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玲香选了个似乎挺妙的时间段外出,父亲近卫勇领着作为家族集团副手的两个弟弟、即近卫玲香的叔叔们出差洽谈合作,而她的母亲早已与近卫勇离异并月兑离近卫家,另外的叔叔家眷皆有各自主宅少与近卫家主宅留宿,这一晚家中只余佣人,她不用怎么费神就溜了出来。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介绍了一会家中情况,似乎已认定我或雅子将出手毁灭近卫家于是提前介绍将要被关照的家族对象。
“近卫家的人似乎不多。”
“单纯想要多的话可也是数不胜数,但是老爹那一代已分裂地差不多了,祖父一辈的兄弟早就不被承认为近卫家直系,除了老爹的两个亲兄弟,啊就是我的叔叔,严格、伦理地说近卫家没有别的旁系。”
“所以,目标其实很小?”
“嘿、看你怎么想,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
“如果我同意你的建议、或者同意雅子去干,你打算选择大的、还是小的?”
“这个问题该由我来问才是,动手的人可不是我,主动权也不在我手上。”
“啊、那就假设主动权在你这呢?”
“这样嘛——我选择小的。”
“我以为你打算选大的。”
“嘘——哎别走正门,带我翻墙进去,”大宅外围,宅邸主人却拥有充分的做贼觉悟,于是我提着她翻墙直接来到后院古色古香的木造小楼旁,她接着说,“选大的对你来说当然无所谓而且把麻烦解决得更彻底,可我如果可以选择继续寻找人生意义,就必须选小的范围,消灭近卫家直系和消灭近卫家所有相关乃至几十年前就不相关者可不一样,要是只有我活下来,前一种我可以把所有麻烦轻易甩月兑,后一种情况我就得每天每月每年地面对警察怀疑监视。”
“你预设了只有你活下去的前提。”
“当然,否则何必来找你?”
“有道理。”
“爱丽丝小姐果然打定主意不透露点什么给我呢,”近卫大小姐却不为此气馁,“反正我并不很在意毁灭近卫家之后是否能获得更广阔的天地,此时此刻的行为已经让我感到自己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是吗,恭喜。”
“话说你小心翼翼了一路,有发现异常的家伙吗?比如那位救过我的神秘人。”
“要么他隐藏的本事太厉害,要么没有人在监视你。”
“我相信后者。”
“不管前者后者,我已来到你的房间,依然没有人跳出来,也许近卫家的确被神秘人放弃了。”
“你胆子真大,不怕我之前都在骗你特意把你引入近卫宅的埋伏?说不定我的房间里就有神秘妖怪和几百把枪等着你呢?”
“你不了解高人能做到什么,所以不怪你无知,普通的埋伏对我这类人而言没有意义。”
“爱丽丝小姐自信的样子真迷人。”
“……”
大小姐的房间在后院二层小楼的第二层,窗外是夜色中的水塘和灌水中时不时哒一声响的竹筒,似乎有鹿威或添水之类的奇怪叫法?
我打量四周的同时,近卫玲香月兑了校园制服似的衬衣短裙爬上了历史味浓郁的竹床,“既然没有发现高手设下埋伏,你打算今晚留下过夜呢?还是现在离开?”
“我本来应该留下来隐蔽地观察一夜,看看是否有人在监视你或近卫宅,”我说,“可我忽然觉得这些并不重要。虽然在上一个周末的夜里,我满脑子都想着应该接近近卫宅做调查,却被一个救走你的神秘高手的存在所阻拦不得不保持远离近卫宅。”
“所以好不容易混了进来应该多待几个小时?”
“但你来到了我面前,调查近卫家似乎没那么重要了,”我转而说,“而且近卫家在干些什么事并不难猜,结合我几天来所知的某些组织的工作内容和工作方法,近卫家也出离不了类似的范畴,和中村妙有关的方面就和你那天晚上包括今晚告诉我的差不多,仅仅为了复仇,我没必要再调查更多、更深。”
“啊、是啊,我早就说过,况且所谓复仇不就是杀杀杀嘛,把有关无关的人都杀光,复仇什么的就该烟消云散了。”
“消灭问题不等于解决问题,如果想不通这个简单的道理,所谓的新的人生意义我就算现在交给你也没有任何用处。”更重要的是,我偶尔叩问自己的心灵发觉到,如果这一趟外界之行不能稍感满意地解决问题,或许我的修行、无论是巫女修行或神明修行都将遇见难以跨越的障碍,若是半年前的我或许不会在意,但此刻不论为阿妙、还是为了体验到修行之必要的自己,弄清楚自己的遭遇而不是单纯用暴力消灭所有问题就是必然的选择。
双手枕着后脑、翘起腿躺平的近卫大小姐似是对我的话不屑地撇嘴,“可以消灭问题为何要为难自己?世上谁活着不希望问题少一点。”
“这也是世上人和修行人的区别之一,你不想要力量吗?试着体会一下另一种人生态度吧。”
她皱眉沉思了一会,“不可理喻。”
“强烈的期望会逼迫你去想明白的,虽然在修行上我不会提醒你任何一个字,但或许我可以提前用一种魔法使的方式提醒你,”我想了想忍不住用诺蕾姬教授的口吻说道,“薛定谔曾经说过,生命的本质是负熵。而意志本身则是目前我所发现的负熵的最高体现——别告诉乡下女人作为一个外界现代人你不知道什么是熵——所以任何导致封闭体系加速熵增的想法和做法都是不好的、要摒弃的,之前你问我为何要丢弃杀人技和武器,那是因为它们的最终结果都是异常熵增,矛盾的是,我不能放任自己丢弃杀人技,外界人也不可能放弃武器,所以个体、集群的升华道路遥不可及。”
“……”
“不明白的话,多看看书、查一查资料,然后仔细思考我的话,明晚过后,我再来找你——也许不必再来。”
“喂、等等,”她离开枕头坐了起来,“你的话似浅又似深奥无比,可我想你的其中一个意思是,追求力量的前提是必须放弃它?”
“啊——虽然理解方向有问题,差不多吧。”
“又是修行又是魔法什么的,我觉得你不是在信口开河,我只想知道,我是否有机会变得像你一样,神秘、不、博学、好似什么都知道的博学,不把力量放在眼里又不惧更强大力量的强横,还有……对、还有自信和毅力。”
“除了博学,其实谁都可以让自己在旦夕之间变成那样的人,只看是否有悟性而已。”
不理会她似有更多话想说、更多问题欲问的表情,我收敛气息隐身离开了近卫家。