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下午四点
对于孩子而言有什么能够影响他的一生吗?那结果当然是显明的吧,小孩总归是各方面都不成熟的弱势群体,因此才会有法律、有家长、有一切可以用作于维护住他们脆弱性命的保护盾存在,在他们的世界中所有事物都应该只是匆匆而过的幻影而已,可宠溺得到的便是越来越过的放肆、磨练得到的便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圣贤、打骂则可能会养成叛逆心、而无时无刻的褒奖则也可能会得到一颗时刻仰着头的傲心,换句话说周边事物的影响总会在孩子的大脑里根深蒂固直至影响他们成熟后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明明幼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在成长,起点不同?道路不同?还是说从他们身边渐渐消退或是并肩前行的光景不同?不同的树苗栽植下去最后收获的依旧是名为“果实”的存在,而人却随着渐渐的成长分出了三六九等,原因到底会是什么?
———小的时候我们抱着玩具箱哭
———大了以后我们能看着什么笑?
“涅普涅普~”用手捏了捏手中的动物布偶,从中发出的奇妙声音让崇想起了某个会行走的紫色纱布,吃完早餐后诺瓦露便因为要去处理公务的原因而先行告退了,虽然说她交代过只要是开着门的地方都可以随便进、但那些房间塞着的都是些毛绒玩具和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图书而已
“涅普涅普~涅普涅普~”百无聊赖的继续捏着手中的布偶,对于崇而言玩具这种东西是真稀奇,他的童年里毕竟不可能会出现这种属于低龄向的东西,而等到能够触碰时他也自然而然的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不过虽然说童年不完整但也没把他养成什么丧心病狂就喜欢天天吵着闹着要当卡密Sama的精神病人,说白了长大这种事还是要自己来决定的,幼时的记忆对孩子而言所带来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为比起幼年那自己都搞不懂的经历来说、在长大前一刻所灵光一闪的“顿悟”才是真能成就一个人未来的闪光点
“毕竟所有东西都只有刹那才是最好的呢……”将布偶齐平至和其视线相对的水平线上,而后便如同教育它一般边晃动着那毛茸茸的身躯边一字一顿的说道,嘛,他也算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和玩偶说话的雅致可能也就只会出现在可爱的小姑娘身上了吧
“不过放这么多布偶总不可能是给她自己玩的吧?”诺瓦露虽然看起来很像是那种喜欢抱着布偶睡觉的小女生、但也不可能会将这些能令其害羞的“机密文件”随意扔在地上给人看才是,也就是说图书才是给她看的、而布偶则是给其他人玩的?
(应该是还有小妹妹之类的吧)抱着这种想法崇退出了房间里,他确实是猜对了,诺瓦露确实有个名字叫做尤妮的妹妹,但他同时也猜错了,堆放在房间四周的书才是给尤妮看的,而这些玩具则完全没有人动过
———玩具是属于小孩子的伙伴哦,你说对吧?
“抱歉,但我想问一下……”抬头望向走廊的另一头,但过道上依旧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这么偌大的一个城堡里仿佛就只有诺瓦露一个人负责打理一样,难不成女神是不雇佣其他人做事的吗?
“啧,到时候很容易迷路的啊”稍微有些无奈的打算继续按部就班的探索起这座屋子的结构来,毕竟他不可能整天都坐在房间里等着人来养吧
(说起来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会冒出这个疑问来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事,对其而言会忘记什么事简直就能算作是奇迹了,然而他此时在心底里确实是这样想的,好像有什么事情打算去做…但又完全记不起来那是件什么事
“嘀”点开了任务界面,那上面依旧是清楚写着“问出紫色之心的真名和得到她的宝石”,不过现在他人都到黑色大陆来了哎…按照固定套路来说剩下的也大致就是“问出黑色之心的真名”、“问出白色之心的真名”、“问出旭日之心的真名”……哎,最后一个是不是哪里不对劲来着?嘛,不管了,反正也就是这个套路吧,提前完成似乎也不会少块肉什么的
“嗒嗒嗒”稍有些急促的在各个房间和岔道口穿梭着,每走一步崇就觉得他的速度“被”放缓了下来,累了?不可能,一大早什么事都没有做怎么可能会觉得累呢
“……”在经过的第五个走廊口停住了脚步,尽管还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他依旧觉得有什么违和感正在缓缓蔓延开来,那么单纯按照记忆开始模索这几条道吧,左拐、直走、右拐、打开大门、左拐、直走、右拐、打开大门、然后在将要左拐的时候停下
(相同的?)因为他一路上是用房间开关的门数来作为标记的,所以直到停下脚步后他才发现这是一个短暂循环,但从开关的门数来看是不是单纯做成了这样?因为房间里的摆设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啊
———书变少了……然后玩具变多了
“请问有什么事吗”正当思索时拐角处便突然冒出了一位女仆来,她在短暂的惊讶后便提起裙角微微行了一礼“客人,是迷路了吗?”。
“你们这边道路的结构是怎么做的?”崇因为觉得很危险所以便连敬语都没用上便开口问道,而后者也礼貌的给出了答案
“是的,因为我们的女神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所以屋子里的路是三次一循环”女仆轻轻微笑着告诫道“因为这布置感到了不习惯吗?如果是的话我推荐您随时都可以去房间里休息哦”
“不了,我没有在一个地方等着的习惯,谢谢了”月兑口而出的口癖和往常有着区别,谁都知道结云崇是个习惯用“感激”之词来表达出谢意的人,但此刻他却对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仆说出了“谢谢”,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是因为什么吧
“———”一次次的拐弯、一次次的直走,然后再将眼前的大门无数次地开开关关,很熟悉不是吗?对啊,因为这便是人生的缩写,迷失道路、改变初衷、坚定不移、与什么相遇然后再与什么分别,成长的经过就是如此哦
“不对…这地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是个直线形结构吧”等崇意识到这点时他似乎已经走出很远了,在某一段循环之路上他遇上了不少女仆,她们的态度也随着他的行走步数而显得越发恭敬了起来,然而那份恭敬并不能决定什么,他已经发觉这循环的次数实在是太过多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一……他走过了整整十一次循环,而此刻在他眼前的所有房间门都是开着的,里面没有书、只有玩具
“———”再想迈开步子往前走时却被人拦住了,带着一脸微笑的诺瓦露站在大门的一旁就这样看着他,身上那原本正规的工作服也随之变成了稍显清俗淡雅的连衣长裙,现在可离夏天还远着呢
“不能再往前走了哦~”那语气十足像是长辈在对幼辈进行和蔼的劝告,而对于崇而言这种语气只有在几十年前才会有人在其面前使用,毕竟他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因为你已经够大了嘛~”诺瓦露弯下腰轻轻笑着,有什么东西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了崇的脑海、但随后那却带走了他迄今为止大半段的人生
“睡吧~好孩子需要早点睡觉对吧~”从窗外倾洒而来的日光象征着此时才不过刚刚响午,然而崇却觉得属于他的生理反应在不断使其犯困,想要问什么都已经忘记了、想要说什么也都因地位的差距而没有说出口,很快的、很慢的、很久远的、很熟悉的渐渐睡去,这次他没有做梦,因此也没有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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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人生分歧于十一岁、从暗无天日的地牢中逃月兑并选择从此踏上被人所厌恶的不归路,他从那天起失去了光、失去了心
他从九岁开始不属于人、世间所存的一切憎恶和怀疑使其染上了无法洗净的罪恶,他从那天起整日痛苦求助却无一人回应
他的命运决定于七岁、简简单单的话语让他不再被家人所爱,他从那天起每日夜晚都开始被梦魇折磨以至于无法入睡
在他五岁的时候……所有东西都唾手可得,没有失去、也未曾伤心,那时的他是幸福的、是快乐的、是无忧无虑的
“醒来了没有~”耳边传来甜腻的呼喊声,那声音将其从梦乡中叫醒了起来
“抱歉呢~姐姐吵醒你了”尚显得模糊的视线随着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的睁开而逐步逐渐的明朗起来,一身素白连衣裙的陌生人正坐在床边对着他笑
“那么你是谁呢?”短促的问题让他因为不解而偏着头眨了眨眼,而后者也不介意的继续微笑着,就仿佛是大人对孩子的宽容一样
“结云…崇”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少年彻底恢复了清醒后,那偏向于小姑娘的女乃声女乃气让人很容易就能得知他的年龄“姐姐的名字呢?”
“诺瓦露哦~”诺瓦露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拿上前来,被握在手掌心里的兔子布偶散发着很好闻的香气“姐姐送给你礼物好不好?”
“好啊”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又招了招手仿佛在示意她拿过来
“谢谢姐姐”接过布偶后少年便道谢了一句,那双金色的漂亮瞳孔微微瞪圆了点仿佛是在仔细打量起他的小伙伴来
“对了,姐姐问你个问题可以吗~答对了有糖吃哦”张舞在灯光下的影子如同提线小丑般缓缓露出一排尖牙,而少年则误以为那是表演而“啪啪”的鼓起掌来
“嗯嗯!可以哦!”一边好奇着打量起影子来一边不忘看着这个名为诺瓦露的姐姐,两者在对比之下似乎显得没什么不一样的
“16减去11等于多少呢”诺瓦露依旧是在笑着,而她背后的影子则也仰头仿佛在放声嘲笑
“等于5啊,刚好是我今年的岁数呢”少年迫不及待的伸出手,仿佛是在期待着奖励一样
“嗯,真聪明呢~”诺瓦露从身后再拿出了一罐糖果,对,你是五岁的小孩子哦,名字叫做结云崇,是没有失去任何东西、依旧沉溺于幸福之河中的……
———愚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