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与青岩坐上马车,军卒跃马扬鞭,一溜去了。到底走出大帐的东方无乂看着远去的滚滚车轮,笑着摇了摇头,走回大帐。
左青紧挨着青岩在车中坐下,一路拉着青岩的手,不曾放开。
马车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左青开口道:“山青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成了罗山青。”
青岩明白左青是想知道,这许多年青岩在罗伊岛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青岩轻声道:“罗伊岛上任岛主……咳咳……罗三炮,本是百夜军中……咳咳……一名百夫长。我登岛时……咳咳……带着父亲的信物,罗岛主体恤我,当时便……咳咳……收我做了假子。”
青岩说的轻巧,左青却是有自己的渠道,知道罗三炮的死与王子尧有着直接关系,而罗伊岛一直与王子尧牵连深远,即便罗伊岛中有些许百夜军遗兵,总不会铁板一块。青岩必是经历了更多不为人知的艰难困苦,方才坐上大岛主之位。
东海诸岛可从来没有世袭的岛主,何况青岩只不过是罗三炮的假子。青岩不想多说,左青也没有多问,确实说道:“山青哥哥,你离宫五年,怎得着肺病一直不见好,此番见你,我反倒觉得你病得更加重了。”
却是不想青岩听的此问,病态的脸再次泛起一片潮红。青岩用手抵着口,咳嗽却越发厉害了。
左青轻拍青岩后背,急切问道:“青岩哥哥,这是怎么了,到底你这病是怎么回事……其实你走之后,我不止一次查阅典籍,知晓如此症状当不是简单的肺病,而是……”
“中毒……咳咳咳……咳咳……我是中了痨毒……”
左青心中早有计较,却一直不明日夜与自己同在一起的青岩怎地就中了此毒。
青岩续续说道:“小青,你自小对夹竹桃过敏,华皇后却月月送夹竹桃酥饼到坤宁宫。”青岩竟然少见的没有咳嗽,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
青岩住嘴不言,左青听到此处,本就在听闻华皇后曾下旨处决青岩时便就涌上心头的怒火终于使得稚女敕的脸庞变得通红。
青岩握住左青的手:“小青……咳咳……华皇后置我于死地的心,源于……咳咳……当年圣皇太后曾向高祖皇帝明言……咳咳……东方俊若为帝,华氏不可统御后宫……咳咳……炎王不肯弃妃,高祖皇帝……咳咳……才立长孙为储。”
青岩说出这些来,分明是告诉左青,华皇后真的出之而后快的正是圣皇太后亲孙、无庭帝亲子的他,左青,不,应该说是真正的东方青岩。
左青更没有觉得青岩此语有挑拨之意,华皇后本就因皇帝的过分爱护对自己一直不喜,何况,在东方无乂大帐中,他早已暗暗发誓,这一生,都要为青岩挡风遮雨,为了青岩,绝不退后一步。纵然现在的左青,还未察觉自己对华皇后的滔天恨意已埋下根系,但仇恨却在至亲好友青岩的推波助澜下,开始漫上左青的双眼。
青岩见左青如此反应,轻笑低头。他断没有加害左青之心,也永远不会把左青推向无法回头的深渊。他只是在告诉左青,家仇国恨,这份债,一定要讨还。
自从青岩知晓五年的循序渐进,自己早已中毒太深,怕是二十岁都未必迈得过去,五年前又被遣出皇宫,这整个天下,除去身边的左青,他早已可举世皆敌。
青岩见左青低头不语,主动开口说道:“小青……咳咳……你新任卞州太守,还要注重两点……咳咳……一为民情,二乃民心。东凌……咳咳……立国五十余年,帝俊在朝十三年,不断……咳咳……独控中枢。物极必反,卞州离京最远……咳咳……又靠海太近……咳咳……民心思变恐有不及……咳咳……你此番就任,当从……咳咳……东海沿岸民众与驻军民团二处着手。”
左青听青岩如此说,已是喜悦了几分。原本在半个月前,帝俊授意左青任职卞州太守的时候,左青已做了些许的功课,
卞州民册十余万户,常在人口,高大四十余万,这四十余万中竟有三十多万人依东海而生。剩余十来万大多因居所距离东海较远之故,毕竟卞州横也有三百里。
卞州百姓既要被东海海盗时常滋扰,又要与常有的暴风骤雨作对,古来民风便自彪悍。虽说历朝历代少有卞州此地民众带头作乱,但每每战火烧到卞州百姓揭竿而起的时候,战争便迅速进入了尾声,卞州风气由此可见一斑。
青岩所说的情况,虽如今尚未发生,但萌芽多是在未被发现时未来风险最大。左青为自己与青岩一致的想法沾沾自喜。说道:“待的王子尧一案稍定,我会去东海沿岸各处细细查访,在为百姓们找点殷实家境的由头,百姓但凡有一口吃的,自会安居乐业,到底自古百姓最无知……”
不带左青说完,青岩已皱起眉头,轻喝道:“百姓最无愧!”左青讪讪一笑,知道自己得意忘形了。
青岩没有就此再多说什么。继续说道:“至于东海海盗……咳咳……与驻军民团,这两者之间其实……咳咳……有些猫腻。”
“不难理解,若是没有海盗存在,民团何用,矛盾的双方往往正是相互依存的需要,这与我们儿时常常玩耍的斗兽棋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左青若此说,青岩因弱体而黯然的目光登时一亮,小青真的长大了。不想左青继续说道:“但我不允许,我不允许民团因海盗而存活,东海可不单只有些许海盗,更多的是诸多岛屿,大都不属大凌管辖的海盗可是资源丰富,征服远比抵抗更伟大。”
虽知青岩便是罗伊岛大岛主,但罗伊岛毕竟只是最为临近卞州的大岛旨意,东海之上还有更多远离大陆的大岛,那些可不是荒无人烟的荒岛,东海以东必定还有大陆,只是一直不为人知罢了。何况从庆莲不曾因王子尧涉罪,罗伊岛更是从此事中月兑身而出,怕是罗伊岛本就与大凌息息相关。纵然皇帝陛下不知道罗山青真是身份,也必定对罗伊岛之流有所计较。
没有应话的青岩更是默认了左青的猜想。
似乎方才想起一般,左青问道:“罗伊岛既是如此,王子尧一案莫不是很冤枉。”
青岩却是笑道:“王子尧一案很冤枉……咳咳……是真的,但是王子尧……咳咳……可不冤枉。三年前正是他……咳咳……主动找上罗伊岛……咳咳……要借着剿灭东海海盗之名收敛各处资源……咳咳……自养军卒。他欺君谋逆的心思……咳咳……可是一点冤枉都没有……咳咳……只是明里方才两万驻军民团,暗地里……咳咳……也不过五六万众,尚未成势便被撤官查办……咳咳……至于为何等了三年才处置他……咳咳……想来东方俊一是给他机会改过……咳咳……二是利用他为国聚财,三嘛……咳咳……怕是东方俊一直在等你长大。”
左青却是问道:“如此王子尧不是握兵七八万,这还不足以成势。”
“哈哈……咳咳……小青,你以为帝国……咳咳……真的只有二十万军士吗”
对此左青确实没有什么惊讶,只是仍是不解:“王子尧已是圣恩隆切,为何要行谋逆之举。”
青岩失声笑道:“王子尧亲母……咳咳……都说是华皇后侍女,其实……咳咳……本事同房丫鬟……咳咳……”
兄弟二人确实对视着笑着摇头。
马车却是听了,不想已到卞陵城下,已是申时三刻,门楼军卒看到马车,大喝道:“来车止步,门禁已过,速速退去,明早引碟入城。”
左青悻悻然走下马车,昂首说道:“本公子天狼归城,各卫士速开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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