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似一群黑鸦,自慕叶与左之楠头顶跃下,密不透风将二人包围。
七人或握刀或执剑,皆舞得疾如风,刀光剑影舞成一个狭窄的屏障,逼迫慕叶无路可退。
比之慕叶,左之楠亦被五人围住,宝剑已然出鞘,与五人缠斗起来。
慕叶心知他们已无路可退,对着黑衣人冷呵道,“金忧宫身在江湖,何时染指朝堂?!”
金忧金忧,以千金消忧,金忧宫素以金钱为尊,不论黑白,只问价格。
然,从来只涉江湖,不涉朝堂!
七人之首领沉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何必多言?!”
“那么,慕叶讨教了!”
腰际银质长鞭挥出,柔似水硬如铁,蜿蜒在黑影之间,生生从密不透风的黑影中砸出数道银色光芒!
黑衣人察觉慕叶之身()手,一时间一道停住。
“你与无双谷是何关系?!”
“与你何干!”
银质长鞭似有生命,朝着黑衣首领而来,鞭锋迅疾,但闻耳侧风声呼啸。
黑衣人纵身躲开鞭锋,眉头紧拧,冷声道,“摆阵!”
首领为中心,握刀之人为一层,执剑之人又是一层,摆出一个七星阵!
慕叶握紧了长鞭,笑道,“竟摆出七星大煞之阵,当真瞧得起我慕叶!”
黑衣首领一声冷哼,执剑直直刺向慕叶。
“苍!”
两柄宝剑剑锋相抵,滑至剑身,发出金属相撞的清脆声。
左之楠挡在慕叶身前,抵住杀势迅猛的剑锋,面色肃然道,“夫人先走。”
“休想!”
黑衣首领喝道,身后六人已变化成另一阵型,围住二人。
慕叶与左之楠后背相抵,“他们目的在我,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不若与少将一战!”
“好!之楠听命!”
银质长鞭与慕叶融为一体,她即是长鞭,长鞭即是她。长鞭绕着黑衣人,叫他们月兑不得身,根本无法近慕叶之身。
左家最有名,便是剑术,而左之楠便是几位兄弟中最是出色的一位,那一柄剑舞得叫人眼花缭乱,叫黑衣人不可伤他分毫。
很快,七名黑衣人的阵型被打散。
三名围攻左之楠,余下四名全朝着慕叶而来。
有人向金忧宫买了慕叶的性命,至于左之楠,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
“嘭!”
“嘭!”
半空接连响起两声信哨声。
慕叶长鞭一挥,甩得众人不敢近身,凤目轻抬,瞧见两抹颜色在半空开出花来。
一抹紫色,一抹黄色。
紫色是胡媚,黄色想必亦来自胡媚一群人。
左之楠暗叫糟糕,父亲传信求救,定是皇上遇袭了!
一时分心,便叫黑衣人占得先机,刀锋一偏,打向左之楠。
“唔!”
一声忍痛轻咛传来,慕叶眉头一紧。
左之楠受伤了。
这可不妙!
胡媚已发信求救,若再这般纠缠下去,两边都是伤亡!
慕叶鞭锋一转,银质长鞭似龙遨游于天际,盘旋在两人手腕上,两人还未来得及挣月兑,“哐当哐当”一刀一剑已被从手腕缴下。
剑柄与刀柄上还有两人紧握兵器的手。
被勒断手腕的两人被那伤口巨疼席卷,两眼一黑,昏倒在地。
剩下两名黑衣人一顿,想不到自己兄弟竟活生生被人连着手一块卸下,此仇如何不报!
两人握紧刀剑,向着慕叶拼杀而来,却有两枚银针飞过,折射着冬日夕阳的冷光,直入二人喉头。
慕叶便站在远处,望着剑锋逼近,后面是黑衣人放大的瞳孔,眸底全是诧异。
从此金忧宫再无七星煞阵!
这厢四人已倒,与左之楠缠斗的三人弃左之楠而来。
兄弟之情化成对慕叶的恨意,早不顾章法阵法向着慕叶劈去。
银质长鞭似龙出游,一一卸下三人刀剑,却是留下了手。
“回去告诉你们宫主,我慕叶加价十倍,买今日买我性命之人头颅!”
手腕往回一收,银质长鞭又似有生命般,缠回纤细蛮腰,变成一条宽大的漂亮腰带。
慕叶扶着左之楠向着南走去,那里正是胡媚传信之地。
左之楠伤在手臂,本不是大伤,而伤口已发黑,左之楠面色铁青唇色发紫,必然是剑锋淬了巨毒。
可她不惧毒,从不携带解毒丸。
“再撑会,见着阿媚便有解毒丸。”
左之楠脚下虚浮,嘴上仍是玩笑,“难不成这毒也是无双谷调制?”
“虽不能全解,撑个一两个时辰无虞,死不了!”
左之楠苦笑,“我本该照顾夫人,却是拖累了夫人。”
“废话少说,”说话间,慕叶二人已靠近苏琛一行,慕叶将左之楠扶靠在一树木背后,“左少将抱负未展,归期未至,在此呆着,我去去便来。”
胡媚身侧已经倒了数十人,仍有数十人缠着她,除了胡媚,惟剩左锋与苏琛。
左锋尚未受伤,可苏琛肩头已被血迹渗透,玄色衣袍被染得分外光滑,在夕阳照耀下,闪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在夕阳照耀下,那苍白的脸色更叫人担忧。
慕叶帮着左锋解决了数人,胡媚亦从黑衣人中月兑身。
林子里,灰色杂草丛与黑色泥土被血色覆盖,沾上锦缎鞋底,染上衣裳下摆边襟,也浸入众人的眼。
两双相似的凤目相视一笑。
自出无双谷,许久没有这般痛快杀戮了。
“皇上!”
左锋一声惊呼,唤回两人注意。
慕叶想起左之楠,赶紧问胡媚要了两颗解毒丸,给左之楠送去。
服下药碗,半昏迷的左之楠睁了眼,随着慕叶前往苏琛昏倒之地。
苏琛的伤很重,肩上留着弩箭,血迹渗着箭身上延,泛着黑色。
弩箭亦是淬了毒。
不待吩咐,胡媚取出两颗解毒丸,为苏琛运气送服下,苏琛睁了眼皮,却又阖上。
胡媚眉头紧拧,倒出半瓶百毒丸,为苏琛送服下。
胡媚面色深沉,道,“此非寻常之毒,百毒丸解不了。”
“禁卫军马上便至,立刻送皇上回营帐!”
左锋扶起苏琛,便要向回走去。
“不可!”
三人甚有默契,异口同声拒绝左锋。
“父亲,围场之内有禁卫军守卫,若非有人私自通敌,如何能进来?”
左锋说罢,胡媚接着说道,“皇上病危,送回围场无疑羊入虎口,为下策!”
左锋一听确实有理。
扶着苏琛便朝令一方向道,“那么,我们便送皇上回洛阳。”
慕叶又道,“将军,此行送回皇上必得秘密行事,围场中人不得知道。”
左锋楞了。
苏琛颔首,撑着一口气息道,“依言行事。”
左锋领命。
四人一番商议,寻出一个对策。
将苏琛衣裳与一重伤侍卫更换,再将鲜血涂满侍卫满脸,由左锋陪着回营帐,必然不会引起注意,待入营帐,只稍心月复之人照顾,撑过几日,苏琛已至洛阳。
“嗒嗒嗒”
马蹄声已近,武将领着禁卫军寻着苏琛而来。
慕叶与胡媚扶着苏琛,左之楠殿后,速速朝着林子深处没去。
苏琛伤得极重,左之楠又受伤,四人走不了多远,便在围场山林中寻了个山洞。
入了山洞,胡媚便吩咐道,“阿叶,将弩拔出,把毒吸出来,我去寻几味草药。”
说罢,便折身出山洞。
慕叶万分庆幸身侧有胡媚。
左之楠帮着慕叶一道将弓弩拔出,待慕叶撕开苏琛衣裳时,又道,“夫人,让之楠来为皇上吸毒。”
慕叶望了望左之楠,瞧见他一脸慷慨赴义之悲怆,笑了笑道,“想必少将还不知我百毒不侵罢。”
左之楠一愣,模着鼻子有些灰丧。
想来也是,那人的妻子也不该是位光有满腔热血的莽夫。
慕叶擦净了苏琛肩头的血迹,吩咐道,“虽百毒不侵,吸毒之后怕是逃不了一阵昏厥,还请少将代为守护。”
左之楠握紧宝剑,拱手一揖,甚是肃穆,“夫人放心!”
待慕叶醒来,山洞已生起了火。
跳跃的火焰映入慕叶眼帘,随后是苏琛与左之楠的脸。
“阿媚呢?”
“在这里。”
胡媚柔美戏谑的声音传来,慕叶抬头望去,原来她正枕着胡媚的腿。
慕叶也不急着起来,蹭了蹭胡媚道,“阿媚便知你待我最好。”
“咳咳咳”
左之楠轻咳几声,想着两人间分外暧昧的话头皮发麻。
话虽暧昧,两人间却无一丝暧昧。
“夫人既已醒来,那么我们便赶路罢。”
听左之楠如此道,慕叶便好奇问道,“皇上既已无事,不该回营帐么?”
慕叶想到要她们二人陪苏琛与左之楠回洛阳,便觉甚有压力。
帝君哪!普天之下唯他至尊。
此等保护九五至尊的重任落在她们两位小女子肩上,实在太重了。
“毒只去了一部分,今晚必至洛阳,否则……”
胡媚的话没说出口。
慕叶却已明白。
否则,便是无双老人在此,也无力回天。
一时间,几人面色皆凝重起来。
慕叶伸着懒腰,从胡媚腿上爬起,对着胡媚扬了一抹轻笑,“阿媚啊阿媚,在无双谷之时我便叫你好生学习,你瞧瞧,如今这毒都解不了,啧啧啧,当真有辱无双谷医术。”
胡媚眉头一拧,拍上慕叶,“滚开!”
一番吵到,左之楠再也凝重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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