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嬷嬷推门进来,见骆嫣偎在荣玘怀里,笑咪咪地说:“奴婢来的不是时候啊!”骆嫣急忙松开荣玘,红了脸,“看祝嬷嬷说的,祝嬷嬷什么时候来都受欢迎。”
祝嬷嬷笑着说,明天十五,江夫人要去栖霞山进香,想让骆嫣一块去……骆嫣说好,让祝嬷嬷回江夫人,要和荣玘一起去。
荣玘听说可以去栖霞山,高兴地拉起骆嫣的手,“娘子一起出去玩噢……”荣玘有些年没去过栖霞山了,花会时望见荣府门前一溜要去栖霞山的车队,他和江夫人吵着也要去。
江夫人只是叹气,栖霞山是荣府的封地,怎么能让那些佃户农人看见荣家的傻子爷呢!
祝嬷嬷也不多耽搁,连忙说这就回夫人去,兴奋地退出屋去,随手把门关上。
祝嬷嬷哪能不兴奋,这么多年,江夫人一直初一十五地去栖霞山烧香,就是盼着荣玘能通灵智启慧根。
要说荣玘傻,有时候祝嬷嬷也犯起疑惑,荣玘不但擅书画,还通棋艺,手工更是厉害,什么小玩艺他只要看两眼,便能做出个大致一样的东西。比如春天郊外放飞的风筝,荣玘回来就自己动手做了几个,扯在手上,飞得还挺高……
骆嫣见祝嬷嬷出门,忙叫宝蝶和玖儿进来。让玖儿取来桃花锦杌递给宝蝶,“明天你把这个锦杌送到雎鸠楼给四小姐。”宝蝶应着,骆嫣又附在宝蝶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宝蝶连连点头。
玖儿瞪着好奇的眼睛。心想骆嫣有什么话还要瞒着她,有些失落。骆嫣和宝蝶说完,回身看到玖儿的模样,笑着道:“明儿早上玖儿和我还有相公,随夫人去栖霞山禅寺进香。”
玖儿开心地跳了起来,“真的吗?”。
宝蝶笑着点了点玖儿的额头,“你敢怀疑三女乃女乃骗你不成?”
玖儿不好意思地红了粉女敕的脸蛋。宝蝶收好桃花锦杌,拉着玖儿出了门……
雨后蛙声阵阵,像奏着催眠曲。骆嫣见荣玘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知道他是为明天出门开心。可骆嫣睡不着。起身走到书案前。拿出帐簿又看了看,栖霞山封地属于三房的那一片让她挂心……
天刚亮,骆嫣就听见栖凤和祝嬷嬷在外面说话。
“得赶紧喊三女乃女乃起身出发了。”
祝嬷嬷奇怪道:“怎么这么早?”
栖凤压着嗓子,“这次三女乃女乃偏要带三爷去进香。夫人想早去早回。免得让人看见闲话。”
祝嬷嬷不以为意。“夫人是不是想多了?我看三爷和三女乃女乃在一起挺好的,昨儿下了一天的雨,栖霞山的山路断不会好走的。还是等日头大些,草露干了再走吧!”
栖凤见祝嬷嬷不愿传话叫骆嫣起来的意思,便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三女乃女乃三爷快些起身了,夫人要出门进香啦!”
祝嬷嬷被栖凤的举动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捂她的嘴,“小蹄子,你就让咱们三女乃女乃和三爷睡个好觉成不?”
祝嬷嬷昨夜见荣玘和骆嫣脸上都挂着浓情蜜意,一心盼着他们能鸳梦同枕,见栖凤来这么一嗓子,岂不坏了人家的好事……
栖凤收了声,扒开祝嬷嬷的手,“奴婢只是传夫人的话,祝嬷嬷至于这样拦着吗?”。
宝蝶和玖儿从偏厢跑出来,一边穿戴着外袿,一边问,“今儿怎地要这么早!”
栖凤扭身朝江夫人院子去,祝嬷嬷望着栖凤的背影叹了一声,就栖凤那点小心思,祝嬷嬷岂会看不透!看来夫人说得没错,栖凤是得想办法打发出沐熙园了,能越远越好……
“甭理她!你们也继续去睡!”祝嬷嬷披着衣裳回身进了屋。宝蝶和玖儿狐疑地互相看看,也默不作声地回了屋里。
骆嫣研究了半宿的帐簿,刚迷糊着睡了,被栖凤这么一叫,当真睡不着了。侧耳听栖凤和祝嬷嬷说话,骆嫣笑了。俯身望着荣玘依然睡得香甜的脸,不忍叫他起来。
骆嫣细一思量,祝嬷嬷说得没错,等草露干了再出门才是上策。江夫人担心荣玘不能现身人前只是多余,骆嫣与荣玘****相对,已不觉得荣玘是个傻子,何况不明真相的外人,又岂会以为荣家的爷是傻子呢!
栖凤再来催时,见宝蝶和玖儿正候在骆嫣的门口。
“是夫人让你来催的吗?”。宝蝶傲然地看着栖凤。
栖凤垂了眉眼,“奴婢来回个话……”
宝蝶跟程夫人身边五年协管着荣府各院,身上自然有一种威仪。栖凤习惯了被人俯视,一时竟忘了宝蝶如今和她一样同在沐熙园。
玖儿脆声问回什么话?
栖凤这才意识到宝蝶已经没什么了不起!栖凤抬眼笑着说,“夫人说不急,什么时候三女乃女乃想起了就什么时候出发。夫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府的。”
宝蝶看见栖凤眼里的嘲笑,也断定江夫人不会这样说话,宝蝶“嗯”了一声,“你先回去吧!我和玖儿这就去请三女乃女乃起身。”
骆嫣推门出来叫栖凤去回夫人,马上可以出发。玖儿忙去打水,宝蝶还给栖凤一个嘲笑,进屋去服侍荣玘更衣……
骆嫣出门前又叮嘱了宝蝶几句,宝蝶说放心吧!骆嫣这才挽着荣玘随江夫人上了车。
栖凤扶祝嬷嬷上了车,玖儿也蹬着凳子上了车。祝嬷嬷叫玖儿挨着她坐,栖凤冷了脸。祝嬷嬷以前一向是让栖凤坐在身边的……
宝蝶收拾完屋子走到沐熙园的正院,阳光从澄碧的天空倾了下来,晃得宝蝶睁不开眼睛。今儿天气可真好!她念叨一句,心想着这时辰那个仇妈妈也该来了。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仇妈妈扭着肥胖的身子讪讪地进了沐熙园,见宝蝶在阳光里站着,叫了一声“宝蝶姑娘早!”
宝蝶笑应着,“仇妈妈这么早来沐熙园何事呢?”
仇妈妈顿了顿,探头探脑地向院子深处瞧去。宝蝶“咦”了一声,“仇妈妈今天又看见了什么,现在太阳正好,可以看得清楚明白,说不定还能拣到个镯子啥的……”
仇妈妈一听这话,知道宝蝶是知道原委的,忙带着哭腔道:“宝蝶姑娘哟!行行好吧,老奴就靠着那点月例银子养家糊口呢!三女乃女乃说我拿了三夫人的镯子,我是有嘴说不清……来求三夫人做个见证,给老奴一个清白。”
宝蝶脸上一凛,“你也知道有口说不清,你也知道要个清白?”仇妈妈怔住,一时不知宝蝶所指,莫名其妙地看着宝蝶。
“你这张嘴只管老老实实吃饭,老老实实应主子的差事,不要随意乱说有口莫辩的事就好,主子的事更不是一个奴婢凭空乱说的……你警醒着点,这次只当是一个教训!”
仇妈妈慢慢回过味来,“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知道错了,劳烦宝蝶姑娘在三女乃女乃和三夫人跟前美言几句,老奴真需要那月例银子啊!”仇妈妈哭鼻子抹泪,一**坐在地上,开始后悔嘴里跑马,更没想到还隔墙有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