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城的雪下了整整三天,聂音落和宋临照也整整过了三天无所事事的日子,如今雪终于停了,聂音落本打算去军营,却没想到就在这一天,禹城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好久不见啊,瑾彧公子和永安郡主。”榖兮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与他们在沧獠山遇到时一样地一身灰色短衣,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这寒冬的冷意。身后是背着浮光剑的冯冥衣,比之以前身上的凌厉感更甚,行走间的步伐更稳,一袭蓝色长袍,也还是当年的那件,丝毫没有改变。
聂音落和宋临照坐在正院,迫不得已地接待这两个本不应该出现于此的家伙,见到榖兮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表面上还是一个清冷,一个温润,却都在心中默默吐槽,谁跟你好久不见?本来也不想见你啊,一辈子不见都不算久。
“我说,你们两个不会在心里骂我呢吧?”榖兮说到这儿,做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声音也低落了下来,“想当年,我们那可是一个一见如故,交浅言深,一拍即合,相逢恨晚……”
“说正事。”榖兮本来还想表现一下对这两人的痛心,再骂一下这负心的世界,结果这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还没结束,就被他师兄的一句话给打了回去,一时没反应过来,就保持着这样的表情和动作愣在了那里,滑稽之极。
宋临照和聂音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冯冥衣在,他们还真是会把榖兮这个家伙直接留下来,毕竟这么好笑的人也不好找了,哪怕就只是每天说话逗他们开心一番也足够了。
“咳咳,两位此次前来,究竟有何要事?”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宋临照开口,今天也是一样,还未等聂音落与他示意一番,便径自询问道。
说到正事,榖兮也严肃起来,没办法啊,就算他不想严肃,旁边还有师兄在呢,他要是还是那样的话,说不得就要像在占星楼似的被师兄惩罚一通,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因为这茶有些微苦而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不着痕迹地放下了茶杯,便把他们的来意向两人道来,“说来这事还跟瑾彧公子有关,我们占星楼得到消息似乎是说瑾彧公子你正在找烈浴火莲,我们这正好有烈浴火莲的消息,再加上上次在沧潦山的提点之事,两者并到一起,想请你帮我们找一样东西。”
榖兮说到这儿,特意顿了一下,一向五感敏锐的他此时明显地感觉到那两人的周身气息有些不太对劲儿,不过他可管不了这些事,默默地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色,还想继续打一下太极,结果冯冥衣直接忍不住了,“我们想让你回裕王府把你父亲的万古丹砂拿出来,作为交换。”
此话一出,三人都愣住了。榖兮是因为计划被他破坏,想要再捞点好处结果却被自己师兄给岔过去而有些失望,聂音落和宋临照则是被他话中那庞大的信息量给震惊了。
“万古丹砂?怎么可能在裕王府里?”宋临照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失态,直接站起身还碰到了桌上的茶杯,双手甚至有些发抖。聂音落见他如此,也是不打算在此时跟他计较那些事情,也是站起来走到了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子卿,冷静一下。”
宋临照紧紧地握住了聂音落手,仿佛害怕她收回去一样,用了十分的力气,让聂音落有些吃痛,不过这个时候聂音落也是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转过身对着榖兮和冯冥衣说道,“我们明白两位的意思了,还请两位暂且住下,给我们一天时间考虑。姚深,带两位客人找两间房去休息。”
姚深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聂音落的叫声立即便走了进来,虽然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但是他知道此事应该不是他能掺和的。纵然他如今已经是聂音落手下最为得用的副将,他也不能管到聂音落和宋临照头上,只能在心中暗暗为他们担心。
当然,看着造成这后果的榖兮和冯冥衣两人也就更加不爽,“两位,请吧。”短短四个字,这语气中的生硬和不喜还真是丝毫不掩饰。
榖兮倒是完全不介意,直接顺着姚深的手势走了出去,便走还边说,“那就请两位好好考虑了,明天这个时候我师兄弟二人再过来听两位的答案。”
冯冥衣也是在起身后就跟着榖兮往外走,却在马上要踏出房门的一刻,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应该知道烈浴火莲对你来说的重要性,还有你父亲真正的身份。”
听到这话之后,宋临照抓着聂音落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把她的手腕都捏断了,可是冯冥衣却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蓝色的背影。
待得两人离开之后,宋临照突然就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一般,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
“子卿,你瞒了我这么久,如今也该告诉我了吧。”聂音落活动了一下刚刚差点被他捏碎的手腕,面上清冷之色更甚,让宋临照突然有一种感觉,他似乎就跟那些不被她放在心上的人一样,只需要一个转身,她就可以完全走出他的世界。
宋临照有些自暴自弃了,他知道落落此时怕也已经通过那两人的话猜了个七七八八,既然再也瞒不下去了,还不如就这样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然后,她要做什么,便随她吧。只不过,他无论怎样都不会放手就是了。
“落落,你还记得上次我和谢晚风去追那个幕后人什么都没得到的事儿吧。其实我们虽然没追到那个人,但是我却在他离开的路上捡到了一块牌子。”宋临照仔细地盯着聂音落的表情变化,见她双唇抿了一下,就知道她此时定是猜到了,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温润,宋临照脸上尽是苦笑,“那快银色的牌子上面刻着蟠龙,正面还有一个‘裕’字,正是我父王专用的牌子,从不离身。”
聂音落心中早有准备,也还是被这惊了一下,“所以说,你的意思是,裕王就是我们苦寻了这么久的幕后人吗?”。
宋临照听到这话,心中苦涩之意更浓,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落落,我真的不知道。他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们他一年四季究竟在忙些什么,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一共见他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后来我捡到那块牌子之后特意让碧落宫的人去查了他的行踪,可还是一无所获。落落,我真的不敢确定是不是他。”
聂音落垂下了头,把那块从尹华香手中抢来的玉佩放在手中把玩,一声未出。宋临照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说下去,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她回应他一句半句,当下便咬了咬牙,干脆全部交代了,“万古丹砂,是培养金丝蛊的必备品,据传是璇玑石的伴生之物,我体内的金丝蛊,倒也的确是他种下的,聂家军出事的时候,他那几天也是突然间回来在王府待了一段时日,只是我一直认为这两者没什么关联,哪怕是现在,我也真的不确定那个幕后人是不是他。”
“可是你心里已经认定了是他,不是吗?”。聂音落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宋临照,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宋临照想要反驳,可是还没能开口,就听聂音落继续说道,“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却一直没有告诉过我,甚至瞒着我身边的人,不让他们把一丁点消息透漏给我,不就是担心我在知道这件事后跟你决裂吗?宋临照,你把我聂音落当成什么人了?我们来自一个地方,难道我会像这些古人一样纠缠于仇恨之中,把你父亲做的事安到你身上也恨上你不成?”
宋临照无法解释,他当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瞒了她这么久,他知道这件事瞒的越久等她一旦知道反应就会越大,不过他还是担心,担心落落真的因为这件事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甚至于会对他刀剑相向,那样的话,他真的会疯掉。他跨过了两个世界,如今方才失而复得,若是当真如此,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爱恨故,无忧亦无怖。落落,我只是不想失去你而已。”宋临照的话语有些无力,但聂音落却听出了这中间浓浓的深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烈浴火莲确实对你那服了那么多颗玄机丹的身子有好处,不过万古丹砂却不是那么好拿的。你自己决定吧,我先回去了。”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说什么太重的话,聂音落自嘲一笑,这要是别人瞒了她这样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原因,那人也早就被她一枪给解决了,可是这人是宋临照,她可拿不起手中的紫微枪了,甚至连赶他走的话都说不出来。呵,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
“落落,你一直都知道。”聂音落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不过并没有停下来,直接走了出去。徒留宋临照一人坐在椅子上,神色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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