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恩挺害怕他的姨妈的。
那还是小时候的记忆了,林恩的外公曾经是背叛家族的人——想要杀死他的姨妈结果被反杀,连带着林恩的妈妈安德里亚也不能居住在海尔辛家,在林恩出生之前一直流亡在外,依靠着遗留下来的家产过着旧贵族一样的生活,直到遇见了林恩的父亲,生下来林恩。而海尔辛家族也因为伦敦血战失去了最强战斗力,现任家主又不愿意履行魔术师的职责结婚生子,所以他们这一脉才被接回来。
很多人都会认为,两三岁的记忆会很模糊,那种遥远的往事就像是梦幻一样稍纵即逝,顶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闪现一两个片段。
但是林恩不一样,用稍微不客气的话来说,他是一个神童——在魔术的修行上是,在一些其他地方也是,比如林恩就能够回忆起那个时候的事情。三岁的时候,他第一次见到了因特古拉姨妈,当然第一印象不怎么好,毕竟无论是谁在婴儿时期见到一个抽着雪茄、带着眼罩、坚毅的面容像是战士一样的女人都会吓傻,虽然称不上是难看吧,但是女汉子一样的姨妈确实让幼年林恩吓了一跳。
然后。
就是血的记忆了。
林恩对这一点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姨妈见到了自己以后露出的惊异面容,通过秘传的术式确定了自己起源的狂喜,然后用现在想起来满是漏洞的谎言把自己天然呆的老妈骗走……
最后在一个昏暗到看不清灯光的地方,幼年的林恩第一次流出了鲜血。
后面当然也是这样,每次当林恩来到海尔辛老家,姨妈总是会用各种方式抽取他的鲜血,林恩没有计算过那个血量,不过想想那至少足够淹没一块地砖了吧……第一次被姨妈带走鲜血时记忆中最后看到的就是一块铭刻着血色五芒星的地砖。
综上所述,林恩对于因特古拉姨妈最大的印象,就是鲜血的记忆了。
但是毕竟,姨妈和塞拉斯姐是现存于世的唯二亲人了,从海尔辛宅搬出去住是极限了,不管怎么样林恩都不会因为被抽血这点小事离开她们的。
这次当然不例外。
“姨妈,还没有抽完吗?”。
“等着……要分离你人类和死徒的部分太过苦难了,这一次你估计要流很长时间。”
“其实我想说我和塞拉斯姐还有一盘棋没下完呢……要不然姨妈您看这样怎么样,我留下一只手来让您慢慢抽,然后我回去继续下棋?”
林恩的意见很中肯,毕竟有着不死之身的他只要时间就能恢复回来。
可惜换来的只有狠狠的一记敲头。
“笨蛋,把地板弄脏了怎么办!”
……结果担心的只有地板吗。
因特古拉敲完头后,再一次小心翼翼的抽取血液了,她手上那个针筒是特制的,一根针头连接着如同DNA链似得两个针管,从林恩静脉中抽出的血液分成两流,深沉的颜色和明亮的颜色泾渭分明。
半响,因特古拉姨妈再次开口道,她的声音有些沉闷。
“而且……这件事不能告诉别人啊。”
林恩默然。
其实他一直是知道因特古拉姨妈在做什么的。只抽出关于人类部分的血液,也就是只含有变数起源的部分,人类的起源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有经验的人似乎能够通过自身起源来特别制作魔术礼装,正如几年前活跃在中东战场的某个魔术师杀手一样,林恩的血液也有着特殊的作用。
屏蔽预言和诅咒类的定位,将事件搞得一团糟看不清本来面貌的变数,如果控制得当的话,还是有可能让一个结界都破坏的。
就好像那个相位更偏向星幽海的光景。
“那个阿卡多,能够因为我的鲜血而被放出来吗?”。
因特古拉的手剧烈的抖了抖,珍贵的鲜血大量的洒落在地,她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看着林恩,语气变得有些结结巴巴。
“是谁告诉你的……不,这件事我之前谁都没有说,应该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大概是六岁的时候,某次睡着了被姨妈你偷偷抽血量太大结果浑身难受的时候,去翻看家族的典籍找到的记录,地下室的那块石头就是连接点吧。”
因特古拉一脸被人抓住小辫子的表情,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物理的垂下了头。
“抱歉。一直瞒着你,而且还经常地抽你的血。”
“没关系啦,因为姨妈你是我的姨妈啊。而且我也是知道的哟,在我被封印指定部门追杀的那几个月,我被封印指定部门研究的那一年,姨妈一直都在顶着王室和魔术协会双方的压力,一直在试图把我救出来吧。青子姐能够和时计塔提出那样的条件,其实也有姨妈的功劳吧。”
林恩微笑的说道。
每年被封印指定,被法政部无声无息消灭的魔术师不知道对少,甚至一族之长因为魔术特性而被封印指定都有可能,又有谁能够如此违反着魔术世界的铁则,和魔术协会据理力争呢?因特古拉姨妈做到了这一点,虽然在自己被救出来的那一天没有看到她的踪影,但是林恩却清楚地知道她背后的努力。
因为是家人,不像是魔术师一样冷漠的家人,所以,因特古拉姨妈拼命的想要救出自己来。
所以,哪怕从小到大都被抽血,像是实验动物一样被玩弄,曾经对姨妈有过一丝怨恨的林恩也放下了,彻底的把姨妈当成了亲人。也只有在亲近的人面前,林恩才会如此乖巧,不设防备。
“抱歉……”
因特古拉姨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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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林恩离开以后,因特古拉看着手上的针筒,突然笑出了声。
“没有想到那个小子一直都有发现啊……还以为能够一直瞒下去呢。”
想想也是,任凭谁每次过来都要被各种理由抽血也会起疑心吧,自己因为太着急想着阿卡多复活,无视了这一点。就像是刚刚的“因为远东的风俗不怎么好所以我来给你抽血检测一下吧”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说法,现在冷静下来想想简直是恋爱中的白痴少女一样的想法。
这让她不禁想要捂脸。
但是没办法。
实在是想要“那个人”复活。
如果说带给林恩生命之光,值得他一辈子敬仰并学习的人是救了他一命,将他从封印指定中扯出来的苍崎青子的话,那么因特古拉的生命之光,就是“那个人”了吧。
同样是陷入绝境中,同样是满怀着绝望。
陷入地牢的少女,听到了旁边的声音。
“海尔辛的后裔吗?”。
转过头去,发现的是一个被锁链困住,蓬头垢面的男人。
少女时期的她恐怕永远不会想到,那将会是自己一生的宿缘吧……
所以,在“那个人”,舌忝食了因特古拉的鲜血而重新振作起来的怪物之王的凝视中,因特古拉闭上了眼睛。
“阿卡多……”
起身缓步走到地下室中,那里是王立国教骑士团所有人都触及不到的黑暗,因为整座洋馆都被女警塞拉斯的影子覆盖的缘故,没有任何人能够闯进这里来。在十五年前因为纳粹的阴谋而消散的怪物之王最后的遗迹就在这里。
毫不在意的,因特古拉将手中的血液泼洒在石板上,鲜红的纹路像是活着的生物一样贪婪的吸收了血液。
“突然发现,我好像做错了……”
“因为太过思念你,结果做了十四年的错误决定啊……”
在林恩第一次被因特古拉发现的时候,她是欣喜若狂的,啊,那是多么奇异的起源啊。比任何事物都要抽象的概念,变数,想必能够将阿卡多从那种一成不变的状态中解放出来吧。
怎么欺骗自己表妹,怎么带着孩子来到地下室的过程因特古拉已经忘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恩的呼吸已经快要断绝了。
自己差一点杀死了自己的侄子。
这一点的悔恨一直缠绕在心中,与对阿卡多的思念一同。
所以,因特古拉才会一直对林恩保持那种不远不近的态度。
一直心存妄想,希望林恩不知道自己被信任的姨妈利用的这件事,结果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啊。
因特古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用只剩下一只的眼睛凝望着石板。
“阿卡多……好像,我又做了愚蠢的事情呢。”
“就像你说的一样,作为开枪的人,我的手早就被弄脏了,可是没有想到我真的会对着自己的亲人下手啊……”
“真是……太过愚蠢了。”
“如果你还在这里,如果沃尔特(管家)还在这里,你们会怎么样说我呢。”
“我……突然比平常更想你了。”
烟蒂落下,离开的因特古拉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异常的沧桑。
而饱食的林恩人类部分鲜血的石板,突然发出无声的颤抖。
……
另一边。
离开了因特古拉姨妈的林恩,却没能够如愿的回去和塞拉斯姐重新下棋。
因为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有人来找他。
“我记得……你是天文系科的吧。对了!卡梅伦爵士的侄女!正统的天文系科继承人。”
林恩露出有些困惑的眼神,看向对面的银发美少女。
“奥尔嘉玛丽卿,请问你找我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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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啊,这几天没码字有点手生……顺便上一章说错了,小安也就是安格拉曼纽(此世之恶)是唯一一个一颗星都没有的家伙,而且设定上再次重申了是最弱从者……宝具也很辣鸡,可以想想看果然翁,结果小安是一个使用了宝具也要队友去输出,因为脆皮只能躺地上嗷嗷叫唤的悲催了……
PS2:顺便一提,有一个未经确定的小道消息,泳装清姬和泳装呆毛要实装了……庄司飞妈啦!而且听说这次的呆毛是弓兵……呆毛本体的战队指日可待,赌五毛berserker呆毛是狮呆毛……
PS3:呼,这一章算是填上了第一卷的坑之一了……挖坑一时爽,埋回去好麻烦啊(托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