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语看着眼前有序进行的救治,终于,欣慰地舒展开了多天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莫白自从君默语到宜城,心里有了一种依靠,让曲风打了水,大概地梳洗了一下,头刚刚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地很实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隅中,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辰了。
“曲风?什么时辰了?”莫白睁开双眼,懒懒地问道,虽说那日曲风被他认作弟弟,可是自柯府知道了君默语等人的身份,曲风打死也不敢和当朝贵君称兄道弟,所以留在莫白身旁做了近侍儿。他出宫时,也没有带个侍儿,虽然杨知县给自己配了侍子的,但是,莫白用不惯这些人,全都打发了,这些天都是曲风在照顾着莫白的生活起居。
“主子,这会子都巳时了,还用午膳了。”莫白大大方方地回答道。边说着,将床帘子打起来。
“什么?巳时?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莫白大惊,赶紧拿过床头的衣物穿起来。
“主子别急,是皇上让侍子们别叫醒你,让您多睡会儿,再说了,这会儿也刚赶上用午膳的时辰。”曲风结果莫白的外衣帮他穿好,淡笑道。
“虽说如此,来了这宜城,总不是享福的,况且皇上都能如此,作为她的夫侍,做出如此违背礼法之事,到底是不妥。”莫白接过曲风递过来的帕子,心里感动,却越发觉得愧疚。
“这还不都是皇上疼主子您吗?这可是幸事儿,这世界上哪个女子能够做得皇上一般?”曲风将脸盆递给了县令府的下人,麻利地给莫白绾发,他毕竟生在宫外,没有见过宫廷的发鬟,庆幸的是,莫白倒是不在意,还安慰说入乡随俗,和百姓们在一起,在乎那些虚礼干什么。于是,每天他都给莫白梳得平常发鬟。
“你去准备些食材来,皇上现在恐怕还没有用膳,我备些膳食去灾区看看。”说着,莫白就向县令府的小厨房走去。
熬了一点儿补汤,炒了几道简单的菜式。和曲风两人来到疫区,看见戴着口罩,亲自忙碌于众人之间的君默语,莫白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有些胀痛,有些酸涩……
她,紫瑾国的一代帝王,身份最尊贵的天女,从小锦衣玉食,连吃饭睡觉都有专门的宫人伺候着。她竟然会亲自替百姓端水喂药,笑脸相慰。
如此君王,天下之大幸,不是吗?
莫白心疼地看着消瘦了很多的身影,如此瘦小的肩背上,却要为多少人挡风遮雨,是多少人心中的依靠。
莫白轻轻抹去眼角泛出的泪花儿,嘴角微微挂上淡笑,向那抹忙碌的身影走去,“默默,先歇歇吧,我炖了点鸡汤,先过来尝尝吧。”
君默语停下手中的工作,接过紫竹递过来的帕子,竟像其他百姓一般随便胡乱的擦拭了一下。
见莫白手中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肚子也“咕噜噜”地响起了,“呵呵,还真饿了。”
说着,不等莫白打开食盒,自己接过来就打开了,“来,白,我们一起来吃吧!”将莫白拽着坐在自己的旁边,拿了一只碗,亲自盛了一碗汤,乐呵呵地放在莫白的手里。
莫白见状,笑着接过来,心中比吃了蜜糖还甜呢。这样的生活,竟有种寻常夫妻的感觉。莫白脸颊红红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个人你一勺,我一勺,吃的不亦乐乎,偶尔说上几句闲话,气氛说不出的美好……
只是这边儿其乐融融,可她们却都没有发现身后的那双沉痛的眼眸。
上官亦苦涩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食盒,自嘲地笑了笑,那几十天的相处,竟然都是一场梦,明明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莫白,来宜城之前就知道不是么?那自己干嘛要自欺欺人呢?
黯然转过身,悄悄的离去,就像来的时候一样,似乎他从来没有来过。
君默语没有看到,莫白也没有看到,正拿了帕子递向君默语的紫竹却看到了,那一抹孤寂落寞的身影,令人心酸。
世间男儿命运如此,怪谁呢?上天么?呵呵,也许吧!紫竹看了一眼和莫白打闹的君默语,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算了吧,皇上这几日劳心劳神,难得有少许放松的片刻,就别再给她徒添烦恼了吧!这样想着,接过君默语手中的食盒,将手中的帕子递给她。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刻的迟疑,让两人之间无形地隔了一道墙,难以穿透……
“皇上,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属下等人照顾!”紫竹拿过君默语擦完嘴的帕子,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君默语,动容地说道。
君默语这些天所做的,大家无不看在眼里,不少百姓皆感动万千,大呼得此帝王,民之幸也!
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几个近侍又何尝不感动,不诚服?得此君主,民之幸。但又何尝不是她们几人之幸呢?他想从今往后,他为她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是啊,默默,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来照应着,不会有事的,嗯?”莫白也劝说道。
“算了吧!多休息一刻,就多耽误些时间,百姓们也就多痛苦一会儿。我没关系的,朕乃一国之君王,与民同乐,朕之所幸!”君默语摆摆手,前半句是说于莫白等人听得,后半句是说给疫区的百姓们听得,一来,是鼓舞他们活着的信念,二来,她这些天所做的,不但出于那一丝怜悯之心,更想着要拉拢人心,得人心者,得天下。古往今来,这是定数。
果然,众人听完,感动万分。都纷纷劝说让君默语去休息。只是,被君默语拒绝,她坚持要与为国奋斗的将士们同甘共苦!她虽说此举是拉拢民心,不过,并不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行了。虽说她之前做的足以拢民心,不过,她君默语也是有原则的不是?凡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是?
看见在河边和紫梅一起洗衣的上官亦,君默语高兴的跑过去,从上次分别后,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他了吧,不知道他的伤口好了没有?自己这几天忙的将这事儿给忘了,想来,就有点愧疚。
“亦儿……”君默语郁闷死了,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似乎没有得罪上官亦吧,怎么见着自己就像见了狼一般,躲得比什么都快。
上官亦正在洗衣,听见君默语的叫声,身子僵了僵,待反应过来,抓起篮子里的衣物,就绕过君默语跑了。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脑子还是一团浆糊,身体动作却比脑子反映的快。待彻底清醒,上官亦又暗自恼怒自己。
后来几次遇见上官亦,似乎都是这样匆匆错过,君默语发现了,上官亦似乎故意躲着自己……
不过,君默语看着他红红的眼睛,似乎哭过了。唉!撇撇嘴,他又怎么了嘛!完了自己得找他好好聊聊才好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看来这世界的男人也是如此!
君默语心里惆怅,来宜城之前还好好的,他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君默语边做着手上的工作,心里越发的郁闷了。自己本来打算好了,找个时间好好跟他谈谈,可这几日见不到他人了……
这下好了,跟谁谈去?君默语越想,心里越不爽,直接舀了满满一勺汤药,不待晾凉就往人家嘴里塞……
“啊,好烫,”那人委屈极了,自己似乎没有得罪这位君王吧,她之前的眼神儿真的很恐怖,而且,还给她灌这么烫的药,她很无辜好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君默语连忙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拭着他嘴角的药渍,抱歉地连声道歉。心里愤愤地想着,都怪该死的上官亦,好好的发什么抽么,害的自己集中不了思想。
“呃,没事,没事,”那人见君默语给自己道歉,愣愣地说道,人家是君王唉,她,她,竟然给自己道歉,她哪里敢接受啊。
“呵呵……”看着眼前之人的表情,倒是将君默语逗乐了。
“草民无理,皇上恕罪。”君默语的笑声唤醒了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白了,支撑着身子跪地向君默语请罪。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这里没有什么皇帝,况且,你何罪之有?”君默语见自己的笑声吓到人家,很郁闷,她老人家今天心情特别不爽,将手中的药碗放在地上,扶起他淡淡地说道。
“谢……君小姐。”那人闻言,心里知道君默语说的是真的,她并不是像平常帝王一般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来,喝药吧。”君默语继续端上药碗,舀了一勺,笑着向她伸过去。
只是“皇上,不,君,君小姐,我自己来吧。”她还是自己来的保险一些,今日的皇上好像有点不正常……
“……”君默语将药碗递给她,无语地模模鼻头,刚刚只是个失误,失误好么?可人家不信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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