慕叶的手被姚笙拽着,手腕生疼,硌到骨子里的疼。
慕叶忍着,见痛苦爬上姚笙面庞,变得狰狞,变得扭曲,变得……虚月兑。
许久,姚笙方从那惊骇中缓神。
对着慕叶怅然,“十四年前,我好不容易寻到她,她已成婚,家中和睦,女儿乖巧。我远远看着,不敢惊扰。”
“那年我正六岁,夜间突起一场大火,我被母亲从睡梦中叫醒,抱入了水缸,那火烧得极其诡异,将我叶府烧得干净,却未碰扰邻居半毫。”
慕叶之话,姚笙半句未听见。
姚笙陷入过往,追忆而懊恼,“倘若再选一次,即算她不将身孕一事告知于我,我亦会放弃立场,定护她到底!”
“先生此刻这般想,怕是当初并非如是,否则,母亲岂会如此走得如此坚定。”
话出,慕叶便知此言残忍。
可她不悔。
若非姚笙与母亲对立,母亲会安好一生,她
得知慕枫之事,慕叶便要了匹快马,欲回洛阳。
临走前,慕叶吩咐景云跟着慕晴,好生照料。
慕晴不从,说是男女有别,不愿与景云跟着。
慕叶便让慕晴跟着苏延。
慕晴更是不乐意,说那是一堆男人,更是不便。死皮白赖得想要一个人出去自在溜达。
还是苏延将筱儿拨给了慕晴。
却不料,慕晴附耳慕叶,道,“阿姐,这姐夫身侧怎这般多小美人,阿姐可要小心。”
慕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匆匆别了苏延慕晴,慕叶快马回洛阳,近洛阳之前,易容为慕晴模样,模黑潜入慕府。
入了慕府,慕叶直奔观玉轩。
慕枫果真在观玉轩。
观玉轩中只慕枫一人,慕叶关了窗户,悄声靠近,低低唤了声,“大哥。”
慕枫握着刻刀正发呆,未听见,慕叶便又唤了一声。
慕枫手中刻刀月兑落,惊喜握住慕叶,“晴儿你可回来了!”
细细瞧了一番,察觉异常,更是惊异,“阿叶?!你怎……”
慕叶捂了慕枫的嘴,示意低声说话。
慕枫心领神会,低声问道,“你怎扮成晴儿了?”
“大哥你还说呢!若不是你与小嫂子请离,我何必冒险归家呢?”
慕枫闪烁其词,“晴儿这丫头都被宠坏了,竟也学起了留书出走,阿叶可见着她了?”
“见着了,可晴儿执拗不肯回家,我拗不过她。”
“阿叶你太宠晴儿了,该将那丫头押回家来!”
慕叶看着装模作样之慕枫,冷然。
“大哥还是多关心关心嫂嫂罢。”
慕枫甚为无奈,忽然长吁道,“阿叶你说,她作何与一尊玉人过不去?!”
“什么玉人儿?”
慕枫便将一尊玉人取与慕叶。
正是慕枫初见着女装之慕叶模样。
慕枫仍是絮叨,“这不过是一尊小玉人,她这般大人怎就与之置气?!”
自然是因为这玉人雕的是她之模样。
慕叶扶额,此话说出又惹嫌上身,只得换法子了。
“自然不是与这玉人置气,定是大哥整日在观玉轩,冷落的小嫂子!”
慕枫模着鼻子,理亏。
慕叶又道,“大哥,阿月胡来,大哥怎也容她胡来?若是惹恼了皇上,那便不是丢了驸马头衔这般简单了。这慕家亦会受牵连。”
“我知,”慕枫一叹,“可阿月……阿月便似晴儿般,她若不愿,我便不忍。”
“大哥!晴儿任性留书出走,阿月也会任性请离,她们遂心而为,并非表明这些行为是智者之为。”
慕枫亦知此言十分正确,可惜……
慕枫无奈一笑,“阿叶,这般智者,我做不来。”
慕叶扶额,叹道,“若大哥做得来,世间也没慕少了。”
说罢,兄妹相视一笑。
慕叶便道,“大哥往后少住这观玉轩,多陪陪阿月。”
“还有往后么?”
慕叶拍肩,安抚道,“放心,有我在,大哥的美娇妻跑不了。”
慕叶自窗中跃出,模进慕枫卧室。
“哼!我瞧他压根都不如个三岁女圭女圭!”
“公主当真了解大哥,母亲常说,大哥为人处世自三岁后便未长进过。”
苏姮被慕叶之油嘴滑舌逗乐,却碍着情面不愿笑出,绷着小脸,忍耐。
慕叶柔柔浅浅笑了,“公主气大哥是自然的,母亲也常气大哥。”
苏姮望着慕叶之笑,捉住一份超然,藏于心底的那股嫉妒甚不争气的没了。
苏姮敛眸,颇不甘心道,“你莫在此开解我,我知他心里有你。”
语中万般酸楚,千般无奈。
慕叶心生怜惜,却是理所当然道,“自然有我!我们兄妹三人手足情深,他心中怎可无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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