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早晨十一点
不知往下掉落了多久,再怎么样明亮的双眼也无法瞭望到属于自己的人生,然而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仿佛只是一场梦境、不知何时起他只要注视着谁那个人的一切便会呈现于其眼中,而随之带来的讯息总是能轻易将其压倒,所幸那份能力能够被其所自由操控,可更多的时候他也总是会因为“好奇心”而受到来自于这世间万般的冲击和期待,孩子自然没有承担起什么的觉悟,再如何强大他也依旧只是个稚女敕的幼子罢了
“哒”在脚底终于传来了踏在地面上的实感后崇将目光投向一片昏暗的地平线,眼中淡淡的银光轻一转动便已将时间往后推移了数十分钟,这条道上并没有危险,那么是否有人经过了这里呢?
“……左边啊”倒移回去的时间比起推移至后的时间要多上了许多,虽然脑海里传来了阵阵刺痛<但不知为何没有记忆中的那么强烈了,是习惯了吗?但到底是何时习惯的?
“算了…”他有些迟慢的努力迈开小小的步子跑了起来,属于孩子的身体即便能看透一切也无法立即做出反应,他尚且没有能够承担起这份力量的觉悟和与之相应所需付出的代价
片刻后
“啊,找到了,诺瓦露姐姐!”一路寻求着踪迹而走来的崇在一旁的拐角口上发现了他所要寻找的目标,已经被撤销了女神化的诺瓦露正躺靠在充满未来感的银色墙壁上轻轻地喘着粗气,果然是很努力地一步步爬到了这里呢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诺瓦露的瞳孔中所透露出的感情并非是诧异而是惊恐,就仿佛这里不是崇所应该来的地方一样“快点回去…这里你不能来!”
“……?”想要说出口的话全因为右眼所看见的东西而被生生塞回了喉咙里,他自然能意识到她并非是在关心自己而是在害怕着什么,就仿佛是秘密即将被人发现前的窃贼或是罪犯一样、那双眼睛让他的心猛然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没事的…马上就治好你”伸出稚女敕的双手轻轻将其的左手牵了起来,那象征着自然的绿光只是闪烁着便让诺瓦露的精神一震,而等到那光静静消退时诺瓦露已经是恢复成了完好无损的状态,不可思议,完全没有无法用常理解释,很显然这绝非是普通的魔法一类,“神秘”是无法对“神秘”起效果的,她本就只是个数据代码,在这虚拟世界中只有数据本身才能对其产生影响
“然后还有这里的大姐姐也是”崇松开了她的手后便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她所躺靠着的墙壁,而后一层层屏障逐步因为这一举动而被剥离开来,在那其中陷入了沉眠的人是涅普顿、属于紫色大陆的女神
(任务完成、紫色之心的真名———涅普顿已成功获得、紫色之心的宝石已成功收入道具箱)
(任务完成、黑色之心的真名———诺瓦露已成功获得、黑色之心的宝石已成功收入道具箱)
“?”比起看到了涅普顿而万分惊讶的诺瓦露来说、崇的诧异程度也并非会低到哪里去,突然在其脑海中响起的提示音让他猛然想起了一些只有他长大后才会记得的事情来,疼…脑袋里火辣辣的在疼……
“往前走吗…”在使涅普顿恢复了精神后崇便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不远处的那扇紧紧关闭着的大门,他无法看见门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可他除了自己的未来以外其他一切都能够了然于心
“痛痛痛…头好痛”涅普顿努力摇了摇头后才将那本该被消除的疼痛感彻底抛在了脑后“到底是谁做出了这种恶作剧啊,现在我还痛得要命呢”
“涅普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诺瓦露不由得慌忙问她道“刚才你明明还在上面的……”
“昨天晚上陪着涅普基雅去你那边的时候被什么东西偷袭了…接着好一段时间我都在这里被安置下来了呢”涅普顿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后发现并没有被月兑过的痕迹,于是她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差点以为要被做些什么羞羞的事情了”
“不过因为这点我倒是恢复了记忆呢!嗯,真是皆大欢喜啊!”涅普顿站起身后便迫不及待的松了松筋骨“这样的话就可以去找那家伙报仇了!对我的国家出手可是大罪哦~~~!”
“从这里一路往上飞的话就能回到地面…我要去那扇门后面看一下”崇轻声自言自语了起来“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
“不可以!”这如同失声般的尖叫是从诺瓦露口中发出来的,她大步冲上前来然后用力抓住了崇的手,那力度甚至让对方忍不住喊起了痛“不可以进去!呐…回去吧?姐姐我带你回黑色大陆去好不好?”
“不能过去…真的不可以过去”诺瓦露的语气中带有虔诚的恳求,那表情也随之变得如同要哭出来了一般惹人怜惜“回去的话就和尤妮一样和我一起生活吧?要找人玩的话随时都可以,我会照顾你到慢慢长大的,然后就…然后就……”
(……啊,原来如此)虽然看似愚笨但却意外在关键方面很心细的涅普顿在仔细打量了几眼眼前的小孩后便什么都明白了,那是在她记忆中有过最深印象者的缩影,那是她们的主人、也是这片王国的创造者
“诺瓦露,放开手”于是涅普顿毫不犹豫地上前用力抓住了诺瓦露的手腕“让他过去,你不能阻止她”
“涅普顿!你难道不明白……”诺瓦露的声音突然哑了下来,因为与其对视着的已然是一位女神
“我说放手,你无权干涉任何一个人的思想,尤其是他的”变身为紫色之心的涅普顿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马上让他过去,你应该明白这象征着什么”
“请一个人过去吧,你要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会随之而承认并且尊重”涅普顿对着稍有些迷茫的崇点了点头“你的人生属于自己,不要因为他人的挽留而停下脚步”
“人类是会成长的、也是早晚会梦醒的”在诺瓦露的手被涅普顿抽开的瞬间崇便快步奔跑了起来,没有选择去听身后诺瓦露那接近哭诉的叫喊、他知道自己所该需要的什么
“涅普顿!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言语再度被咽回了心里,涅普顿轻轻地将其揽入了怀中,那相伴了数年的身躯依旧是在发出生命的搏动
“没事的,即便命运如此我们也只需要笑着接受”涅普顿边安慰着她边弯眉笑了起来“反正我们四个都是一体的,假如要离开的话也不会是孤单的一个人”
“不会寂寞的……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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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会经历一个阶段,在那阶段中我们会不断丢弃掉手中的玩具并去选择接纳更多有趣以及新奇的东西,过去的牙牙学语终究会变成出口成章、当初还在蹒跚学步的也迟早将健步如飞,原本只会沉默接受的布偶们不知何时起被替换成了会与我们谈笑、会与我们争吵的同行者,手中能够构建出一个王国的积木也被书本的海洋所推倒和淹没,从无色到有色、从模糊不清到犹豫不决,人总是会长大的,而后也终归是会遗弃些什么的
“……”结云崇沉默着努力迈开步子沿着螺旋状的楼梯往上爬去,在打开那扇门的刹那他便理解到不可能再回头了,他只能选择接受接下来的一切或是将其遗忘在脑后,因为他无法决定自己是否能不能长大、要不要长大
“妈妈…”墙壁上刻着那曾无比熟悉却将在日后渐渐遗忘的人脸,或哭或笑、或温柔或严厉,或是抱着自己或是放开了手,他曾几何时的人生是如此地幸福
“爸爸…”曾宽容待我、对我寄托着希望的父亲啊,日后的我到底有没有辜负你这份信任呢?你还是爱着我的吗?
“姐姐…”无论何时都抱着自己的姐姐啊,在不远处的未来我们是否还能如此融洽得生活在一起?我们有争吵过吗?我们有闹别扭过吗?
“哥哥…”由着我胡闹的兄长啊,我在数年后是不是已经与你并肩前行了呢?我是否已经能帮到你的忙了呢?
“妹妹…”小时候我们真的是很亲密呢,然而等你长大后是不是已经开始有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是不是曾独自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泣着呢?那时的我一定能在你身边的吧
“毕竟我很强啊…我应该能保护住你们的才是”如此自言自语地往上走去,然而我很清楚的,即便双眼已然无法看出将来但我也依旧看得清前路,那条道路崎岖而且长远,我很明白当我踏上那条路的时候我已经长大了…是的,我真真正正的在成长
———六岁时、我因为自己的未来而在不安
“———”左眼那能俯仰过去的银色瞳孔渐渐消退,从那时起我就只需要抬头注视着未来
———七岁时、我仿佛从天堂掉入了地狱
“———”右眼那能瞭望未来的金色瞳孔隐入尘埃,从那时起我已经被剥夺了继续前行的理由
———八岁时、我独自一人在异乡享受到了延续至永劫的寂寥
“———”天与地都再也无法听见他的声音,往后的人生将会是一片寂静
———九岁时、我便已然成为罪恶的代言词
“———”坚不可摧的誓言被单方面切断,往后的前路将会是一片血色
———十岁时、鄙夷和欺辱便已经取代了我和家人间唯一的纽带
“———”不能再对所有人都献上一视同仁的祝福与爱意,来自于遥远过去的幸福时刻已便渐渐淡忘
———十一岁时、我才明白没有人会爱我
“———”心灵伴随着一并失去,从此以后人生中所受到的痛苦将永远烙印在我身上挥之不去
———而后到了现在、我依旧没有变化
“但是”那语气中带有十足的冷峻和万分的讥讽,啊,多么多姿多彩的人生,从拥有到失去、从失去再到重新拥有,生来并非孤独,因此我死后也将流芳百世或是遗臭万年
“那又如何?至少我无怨无悔”因为那是属于我的、属于结云崇自己的“成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