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聂恒听着身边这个女人的话,心中有些奇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在遗迹里吗?跟这个什么八苦有什么关系?”
宋鸢笑笑,低下头捏了一下聂恒的脸,然后再抬头看向那大殿中央的一颗夜明珠时,眼中只剩苍凉。
“这遗迹的原名是溟虚境,据说是天上的上神一块镜子的碎片形成,千年之前的三大遗族也是沾染了这溟虚境的灵气方才会出现那一辈又一辈惊才艳绝之人。”
聂恒点了点头,他同时拥有三种血脉,自然知道这些事情,不过这女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没有三族的血脉吗?而且她又怎么会刚好在他初入遗迹的时候就碰到他?倒像是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似的。
宋鸢没有理会他那疑惑防备的眼神,自顾自地说道,“揽月一族擅武,善谋,却永无帝王之命,只能为虎将良佐;镜花水月一族擅占卜,善阵法,多为女子,可安天下,可乱天下;巫族擅巫蛊,善医毒,盛极之时天下皆以巫术为尊,后来却落到三族之末,概因他们与另外两族不同,巫族中人,一入红尘,便是腥风血雨。”
宋鸢话音刚落,这空荡荡的大殿中央那唯一的一颗夜明珠居然在闪了几下之后就这么暗了下来。
聂恒敏感地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那段被宋苻折磨的日子让他对黑暗十分敏感,再加上这些年被训练的对于危险的敏感,让他躲过了身后射来的暗箭。
“机关已开,阵势已起,我们跑不掉了。”
霎时之间,整座大殿都亮了起来,虽然聂恒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在看到地上的羽箭和宋鸢那苍白的脸色时,他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救我?”
聂恒比刚才从她口中听到三大遗族的秘辛还要奇怪,她不是宋临照那家伙同母异父的妹妹吗?不是据说早就跟他姑姑成为敌人了吗?怎么会救他?而且还为了救他受伤了?
宋鸢见他纠结地连眉头都皱起来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了那个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她的男子。他小的时候,好像也是这样,一旦遇到什么为难的事都会皱眉,虽然不过是一瞬间,之后就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根本就没人发现他的这个小习惯。
甚至于他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后,就不再这样了,可是她却还是记得,当年他看到她接近聂音落对她那微微皱起眉头的样子,眼中尽是对她的防备。她当时是怎么想的来着?估计是很伤心也很生气吧,可是现在想来,却只剩怀念。
“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或许,只是因为你姓聂吧。”
宋鸢没再看他,只是一个人走到了那颗又亮起来的夜明珠前。
她原本便已是强弩之末,刚才又用力内力,如今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破败的身子根本无法支撑她看到结局了,所以她才会先来到这,来到这镜花水月一族圣女用来占卜的地方,想要通过这夜明珠看一下未来的结局。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大殿虽然大部分机关都已经坏了,可是却在他们毫无所觉的时候启动了自毁的最后一道阵法,只许进不许出,怕是等聂音落和宋临照他们都赶到这儿的时候,就是他们的死期了。
不过她当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葬身于此,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外面的天下必会大乱,这溟虚境不是传闻是平衡天地力量的东西吗,自然会有所选择,就像当年它选择了三大遗族一样。他们也一定会有人能够活下去,只是不知,谁是被它选择的人罢了。
宋鸢想到这儿,也是摇了摇头,这一切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已不打算活着出去了。外面的世界如何,与她再无关联。
“喂,你受的是内伤吧?怎么还这么站在那儿?一颗夜明珠有什么好看的,它能帮你疗伤不成?”
这熟悉的口气让宋鸢愣了一下,继而便有些哭笑不得,她是不是应该说聂恒不愧是被聂音落养大的孩子,不过九岁,有这样临危不乱的气度不说,还会讽刺她了?但是那话语中掩藏的关心却做不得假。
她心里有些感动,聂音落也是这样,平时一直清清冷冷的,连关心人的时候也是端着一副清冷的架子,嘴里一句好话没有,但是其中的关心却不容忽视。
这样说来,他们倒也是跟她那个哥哥有点像,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这是不是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宋鸢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看向聂恒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柔色,这小子的毒舌应该是跟宋临照学的吧?看样子宋临照也不怕后继无人了。
聂恒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快走了两步,直接把手放在了那颗夜明珠上,想要把它拿走,却因为这颗夜明珠委实太大而他的手又太小没能把它拿起来,真是丢脸极了。
就在他要把手拿开的时候,却听见宋鸢喊了一声“别动!”
你额好那个被她吓了一跳,当下也是把两只手都放在了夜明珠上,不动了。
眼前的画面缤纷缭乱,有的甚至不是他们所知道的任何一个天域大陆上存在的地方,两个人都被这突然间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幅幅画面给惊呆了。
那画面中的人明明都是他们所认识的人,可是他们却都在不同的世界里经历着一切与他们的身份完全不符的事。
有些人比如宋临照和聂音落换了容貌但还记得自己是谁,有些人如楚渊泽只是重新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经历了一遍他的过去,可是有些人却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比如说尹华香。
画面里的尹华香仿佛是一位女帝,此刻的她刚刚在夺位之战中胜出,志得意满,只等第二天登基。她的容貌未变,可是那一身气质却完全不同,仿若她就是那个世界独一无二的帝王。
宋鸢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却在画面转开的一瞬间看到了那画面下方的三个字“求不得”。
下一个画面是燕云笙的,很奇怪,他这个最先挑起战火的人,居然在那个世界里只是一个隐士,瓦房二三间,土地五六亩,只身一人,却是自在逍遥。
宋鸢看得心中冷笑连连,他怎么可能甘心隐于世外?作为他这些年的枕边人,她对他的了解可是比自己都深。果然,在这画面消失之前,她在同样的位置看到的三个字,是“放不下”。
一幅幅画面轮转,只是众人人生中的一小段,却足够宋鸢猜出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她便知道这里与那所说的“八苦”有关,如今方才确定。
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这便是他们要进入这里所必须通过的一关,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设置出来的这些关卡,但似乎恰好符合了每个人的特点。
而她,不过是因为她早已心如死灰,只求一死罢了。既已无欲无求,便无所畏惧,无所苦厄。
至于聂恒,这便是对于拥有三族血脉之人的优待了吧,况且聂恒不过是一个孩子,哪有如他们这般的执念呢?
她本来只是当戏一样看那些画面中的人,可是却突然听到聂恒的喊声,“那不是我们吗?”。
宋鸢猛地抬头,只见现在画面上的场景已经变成了他们在的这座大殿的样子,而画面中的两个人,正是他们。
谁的人生入了谁的眼,谁的一世不过一场棋,谁的沉浮徒留一场戏?
别人在你眼中不过一场戏,你又在谁眼中也是一场戏呢?
宋鸢不知此时是不是有人像她刚才看那些画面一样看着她,只是她已无心再注意这些事了,之间那画面下方赫然把这作为考验的“四苦”都写了出来,“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竟是一个不漏。
“这,又是何意?”
宋鸢只能这般问出一个无人回答的问题,心中微凉。
此时此刻,九天之上的司命星宫里,一个蓝衣女子仿佛感觉到什么,手中的笔也在这一刻放了下来,眼中神色莫名。
她旁边的人似乎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问她,“若若,怎么了?”
蓝倾若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你的溟虚之镜,可是补全了?”
听到她的话,水清樾瞬间便不好了,补完?她都补了几千年了,连一半都没弄完,别说补完了。
“当然没有,怎么,你有它的消息不成?”
蓝倾若自是知道水清樾根本就不着急补好溟虚之镜,毕竟现在她们还能继续用,玄墨那个家伙更是为了让水清樾观察各个世界的情况方便一点,还特意从冰砚族的禁地搬回了比这溟虚之镜清楚地多的东西,只不过是因为水清樾还是用溟虚之镜用得更顺手才一直在搜集着这碎片。
“其中一块在天域大陆,你不打算去拿回来吗?”。
水清樾听到这儿,可是苦了脸,天域大陆?她怎么就跟那个破地方分不开了呢?也罢,既然知道了,便拿回来吧。
看样子,她又得去天域大陆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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