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宫。
玖苑正在修剪院子里的花草,一边修剪还在一边骂,“那三个臭男人,知道宫主带着主母回来了,还不让我去山下迎接,我想早点见到主母啊,真是讨厌。”她身后的侍女盯着她手中修剪好的花枝,嘴角抽了一下,“玖苑护法,宫主让您去正厅。”
玖苑听到这话,立即就把手里的剪刀给扔了,疾走了两步,就要赶过去,眼角余光看见那个侍女低着头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呢,这才放缓了脚步,端起自己护法的架子袅袅地走了。
那侍女看着这玖苑护法又犯病了的样子,认命地收拾起那些被她剪到地上的花,看着只剩下一小截的花枝,心中又涌起了一阵苍凉感,为什么碧落宫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也一个比一个古怪呢?那她是不是也有一天会变成这个样子啊?她突然觉得人生无望了。
聂音落刚进入碧落宫的时候就大吃了一惊,这根本不像是世人所以为的金碧辉煌,珍宝满地,与其称它是一座宫殿,倒不如称这是一个家,真真正正的一个家,所有人都住在一间府内,每个人都各有位置,自得其乐。这一路行来,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会跟他们打招呼,就好像他不是他们的宫主,而是远行归来的亲人,让他们担忧却又欣慰,担忧他在外受伤,欣慰他安全归来,这样的场景当真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却足够温暖。
宋临照拉着聂音落的手,感觉到她心中的愉悦,也开心起来。这些日子的阴暗晦涩都一扫而空,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心里有他,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落落,这里只是外围,平时大部分人都住在这里,但一旦进入正厅,也会分成三六九等。在这里,我是他们的亲人;在议事的时候,我才是碧落宫宫主。”聂音落闻此点了点头,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地方能够给她带来如此温馨的感觉,“落落,我先带你去见那四位护法吧。”“好。”聂音落握紧了宋临照的手,突然有些紧张。倏尔,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当真好笑,怎么跟要去见公婆似的。
进入正厅,就见四个姿态各异的男女站在正厅中,同样身着紫衣,却是迥然不同的气质,甫一见到他们进门,就都迎了上来,“属下言繁,孟书礼,谢晚风,玖苑,见过宫主、主母。”聂音落看着眼前弯腰行礼的四人,嘴角又止不住地抽了抽,“主母?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宋临照心虚地模了模鼻子,没回答。转过头去不看聂音落逼视的眼神,最后还是玖苑直接挽上了聂音落的胳膊,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主母,您可是宫主唯一一个带上碧落宫的女子,如果不叫您主母的话,我们又应该叫您什么?”
说着说着,还在聂音落耳边吹了一口气,活月兑月兑一个调戏良家少女的风流恶少。聂音落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脸倏地一下就红了,幸好她还记得身边的这个人是个女子,还是碧落宫的护法,没直接把手中的银针甩到她的死穴里,要知道,以前谁要是敢这么对她,这么一会儿时间已经足够对方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宋临照却忍不了了,直接把聂音落揽到了怀里,对着玖苑瞪了一眼,玖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无奈地摊摊手,“不好意思,主母,我习惯了。”“落落,别在意,玖苑负责培养暗线和杀手,她最为擅长的,就是魅杀。”宋临照也是无奈至极,想当年他刚接手碧落宫的时候,这玖苑就总是摆出这么一副样子,要不是有一次他没控制好自己外溢的内力差点杀了她的话,她现在也不可能见到他就绕道走。而其他的三人嘛,除了孟书礼有时候会陪她玩一下,其他两人根本都不理她,所以落落这才一上山就被她逗弄了。
聂音落推了他一下,退出他的怀里,“无碍,我没事。”刚才玖苑的声音中其实夹杂了媚术,她是女子,受到的影响并不大,虽然不了解媚术,可是她也能感觉到玖苑的媚术是十分厉害的,可是在场的几位男子也是一副习以为常,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样子,让她在心里对这几人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
“行了,你们先回去吧,人也见到了,回去筹备婚礼吧。”宋临照淡淡地吩咐下去,那几位护法本来还有些事情想说,嗯,主要是玖苑觉得自家主母脸红的样子太可爱了,还想继续逗一逗怎么办,可是看着宫主的样子,如果她再逗下去,宫主一定会翻脸的吧,还是算了吧。玖苑遗憾地跟言繁他们走了,临走时还频频回头看,很是不舍的样子。
聂音落看得好笑,但宋临照却不这么觉得,这以后不止要防男人,还要防女人,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名分啊?不过看着她越发温软的神色,宋临照的心也宁静下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或许这一生他们都无法实现这样的愿望,不过,能够有这么一个地方让他们能得一时安稳,已经足够。他第一次觉得,当时接下碧落宫这个担子,真的是做对了,虽然,他也付出了一些代价,但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落落,走吧,我带你去休息。”宋临照的易容面具早在他进入碧落宫的一刻就摘掉了,一身月白长袍,更是衬得他温润如玉,此时他面带笑容,眸中溢满了深情,就像是真正的君子,聂音落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得到一个“瑾彧公子”的称号,当真是只要见到他这个样子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样的男子,就算毒舌了一点,也改变不了这本身难得的气质。“落落,怎么了?”聂音落这才发现自己又看他看呆了,倒也奇怪,她见过的那么多男子,不是没有比他优秀的,可是在她的眼中,他却一直是不同的,就连她也说不出来这份不同是因为什么,或许,这就是那缥缈的缘分吧,在茫茫人海中恰好相逢,恰好相知,恰好相恋,一切,不过是恰好罢了。
“子卿,你说,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啊?”聂音落只是随意得感叹了一句,却没有注意到宋临照眼中的波涛汹涌。岂止是见过呢?他们上辈子明明是对方最为亲密的人,只不过是你忘记了而已。牵着聂音落的手陡然用力,见聂音落疑惑看来,宋临照也松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道,“或许吧,没准我们上辈子还真的见过。”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前世的事一直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两个人都默契地从不提及,每次不小心说起,也只是徒增感伤而已。
“我说,你们觉不觉得主母像极了一个人?”孟书礼率先开口,别看此人名为书礼,其实是这四大护法中最为活跃之人,主管对外事务,基本上每个门派的资料他手中都有一份,那些碧落宫名下的产业也是归他所管,是个难得的厉害人物。“像谁啊?我怎么没看出来?”玖苑最是喜欢这样的八卦,当下眼睛都发亮了,“喂,玖苑,你离我远点,我可受不了你身上的脂粉味。真不知道主母是怎么忍的了你的。”孟书礼一边说着,一边把玖苑推得远远地,玖苑也不理他,转身就去找言繁,反正连孟书礼都知道,那言繁也一定知道。
“像上一任宫主画上正中央的那个人。”言繁板着一张脸,用十分正经严肃的表情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又转头看向玖苑“我先前告诉过你,对主母恭敬点,你怎么又是这样没有上下尊卑?还有,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不许在宫主和主母面前提起。”言繁是他们中最为严肃的一个人,为人正派,说不好听点,就是有些古板,平常经常管着他们,但他们几人对言繁也都是尊敬非常,基本上只要是他说的话,他们无有不听。
也因此玖苑和孟书礼没有问为什么,都低头应了一声,而谢晚风则是随意地点点头就走了。主母武功不错,看样子他最近要抓紧时间练剑,争取能在主母走之前跟她比试一番。谢晚风是一个武痴,在他看来,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练剑让他感兴趣,所以他也完全不懂他为何要跟这帮人讨论主母像谁的问题,主母像谁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主母武功高才最重要。
玖苑和孟书礼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看谢晚风那个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一个武痴,也是挺让人无力的。两人又是一起想到什么,对着对方“哼”了一声,同时转开头去,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当然,没忘了跟言繁告辞,如果忘了的话,言繁绝对可以因为这件事对他们说教一番,他们可不想再听到那样的魔音灌耳了。这碧落宫上下,除了谢晚风和宫主,都被言繁训过,搞得原本最是随心所欲的一群人在言繁面前就成了一群守礼的君子和淑女,那场面,真是不可直视。
“从此以后,碧落黄泉,永不相见。”聂音落躺在床上,不知为何,突然就梦到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对男女全都身穿红衣,那女子似是悲切至极,对那红衣男子决绝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转身不见。心中突然疼痛难耐,猛地从床上惊醒,就见宋临照坐在床边,正握着她的手,看到她醒来,也是惊了一下,然后便把她揽入怀中,像往常一样安抚着她,“落落,只是梦罢了,不必害怕。”聂音落点点头,可是心中却还有一丝不安,真的,只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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